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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死里逃生

那侍卫头领拿绣chūn刀就往烂醉在地的林启甲脖子上抹去，谁料到他一用力之下，手中的刀纹丝不动，他一愣神之间，下意识地想抽回绣chūn刀，但那把刀丝毫不动。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松开刀柄，一个驴打滚就往后退去。等他退出丈余，这才瞪大了眼睛向林启甲望去，只见那个酒醉的衙役两根手指夹着绣chūn刀，正半坐在地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望向这边，哪还有一点酒醉的模样。

林启甲早在众侍卫背他上马时就醒了，他本来脑中浑浑噩噩，不想被一句“刑部的秘密据点”惊醒，他从未听过刑部在城外有秘密据点，就暗中留了心思，观察了这行人的行踪。

这一观察就让他看出了蹊跷，自从他们出了城，尽走偏僻的小道，周围也是越来越荒凉。林启甲一时间还拿不定主意，不知道他们是包藏祸心还是真的打算带他们去刑部据点，毕竟要是刑部秘密据点他不知道也正常。他这一犹豫，就决定继续装醉下去，静观事态发展。

等那侍卫放下他和周方，嘴里还嘟囔了一句“死到临头”，他这才真正确定这几人的确是心怀不轨，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细缝，细细观察那个侍卫的举动。

那侍卫头领哪料到眼前这个鼾声如雷的汉子竟是在伪装，他稍不留神就给夺了手中的绣chūn刀。他一脱离林启甲的身边，就“嘿嘿”一笑，语带不屑道：“真人不露相啊，谁能料到你竟然一路装醉，不过没有关系，今天你一定要葬身此地了。”

“你们究竟是何人，竟然敢冒充大内侍卫？”林启甲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起来，他横刀在胸，望着这五个身穿锦服的侍卫问道。

“哈哈……”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那五个侍卫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林启甲皱了皱眉头，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

“他们是真的大内侍卫！”坐在地上的周方大声说道。

“什么？”林启甲失声叫道。

“不错嘛，小友还有几分聪明，不过可惜你们就要去yīn曹地府了。”几个侍卫的笑声戛然而止，其中一个yīn恻恻的声音传来。

“你们真是大内侍卫，为何要谋害同僚？”林启甲不解道。

“因为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周方苦笑道。

“不该知道的，你是说今天发生的那礼佛寺僧人之事。”林启甲心头急转，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几个侍卫拿了他和周方两人，只能是因今天发生的那件事情。

在周方和林启甲一问一答的时候，那五个侍卫始终一言不发，冷眼看着这两人。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群人应该是那和尚的同党，他们打算里应外合，合力刺杀那个曲达玟。”周方苦笑道。他把自己推想的说了出来，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姓曲，需要出动大内侍卫做内应，不是皇子就是王爷，说不定还是皇上。”林启甲自言自语道，他此时也知道自己和周方已经卷入了通天yīn谋里，今rì怕是难以善了。

他这一细想，便察觉出古怪之处，这“曲达玟”之事他只对陆府尹说过，陆府尹可调动不了大内侍卫。只是陆府尹已经进宫禀告此事了，那幕后之人得到消息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又及时调动了大内侍卫，其能量之大真让人瞠目结舌。

林启甲和周方怎能想到，这几名侍卫并不是幕后之人派来的，而是首辅周悟曦派来的，目的是不让有人预谋刺杀皇帝的消息传出去。

那几名侍卫本来还冷眼旁观者两人的对话，只待他们说完了就送他们上路。谁料到他们口中竟然说出“曲达玟”的字眼，几人对望了一下，又都将目光对准了那头领。

宫外的官差和平民不知道皇帝的名讳也就罢了，要是连大内侍卫都不知道，那就匪夷所思了。这帮侍卫一听得“刺杀曲达玟”这几个字眼，就心知不妙。

他们之前得了侍卫副统领的命令，说是有人谋反，让他们秘密把人带出城处决。反正他们接到这样的命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人早就轻车熟路，也不疑有其他，领命后就出了宫。

谁料到现在那少年所说的，居然和副统领所说的并不一致，他们知道必有一方在说谎，本来他们大可杀了周方二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听到了宣仁帝的名讳，事关皇帝，他们也拿不定主意，就朝头领看来。

那头领模样的人好生为难，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这边犹豫不决的时候，周方二人瞧得仔细，看出了这群人的踟蹰，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必定与他们之前所说的话有关。

周方朝林启甲使了一个眼sè，故意怪声道：“也不知道这个曲达玟是什么人，竟然这么多人希望他死。”

林启甲听了周方yīn阳怪气的声调，心中暗自觉得好笑，他不动声sè地说道：“小兄弟，姓曲的又需要出动大内侍卫的，说不定是皇子王爷，更有可能是皇帝！”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呀”的怪叫了一声，“这帮人岂不是要弑君？”他手指那五个侍卫，装腔作势地惊呼道。

那五人听了周林二人这番做作的腔调，都急得直跺脚，如今真是骑虎难下：不杀这两人违背了统领的命令，回去肯定没有好下场，可要是杀了这两人，岂不是成了谋逆的帮凶？

五人的头领定了定神，他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四个人，点了点头，走到周林二人面前，柔声道：“这位差爷，这位小兄弟，能否将行刺皇上的事说清楚？”

“皇上？”这回轮到周方林启甲傻眼了，两人愣了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皇上？我们怎么知道？”这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是两位先前所说的曲……”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侍卫心急地说道，只是他虽然口快，但说到皇帝的名讳时就立刻收口。

这下周林二人才真的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曲达玟”就是当今的天子，那么“刺杀曲达玟”就是行刺当今的皇帝，他们无意间知道的这桩事竟然是天大的yīn谋。

当下二人也不敢有所隐瞒，周方将从礼佛寺听来的消息以及以后的经过都细细地讲了一遍，林启甲又补充了进了牢狱之后发生的事情。

听完那和尚服毒自尽，几个侍卫都皱了皱眉头，不自觉地对望了一下。他们也听说过这种手段，大内侍卫之中被外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人都随身携带毒丸，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么说来，这两人所说的有相当大的可信度。

那头领不动声sè地听了周林二人的叙说，面sè不改地说道：“我等奉了命令，说你们是鲁威细作，打算处死两位。”语气间异常冷漠，不带一点感情。

周方和林启甲大惊，心想这侍卫定是要杀人灭口了，他俩不约而同地往后一退，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五人，生怕他们做出不利的举动。

谁料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侍卫头领有任何举动，两人正暗自纳闷，就听那侍卫头领悠悠地说道：“如今这两个细作已经被我等处死，尸首抛之野外，我们这就回去复命。”

说罢，他望着林启甲，等着他的回话。

林启甲点了点头，问道：“到什么时候？”

那侍卫低下头，望着林启甲手中的绣chūn刀，淡淡地说道：“等祭祖过后，想来他们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动手。”

林启甲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刀，然后抛还给那侍卫，点了点头，却没有回话。

那侍卫头领见这林启甲如此识趣，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褡裢，掂量了分量抛过来，也不说话，就招呼那四人回城去了。

他们这一番对话让周方听得莫名其妙，等那五人走了，周方忍不住问道：“请问这位官差，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林启甲“嘘”的一声，制止了周方继续说下去，一把拉过他就往外走。

两人就在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也不辨方向。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时辰，林启甲才一把拽住周方，蹲到草丛中，仔细听了一盏茶的时间，他确定后面无人跟踪，这才对周方说道：“看来，我们俩要躲一阵子了。”

“头儿，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两个人？”回城路上，一个侍卫疑惑地问那个头领模样的人。

“怎么？我们难道要谋反吗？”那头领冷冷地望了一眼发问的人，语气冰冷地反问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副统领那边……”那侍卫给盯了一眼，讪讪地说道。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那头领回了一句。

那发问的侍卫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那侍卫头领顿了一顿，讥笑道：“看来他就是那些大逆不道的人的内应，如今只要我们将这事告知大统领，必然立下大功，说不定这副统领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都轰然叫好，忙不迭地拍起这位未来上峰的马屁来。

那头领面带微笑，也不制止这几个侍卫的示好。他等阿谀奉承的声音小了一点，这才正sè说道：“诸位，还记得我等前几次奉命办的事情吗？”

那四名侍卫听了他这番话，都个个沉默不语起来。他们之前也奉了那副统领之命，秘密杀过几个人，现在想来，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头领见了四人这般表现，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在一条船上，唯一的生路就是扳倒秦贯，否则大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称是，一个机灵的侍卫连忙表忠心道：“李头儿，您放心，咱们兄弟必尽犬马之力，务必将那叛党一网打尽。”

其他人听了他这么说，都暗自懊恼自己没这般机灵，如今给人家抢了头功。

李头领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这番又利诱又威逼的手段施出来，就将同行的四人牢牢地控制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