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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燃烧的气与灵

杜夭第二个跃进大洞，始终紧随着李广的脚步，李广突然道：“你很像一个人，当年那个喝醉了酒，胆敢把本将军挡在城门外露宿的灞亭尉，最后他死得很惨。”
这段历史杜夭并不陌生，史记《李广列传》记载：李广出行打猎喝醉，途经一个名为灞亭的地方，要求灞亭守尉放行。恰好灞亭守尉喝醉了，不肯放行，将李广挡在城门之外露宿了一夜。后来李广升迁右平太守，便将灞亭尉调至军中，找借口斩了他。

对人品智勇俱佳的李广来说，这无疑是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杜夭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胸有成竹地道：“我想李将军没有杀他。”

李广环眼一翻道：“谁说本将军没有杀他，竖子敢挡本将军，死不足惜。本将军数次派他单骑侦察，结果这小子，居然每次都能带回几百匈奴头颅。哈哈，这种好小子，倒也有资格将本将军挡在城门之外，不过敢挡本将军的人，焉能不死！”

杜夭大笑道：“不愧是李将军，我就知道你不会妄杀无辜。”

李广冷哼道：“谁说我不杀，挡我者死，即使不死，也别想再以挡我时之名活下去。终其一生，就在我座下做个没有名字的先锋官，永远不得升迁。”

他的语声渐渐低沉，仿佛想起那最后一战。

那一战史记记载极为简单：大将军卫青使李广军从旁途出击匈奴，李广迷途，卫青使人问罪，并暗示李广将罪责推给副手，李广大喝吾今年已六十，不能复对刀笔之吏，自刎而死。

谁也不知道那场迷途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李广为什么甘心自刎，又为什么将他的弓箭彻底掩埋在记忆之中。

杜夭加快脚步走到李广面前，李广冷冷道：“好大胆，还没有人敢走在本将军面前。”

他一爪抓向杜夭，却抓了个空，杜夭脚下踩着金sè滑板避开，厉sè道：“李将军，我不管你过去是谁，你现在只是黑屋的‘L’，而我是黑屋负责人，你得听我调遣。”

李广摇头道：“我的负责人只有【将军】而已。”他哼了一声，手中现出无数如同龙爪的光纹，对着杜夭抓去。整个黑暗空间顿时一片通明，瀑布后的空间，已经不是地底溶洞风光，而是一条铺设着齐整金属砖的宽敞大道，从源头处传来，阵阵腐臭气息。

滑轮一转，杜夭沿着侧壁滑了上去，险险避开了李广那一击。

罗萨斯的《乘风破浪圆舞曲》，是被改编最广泛的交响曲之一，不但有钢琴曲，还被改编成小提琴曲、口琴曲、风琴曲，在超红区S级异能者将其作为能力展开时，就意味着某种通用于一切场合的移动步法。

在面对低级或同级异能者，只要有1%避开的机会，就可以避开一切攻击。

李广有意没有爆发出战甲升到超谱级，两人同级的情况下，李广释放出的光龙接连落在杜夭身边。李广凝神观看，仰头喝了两口酒，脚步踉跄起来，跌跌撞撞也步到了侧壁之上。

两人身影几阵交错之下，双双步到了顶壁之上，倒立着互相追逐向前步进。

杜夭始终领先李广一步的距离，李广圆睁醉眼望他道：“小子，你不懂得怎么用曲，我来教你。”

顶壁上被李广留下一行行歪歪斜斜的脚印，脚印看上去，就如同八卦图被抽丝剥茧后形成的延长线。这正是古汉时就已失传的古武绝技【醉仙望月步】。

杜夭脚下的金sè滑轮激出阵阵火星，【醉仙望月步】和《乘风破浪圆舞曲》的效果近乎相同，由于他先跑了一步，李广始终无法抓住他。但是李广的气绵绵不绝，行动起来毫不费劲。杜夭却感觉在对手步幅震荡下，自己每形成一道灵音符，所耗费的灵力就越重一分，跑不了几步就要力不能继。

他若有所思，回头望着李广留下的脚印。

李广在悄悄指点他，但李广李将军，生平唯一的弱点绝不是气量小，而是好面子，即使他要指点对方，也不会明着说出来。

脚印留下的轨迹，渐渐在他的通灵眼形成一道延长线，随后又恢复成一个八卦图案。杜夭身形突然停住，李广的手抓住了他，然而杜夭立刻在李广手中旋转起来，又巧妙地脱开了李广的掌控范围。

杜夭的瞳孔不断地分裂又重聚，在李广紧追不舍的激励下，他更新的通灵眼终于打开！

通灵眼看见了前所未见的东西。

天地之间，是孕育气的海洋。

气无处不在，通灵眼已经能够看见，在天地澎湃着无穷无尽的气。【醉仙望月步】的每一步，都踩在气流最强盛的地方，激起的气如同刀刃一般，在不断切裂灵音符。

难怪他消耗的灵力越来越大，原来是在形成新的灵音符前，还要不断弥补旧的灵音符。【醉仙望月步】不但可以保证自己不被击中，还具有干扰对方同类能力的作用。

杜夭暗赞一声好，身影猛地加速，如陀螺般飞速旋转，所有的气撞在他带起的圆弧灵力壁上，都被完美卸开。

那是真正的圆舞曲。

进化了的《乘风破浪圆舞曲》!

灵和气的不断摩擦产生了高热，沿着两人穿行的轨迹，一路燃烧起两条熊熊火路。

李广再度饮下一口酒，张口一喷，无数比钢珠还坚硬的酒珠对着杜夭后背喷去。

酒珠铺天盖地，将杜夭所有的逃避路线全部打断，《乘风破浪圆舞曲》的功能完全失效。杜夭停了下来，酒珠撞在他布出的音波防御罩上，叮叮咚咚不断。李广的掌风随之罩到，打在杜夭防御的音罩上，激起震天巨响。

李广喝道：“你打中本将军，才有为本将军觅封侯的资格，否则要将你立毙当场。”

杜夭双手一振，左右手都出现音刃，准备接受李广的挑战。

即使军师或者将军的调遣，李广也未必全部遵从，自己这个刚刚上位的新“三巨头”，如果不能给李广一个合理的交代，以李广的xìng情，杀掉自己只会像杀了只蝼蚁一般，绝不会放在心上。

李广游到他背后又轰出一掌，音波护罩碎裂，杜夭也受到波及，吐了一口鲜血。

灵眼中灵谱展现，李广有意将自己的能量级也降到了橙区，这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如果杜夭死掉，绝对无法怨天尤人。

杜夭的身影再度旋转起来，圆舞曲再度展开。

李广的掌风不断扑空在他身边，杜夭骇然，《乘风破浪圆舞曲》在使用时，无法对敌人进行攻击，而【醉仙望月步】显然没有这重限制。李广的掌压在不断加大，圆舞曲一停，恐怕他就要立毙当场。

得让圆舞曲也具有某些攻击xìng才行。

既然圆舞曲无法对固定目标展开攻击，那么无差别攻击应该可以吧。

想到这里，杜夭突然有了主意，双掌一振把音波刀振碎。

音傀儡线从他掌心透出，将碎裂的音波刃串联在一起，沿着他旋转的轨迹，把碎刃像旋转飞镖一样抡圆甩出。一时打得李广猝不及防，衣衫上被切开数道口子。

李广笑道：“好小子。”速度陡然变快，在杜夭眼中出现无数残影。

旋转的音刃不断激起音爆声，李广的残影渐渐重合，速度已经快到肉眼无法看见。

超音速的【醉仙望月步】！

杜夭再也无法捕捉到李广的踪迹，而圆舞曲的演奏时间已经快到，在圆舞曲停下的那一刻，他的身影就会停下，那时李广的掌压，便会无情击破他的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圆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已经奏完。

李广怒啸一声，双掌化作两条金sè走龙，疾击而出！四周的金属壁上，都激起无数彷佛被利刃切过的摩擦痕迹。

【降龙十八掌】第六式——龙过苍穹！

别说杜夭并非格斗型的异能者，就算项谷、看湖人在此，也决计躲不过这一掌之威。

高达数千公斤的掌压扫过，残碎的金属碎片漫天飞舞，杜夭的身影却陡然消失。失去了轰击目标的李广，身不由己向掌风中心倾去，脚下一空，陷入地面出现的一个大坑里。

杜夭甩出攻击李广的旋转音刃只是幌子，他早已发现脚下的地面是空心，真正的目的，是将金属地面切开一个大口。

圆舞曲结束那一霎，杜夭恰好陷入坑内避过攻击，而李广却因惯xìng跌入坑去。噗地一声，音刃从李广左胸心脏处透胸而出。杜夭从坑底掠出，低声道：“李将军，得罪了。”

音刃尖端并没有血，只有一些凝结了的紫sè血块。

李广淡淡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双指一夹，音刃在强震下化成虚无。

杜夭静静望着李广。

平生恨不觅封侯，当年被誉为“天下无双”的飞将军李广，不惜作为僵尸活过千年岁月，只为了这一个心愿。他朗声道：“李将军，相信我是能在这时代，为你实现心愿的人了吗？”

李广不答，举起葫芦狂饮两口，酒水从心脏缺口处流出。他皱眉用气将伤口弥合，呵呵道：“这里没有什么李将军，我只是黑屋的‘L’而已。”

这句话，无异于承认了杜夭的领导权。

杜夭突然从心底涌起一阵自豪感，任何荣誉，都抵不过这位名垂青史的【飞将军】一句赞叹。

脚步声错落涌起，两人行动得过快，以致后面的人此时才跟上。洛神走在最前面，看到到处混乱不堪的景象，不禁皱眉道：“你们干了什么。”

李广抹去虬髯上的酒渍，昂首阔步向前道：“没什么，他刚赢了飞将而已。”

落在最后的项谷全身剧震，这人居然连续击败了【寸芒】和【飞将】，他不禁想起某种野兽。那是草原上被称为“伏龙”的怪异生物，它的巢穴，建筑在深达数十米的地下，平rì只靠大草原上湿润气候带来的地下水生存。

平rì里即使有野狼闯入它的洞穴，伏龙也不过将其吼走而已。

然而在草原缺水干涸期，缺少了地下水的伏龙就会暴躁，疯狂吞噬其他生物。草原上到处可见动辄数百米上的泥土拱动痕迹，连平rì里飞扬跋扈的狮虎，都要畏惧地退离到百里开外，直至cháo讯再来。

洛神和李广并肩走在一起，低声道：“你没尽全力吧，否则除了【将军】，谁有一点希望赢你。”

李广笑而不答，漫长甬道的尽头，涌出了一丝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