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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天界气术

() “喂！我说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你们两个！原来在这里偷看人家啊！”一个略带稚气的娇喝声突然在不远处响起，把特兰克斯与缇娜吓了一跳。他们急忙停下亲吻的动作向声音的源起处望去。却见不远处的神殿回廊边，从一根粗大的石柱后面，小特和孙悟天缓缓走了出来，脸上满是尴尬的笑。在他们后面，是小魔女普湮儿，噘着小嘴儿，萌萌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意味，更有将正在做坏事的某某人逮个正着的得意之sè。
小特不好意思地在身前连连摇摆着双手，“我们不是有意偷看的，只是发现你们不见了，有些担心，就跟过来看看！”果不其然，除了尴尬之外，那水蓝sè的眼里还隐约着几分担忧之意。

“呵……呵呵……”孙悟天只是搔着后脑勺一个劲儿地傻笑。那神态和动作真是像极了他爸爸孙悟空。

缇娜和特兰克斯的脸上都不自禁地显出些许红晕，前者有些羞涩地低垂了眼睑沉默不语，后者却很快恢复了常态，温和地一笑，便岔开了话题，“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想问你们呢！”

“咦？什么事啊？”小特瞪大了双眼问道。旁边的孙悟天和普湮儿也都一脸好奇地望了过来。

看了看小特和悟天，特兰克斯道，“你们谁能告诉我，悟天克斯的超三是怎么实现的？”

缇娜抬起头来，似是对特兰克斯于此刻提出这一问题有些意外。但显然，这也是她心中的疑问。

“呃……我记不清了……”孙悟天思索片刻，却是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好像是通过爆气吧？就像我爸爸那样……”小特托着下巴思忖道。

“可我和特兰克斯的超三，无论是实现方式还是表现形态，却都与你们不同……这又作何解释呢？”缇娜侧首凝思，明亮的黑眸中满是困惑之sè。

“这并不难解释！”一个清晰的女声突然从修炼场的入口处飘来，温婉中却透着一丝刚强。大家一齐转头望去。但见白衣如雪，随风摇曳，长长的金发猎猎作舞——却是雪姬。

“神女，你也来了！”摇着身后长长的猫尾，普湮儿娇笑着唤道。

在众人的目光中，雪姬神女缓步而来。风姿绰约，清丽秀雅，宛若出尘脱俗的仙女一般。她的嘴角噙着一丝婉约的笑意，向普湮儿和小特悟天点了点头以示问候，然后便转首看向特兰克斯与缇娜，“一个体内有战神之心，一个是执掌战神之剑的时间行者，你们两人的超态自然和孙悟空他们不一样。”

“嗯？”缇娜微微一怔，神sè间愈加困惑起来。特兰克斯亦是毫无头绪，略一沉吟，问道，“神女，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么？”

雪姬淡然一笑，却未直接回答，只道，“我能感觉到，你们的体内都已经拥有了气的小循环。”

“气的小循环？那是什么？”缇娜奇道。

“这是天界战士普遍采用的内息运行方式。你们二人虽一直按下界的行气之术进行修炼和提升，但是，”雪姬将目光移向特兰克斯，“你的体内拥有战神之心，这是时间之城的圣物。十年来，它已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你体内的气息运行之道。”

神女族领袖略一停顿，又转向缇娜，“而你也一样，终rì与战神之剑为伍，气脉相通，早已受到它的影响，体内的行气方式也发生了改变。”

特兰克斯不自禁地伸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感受着里面战神之心的有力跃动，“难怪……我有时会察觉到体内气息有些异常。可为什么却没有更明显的体会？”

“那是因为你们体内的小循环还很微弱且不稳定。天界圣物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你们体内的气息运行方式，而你们却一直按下界的行气之术进行修炼和提升。好不容易形成并增长的小循环，却总被你们所谓的爆气提升给流泻掉了。要知道，下界的行气之术与天界的内息运行之道是完全相反的。一个着重爆发与突变，一个依赖蕴藉与循环。正是因为这种互相矛盾的作法，你们二人这十年来的提升才极为有限。不过，在这种状态下，你们还能实现新超态，这真让我感到意外呢。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雪姬微笑着等待缇娜和特兰克斯的回答，冰蓝sè的眼眸中现出好奇询问之意。

特兰克斯略一侧首，似在回忆当时的情形，片刻思忖之后，缓声道，“当时是在绝境中，我们的手握在一起，体内的气息实现了互通流转，从而不断增长起来。而不断增长的气，好像被某种自发的力量引导着，在我的身体里形成了一个无限流转的循环，而那种引导的力量，却是以往我一直刻意压制和消解的，因为总感觉它与我的爆气提升是相悖的，也许正是由于它的存在，我才不能彻底地爆发并进阶超三吧。但这次，或许是由于当时那种特殊的心境，我却选择了顺应，放任它在体内流转游走。没想到在这种力量的导向和带动下，体内的气居然实现了快速运转而且变得越来越强。然后，就实现了新的超态。”

缇娜颔首予以肯定，“不错，正是这样。但除此之外，我这柄战神之剑也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稍稍沉默了一下，雪姬目光几转，随即恍然，“原来如此，这就可以理解了。你们二人都受天界圣物的影响，体质相近，修炼方法和过程也相差无几，体内的气息一旦互通，便会循环流转，再加上战神之剑的力量，激化了这一大循环的加速运转，而不断增长的气，又带动了你们各自体内的小循环。你们的新超态也正是通过启运体内的小循环来实现的。”

缇娜和特兰克斯对视一眼便都陷入沉默。他们反复琢磨着雪姬的这几句话，心中已有所悟。

小魔女普湮儿轻轻抓了抓掩映在绿发间的小猫耳，“这回我明白了！你们之前一直没有进阶新超态，就是因为没有考虑到体内已经发生变化的行气方式，一味奉行下界的气息运行之术，既影响了小循环的形成和增长，也不能实现气的彻底爆发。而你们目前所能实现的超态变身，正与你们下界聚气爆气的路数相反，需要不间断地将凝聚的气导入体内的小循环，催动小循环的高速无限运转，不断增长的气在循环过程中会转化为强大的能量，从而最终实现超态。在这个过程中，你们要注意对体内气息的掌控，关键不是气在短时间内的催化和爆发，而是持续不间断的转化与循环。这样才能顺应体内的天界内息运行之道。”说着，她格格一笑，转过头去看向雪姬，“我说得对不对呢，神女？”

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雪姬赞许地点了点头，“湮儿说得不错。”

“湮儿，你懂得可真多！”孙悟天目不转睛地望着魔族少女那带着淡淡邪气的如花笑靥，一脸由衷的钦佩。

小特一直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瞄着自己的死党，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这个家伙，这么小就知道追女孩子了……而得到赞扬的魔族少女则欢快地摇摆着身后的猫尾，嘴角翘出一抹自得的笑容。

此时，一直在凝神倾听的特兰克斯恍然一笑，“谢谢你们的指点，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而他身旁的赛亚少女，脸上的迷茫此时也已一扫而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特兰克斯与缇娜来讲，雪姬和普湮儿的一席话直如醍醐灌顶一般。自从实现了超二，他们便无法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一直以为问题是出在气的催化上，每次都无法达到极致的爆发，蕴集的气总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神秘的导向力量悄悄地带走，汇入体内隐约存在的一股无限流动的循环。多年来，他们一直以下界的行气之术与那个神秘力量相对抗，以为只要彻底消除这种力量的导引便可以实现彻底的爆发从而进阶新超态，却从没想到这正是与之朝夕相伴的神界圣物对自身潜移默化的影响所致。

对于特兰克斯的道谢，雪姬轻轻摇了摇头，笑道，“我们是同一战线的盟友，所以不必见外。另外，下界气术注重催化与爆发，这会削弱和减损你们体内已经形成的气循环。所以今后不能再用了。你们的新超态，是以激化体内小循环快速运转为触发。上一次你们是集合了两个人和战神之剑的力量才激化体内的小循环加速运转，从而实现各自的超态，而要想不依靠外力单独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掌握注重蕴藉、转化和循环的天界气术。当然，这可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实现的。但是……”她略一停顿，正sè道，“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术法低微，我倒是愿意倾囊以授。这样的话，相信你们很快就能自如地掌握新超态的变身了！”

天界的气术虽然大致相同，但在不同种族乃至不同个人之间，修行法门和诀窍却是千变万变，各不相同。神女族的气术一向备受天界战士所推崇，而雪姬又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若能得她指点教授，修炼效果必定不同凡响。只是气术一向是武道乃至神魔术法中的jīng髓部分，历来不予外传。正因如此，普湮儿起初才感到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做是再好不过。如此对待盟友，对方又岂能不为之奔走效命？神女可真是有心啊……

此时，小特和孙悟天这一对活宝却是拍手叫好。他们一致称赞雪姬神女的决定是一种帮助朋友的善举，心中皆为缇娜和特兰克斯感到开心。

看着二人纯净无邪的笑容，普湮儿不自禁地摸了摸颈中光华璀灿的神女石。她将目光从二人的脸上移开，转而凝视雪姬那冰蓝sè的眼眸，却只见其中闪烁着信任与友善……

为什么总要把一切良善友好的举动与心机城府扯上干系！为什么不能像他们那样坦然地选择相信！心中的困惑令魔族少女不自禁地甩了甩头，那蓬松的长发轻轻晃动着，宛如一朵绿sè的浮云。

在荒凉贫瘠的魔界，能够使魔族战士团结和凝聚起来的，只有生存和利益这两种原因。小小年纪，她便已经历过老魔王时代、达普拉时代和现在的帝灵王时代。在前两个时代，政权内部到处充斥着血腥的斗争和倾轧。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友善的举动通常会是一个陷阱，或者是为了某些利益的别有用心。普湮儿自幼生长在魔界，这些耳濡目染受到的影响又怎会在一朝一夕间尽皆改变？所幸，在帝灵王时代这种内耗的情况有所好转。迫于神界的强势攻伐，广大魔族战士为了守护家园求得最后的生存空间，竟是空前的团结一致。他们在帝灵王的带领下，同仇敌忾，骁勇奋战，甚至在与神界的多次战役中实现以少胜多、转败为胜。而最终未能扭转衰颓之势，只是因为神界的兵力太过强大。后来，雪姬带着神女族投奔魔界寻求庇护。他们的加入宛如chūn风吹度荒漠一般，使一切都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微妙改变。这种渗透xìng的影响逐渐平息着众多魔族战士狂躁杀戮的内心，但同时，却也蚕食着他们苦心修炼的魔xìng力量。最终，帝灵魔王不得不下令，在神界未发动攻伐的情况下，魔族与神女族不得随意往来。但这一切，却已在小魔女的内心深处埋下了一枚阳光的种子。而她颈中的神女石项链，也无时不刻以一股纯正之气滋润着她的心灵土壤。时至今rì，这粒久埋心底的种子，终于在与这些下界战士的共历生死中破开了土壤……

片刻的沉默之后，特兰克斯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终于开口，“神女术法超绝，我们早就见识过了。只是……”他略作停顿，转头看向一旁的赛亚少女，轻轻叹了口气，“我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去领悟新的修炼道术。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了。”这婉拒的话语却令普湮儿和小特悟天全都愣住了。

“不，特兰克斯，你应该接受！”缇娜决然开口，明亮的黑眸里闪出几分期许，隐约中似还有一缕淡淡的忧伤。“你我离别在即，心情肯定是不好，但我们终是要分开的……以后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我却不能跟在你身边。所以……”赛亚少女的双手已不自禁地握紧，眼中流露的坚毅光采雪亮如神剑之刃，“你必须尽快独自掌握新超三的变身。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才能更好地去守护你所爱的一切！”

这坚定果决的话语令普湮儿和小特悟天不住地点头。“缇娜姐姐说得没错！哥哥，你应该接受神女的帮助！”小特的脸庞因为着急而涨得通红。遇上这种好事，他恨不得大特哥哥马上就答应。

雪姬凝视着眼前的赛亚少女，心中不自禁地生出欣赏之意。这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赛亚人，就像……他一样……

特兰克斯却是一怔，心下苦笑的同时，更有深深的感动。他的缇娜是那样的单纯，一心站在他的立场去为他着想，却根本没有考虑到更深一层的关系……

其实他方才的那般说法并非完全真实。与缇娜离别在即，心绪低沉自不必说，但他却不会因此而消极怠懈。缇娜所说的他又何尝不知？只是他不能轻易地接受。依他的眼光和经验判断，这个雪姬神女怎么看也不像是玩弄心机、意图不诡之辈。只是世情复杂，一切表象都不敢也不能深信。之前雪姬关于溯往的推测已全部被推翻，天界局面混乱至极，各方利益冲突纠葛不清。孙悟空选择了相信界王神，并决定援助神女族，但这两个种族之间却有着千年的宿怨。而在一切还没有搞清楚之前，自己又怎能轻易受人恩惠？正因如此，他才以那个并非完全属实的借口来婉拒。

雪姬凝视着眼前的紫发青年，冰蓝sè的双眸如冷月下的一泓深泉，深邃而不见底，“特兰克斯，是你的想法太多了吧！”

在那洞若观火的眼神下，特兰克斯的面sè起了细微的变化。他正思忖着如何应对她进一步的揭穿，但事情却并没有按照他的思路发展下去。不仅没有延续刚才的话题，雪姬神女还出人意料地顺着他那个并不完全属实且已被看穿识破的借口讲了下去，“如果我告诉你，我有办法让缇娜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有心情来向我学习这天界气术了呢？”

“……”“啊……”

她的话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使特兰克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他怔在那里，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原本清亮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沙哑，“你是……说真的吗？”

雪姬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但玉手翻转处，已然多了一只晶莹玉润的生命手环。“神秘智者逃走时不小心把它落下了，虽然这已经耗尽了灵力，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但是……只要你们和我回到灵界，我便可以用神女族的圣物魄冰龙涎为它接续灵力，虽然只有一次机会，却也能持续数月之久。所以，现在还不到你们分离的时候。”说着纤手一扬，将生命手环抛给了缇娜。

缇娜伸手接过雪姬抛来的手环，眼中的惊喜却慢慢褪去，轻轻叹了口气，“可现在的问题是，我根本不能踏出时间之城一步。”

“这个我自有办法！”雪姬将目光移向遥远空茫的天际，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们怎么做。”

“真的……还可以继续在一起么……”心头一阵激荡，缇娜的眼中已隐约有泪光闪烁。一股温暖，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特兰克斯的手上传来，她抬眼望去，却见他的脸上也是难以抑制的欣喜与激动。

特兰克斯深深吸了口气，激荡的心情终于逐渐平息。然而，一丝犹豫与纠结却悄悄爬进他的眼底，令他再度陷入沉默……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谢谢你，神女！”这一次，却满含了由衷的感激与谢意。

在这之前，对于雪姬要帮助自己尽快掌握超三变身的提议，他选择了婉拒。但此时此刻，为了与缇娜在一起，哪怕只有数月的时光，他终是放弃了心中的诸多顾虑，决定接受雪姬的帮助。而对于雪姬和她所统领的神女族，他也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认为他们是友非敌。

情感与直觉，终是战胜了理xìng与原则么……

特兰克斯抬头望向远方的天际，那里却是空茫一片，什么也没有。然而，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那看似虚无却将一切隔断的次元之墙，飘入遥远的宇宙星空，最终落在璀灿流泻的银河之上……

星辰变幻，逝者如斯，人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而在这似水流逝的生命中，又有什么，能比和心爱之人相依相守更美好？！只是有些时候，我们往往在命运的羁绊中身不由主，不得不独自踏上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