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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冲突

哎哟，爹，您轻点。。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那家伙是玉田伯蒋家的孙子嘛。轻点。。。我这演戏呢。
“你别以为老太后薨了，蒋家就是你能招惹的了！你想死的话今天我就成全你个小畜生！”老爹似乎最近脾气特别特别的大，何协看着他那甚至有些狰狞的面孔，虽说心喜于老爹分贝之高，但心里仍是不免嘀咕着，我这才刚回来几天，你这就要打杀了我？

当然，这个念头也就是一转的功夫，很快便有两朵祥云载着观音大士和善财童子到来，玉旨纶音一般，一声清脆的“住手！”，老爹便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举着马鞭便僵在了那里。

远远看见三哥搀扶着老太君，叔叔伴在一旁，急切切的便颠了过来，只见三哥向自己挤了一下眼睛，何协心里一亮，知道是这小子去搬的救兵，便也朝他点了点头。

却不料这一下子便被老爹看出了些许端倪，立刻转过头去，何协便见到眼前的叶时安脸sè一变，但还未来得及去笑话他被老爹抓个正着的遭遇，便不得不将心思转到对这小子的敬佩上来了。

人jīng啊。。

“爹，是孩儿。。。”叶时安恭敬地跪了下来认错：“不过孩儿也是担心着时昌，孩儿。。。从来没看爹发这么大的火。。。”

您真会说话三哥，一句话起码就讨好了nǎinǎi叔叔和本大爷我三个，老爹也未见得就会真的怪你，这账算的。。。何协一面飞窜着从老爹身后窜向观音大士，一面不由自主的瞟了叶时安一眼。

“希孝！”只听观音大士招呼善财童子：“赶紧的，招呼人把门头那块匾拆了，趁着我还没死给我打副寿材！什么成国府！狗屁！还不如人家寻常贩夫走卒的爱惜自家孩子呢！怎么了怎么了？不就是个外戚！不就是打了个姓蒋的么！什么阿土伯玉田伯的！蒋家的欺行霸市的那般不是东西，打了怎地！叫我说，时昌打的好！到底是我的孙子，知道有恩报恩！人救了咱孩儿，反倒要受他们的欺负？我说呢你这一大清早的拿孩子撒气，蒋家怎么了？就能一手遮天了？对了，还有你希孝！你在锦衣卫衙门当差，也好去查问查问，怎么都这些天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有？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没有的话我这就带着时昌回南京去！”

这一连声的斥骂，将两个位高权重的儿子骂的直愣神赔笑，何协开始时也是禁不住的发毛，这。。。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训儿子！

不过老太君的话却引起了思索，是啊，这时代的锦衣卫衙门与印象里的明朝差不多，就连名字也是一样的，老爹抓着军方，叔叔抓着锦衣卫，凭着这家庭的实力，难道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差摸不到么？心里想着也是一热，如果能快些把那些人查出来抓了，背后的主使人还问不出来么？

老太君拄着拐杖的手颤巍巍的，但话说出来却是铮铮有声，拢着何协的左手也是紧紧的护着自己的孙子，不时的夸赞一两句乖孙子好样的。

这话说的，何协在一旁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敢情在这老太君嘴上说出来，自己简直就是模范青年了，nǎinǎi，您不知道。。。那。。。孩儿也是演戏呢。。。心里暗暗笑着，一面看着脸sè发窘的善财童子。

“儿子查问了，母亲，这事儿大哥也没闲着，咱兄弟俩正抓紧着呢，您千万放心，绝耽搁不了您过大寿。”

叶希孝自然不会去接那个话茬，当真的去拆成国府的匾额，何协看着他窘着脸，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老爹，再瞄一瞄地下跪着的三哥，以及团在院门口十几二十个仆役，心里盘算着这一出戏唱到这也差不多到位了，这么多只眼睛看着，恐怕不出今天，大哥二哥也该回家了吧？

这么想着，便给憋着火无计可施又不敢回嘴的老爹抛去一个认错的眼神，不管他看到没看到，很光棍的给nǎinǎi说了两句老爹的好话，不外也就是孩儿也有莽撞的地方，不怪老爹云云。总不能就这么僵在这吧，老爹一家之主位高权重的，自己不给梯子难道叫人家自己找去？

一面说着，一面指望着老太太继续追问那查案的事情，自己心里也好多点把握，她老人家纠问起来，总比自己去凑着追问合适些。

老太太显然也只是是一问罢了，“三儿知道护着弟弟，也是乖孙子，nǎinǎi交办给你件事，往后你爹再要动手打时昌，你第一个告诉我，要是真的挨了板子那就是你护的不周勤，你也跑不了！”说着，拢着何协问长问短，心疼的语气关慰着：“可打着了没有？乖孙痛不痛的？”

何协开始有点明白以前的自己为什么是那个鸟cāo行了。。。有这样的nǎinǎi，能不成小霸王吗？

这天候儿也不早了，也不知道老爹是观音大士面前实在没法呆，还是朝廷里真的有事情，很无奈的扔下鞭子便气呼呼的招呼人备轿出门去了。

何协这才顾得上想起来，二娘呢？照理说这场面，她出面做做好人也是应该的啊。不说别的，老三去喊人，也应当给自己亲娘这个做好人的机会吧？

回想起这个二娘，二哥三哥的生身母亲这几天除了刚回来那天见着了之外，居然这些天都没见人影儿？从老太君西园里回来，何协便一直想着这个有些反常的现象，会不会跟自己这档子事有点关系？毕竟印象里这个二娘对自己虽说明面上很疼爱，但。。。

最毒妇人心，这点可不能忘记了。

当然，眼下也顾不了她了，因为。。。二哥回来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保持着小霸王的表情，何协见到了三人评审专家团之中的第二位，二哥叶时顺，兴许非是一母所生，加上二哥是从小饱读诗书的缘故，年纪比自己只大了两岁的二哥从来都瞧不起自己，这会儿同样如此，睨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只是不咸不淡的一声“时昌回来啦？”便不耐烦再多看自己一眼半眼了。

这一切落在何协的眼里，自然是吃惊伴着失望，就这鸟样？记忆里虽说这位二哥打小爱读书是个书呆子的脾xìng，秀才一般的人物，听说这回顺天府秋闱，还跟锦衣卫那位第一号人物陆炳陆大人的弟弟一起考试去了，因为大吴律，军户不得参加科举的缘故，为此老爹还特别要从皇帝那里拿个御笔朱批特别准考证呢。

但你也不至于这么不待见我吧？一时之间，何协便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么个二哥了。难道真的是他？不对啊，如果当真是他的话，他又不是个文盲，即便换成自己这个后世来的人，如果做了亏心事的话，也知道要嘘寒问暖，让对方降低防备的吧？这么个脸难看的样子，不是找着人怀疑吗？

这边嘟囔着，一面也不显山不露水的摆了一张臭脸对臭脸，这才符合自己的脾xìng。

不过有些人也着实是贱，何协这脸sè一摆下来，便看见二哥开口了，当然脸sè仍是那个基调，数落着自己的罪行道：“小四儿，你懂点事吧！爹这阵子忙的就差七窍生烟了，你还成天的惹事，非要再把爹气死才舒服？蒋家是外戚，朝廷里两个阁老打来打去，爹夹在中间正难办着呢，你这当口儿去跟蒋家较劲，不是闹一出窝里反嘛！”

记忆里何协知道，这府里下人提到自己从来都是少爷，四是个犯忌讳的字，自己在家中又是个金贵之至的主子，更是没人敢在少爷前面加一个字。而兄长们大抵都是叫名字，显得亲热。今天这小子居然直接叫自己小四。娘的，还好老子不姓郭！

一点点的火气，加上对方这yīnyīn的腔调又在戳着自己气死老娘的事情，本来就憋着的一肚子火气自然在自己那个本xìng延续的计划下发挥了起来，腾地站起身来一巴掌甩了过去，那书生竟然是没反应过来，愣着一张脸嗫喏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只在那哆嗦着嘴唇。

“去，赶紧去！你他妈的告状去！出息！”一巴掌挥出去的时候，何协已经在想着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过头了，毕竟以前这几个哥哥，从来跟自己都没有红过脸的，今天这一出手，是不是反而会生出反效果来？

就这么一狐疑，二哥已经反应了过来，捂着脸恨恨的看了何协一眼便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