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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342.5 幕间·前夕

等到景嗣已经到了美浓的时候，一支装备完整的军团已经早早的准备好在岐阜城下待命了——虽然现在的近畿依旧是相当的残破，但是战争红利已经确实的被每一个浓尾平原上的人所分享到了。所谓战乱之世，真正的保值品就是粮食，盛产农产品的浓尾通过了各大商人屋向畿内输出粮食获利的过程中，不少浓尾的农人们也因此飞发了财，有人甚至用盈余的财富雇佣了近畿的流民们来耕作土地而自己去从事更加有利可图的制造业或者商业。所谓资本主义的萌芽就是在这种不断地累积当中兴起了，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的浓尾子弟和数年前的那种因为粮食充裕而不想当兵的心态已经变化了很多。
从需求论来说，那就是景嗣已经努力的满足了他们的基本物质追求，使得他们能够在保暖的同时去追求一些理想上的东西。也就是俗称的立功沙场的封侯之志了。虽然说武士阶级的泛滥的确是出于景嗣的恶意，但是这种纵容也让更多的富农找到了能够更进一步的希望。所以在当景嗣召集常备的同时，也会有不少人自备武器铠甲来自发的随军作战，希望能够获得功勋，而造成的结果就是，即使是剔除了一些实在是不能够上战场的家伙之外。原先预定的一万人变成了一万六千人——看来人还是一种很现实的动物啊，不要说是把灵魂卖给路西法，就是卖给景嗣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而担当此次军奉行的，是智将竹中弱气娘，之所以选择她，可能也是出于一种希望她能够在战场上更多表现自己的想法吧——岛清兴也好，光秀也好，她们的实力早已经被所有人认可，但是半兵卫的战绩果然还是有一点不能够让人信服。

“本次出阵甲斐的目标，是掠夺甲信的矿脉和金山，来取得对外贸易的物资，其次的话，则是对于甲斐山中的那些著名武士们的招揽，这一点很重要，请大家务必记住，如果可以的话，尽量选择俘获而不是讨取那些名武士。”

果然还是在岐阜城当中的天守阁开军议会让景嗣感到最安心了，毕竟作为一个住了三年的地方，熟悉的布置和摆设多少还是能够带来一点安全感的，至少不用在近畿那样，出个门都要让半藏紧紧的跟着防止别人来刺杀。

历年来对于领地的扩张速度已经超过了预计速度的结果，就好像是一个暴食之人没有办法将食物完全消化一样。尤其是这次一下子吞下了比原来大一倍的领土之后，吞象之蛇也的确是需要休息一下了。如今的织田家的体系就好像是一个过于臃肿的肥胖之人，虽然身形巨大，但是真能够有效动用的力量的确是一个未知数。虽然理论上现在的织田家可以全力动员二十万部队，但是就算是真正的动员了二十万人，恐怕真正能够有效统领他们的将领数量都会显得尴尬的不足吧。

为了将赘肉迅速的转换成肌肉，所需要的就是大量有才干的家臣，对于这一点来说，景嗣是已经瞄上了享有盛名的武田二十四将了。对于山里的领地，他或许还是有些看不上，而唯独黄金和人才这两样东西，这次的出阵是志在必得的抄底。

“不过主公，现在即使是武田家的主力军团尽出，但是山民之彪悍依旧不可小看，如果情报没有错误的话，目前的武田家当中应该还留下了几位老将和一些可以动员的情况防备意外的。”

“嗯，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虽然说武田家的步兵军团也的确是很强力，但我们的军团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嘛，一支偏师我们要是还打不过的话，那么织田家和新幕府的名声都往哪里放啊。”

感叹了一下这是自己这个幕府将军执政以来的第一次征伐，就是面对曾经打败过自己的武田家，这种事情是有多倒霉？不过还好自己也不是什么真的不学无术的小白脸，好歹也是当了那么多年的主公，对于这些军略上的事情，也有一些心得了。

但说到了不安的话，多少还是有一点的，毕竟这次出兵的道路可是中山道，这条并不太适合大兵团展开的通道。不但路况极差并且地势也非常恶劣，如果要比喻的话，那么可能就应该是无限接近于著名的子午谷了，要是被伏击了，那么损失的话也会很严重的。而如果成功的通过了，那么得到的战术收益也是巨大的。

武田家的政策，是人本位，这一点也是因为山地的人口问题所以才产生的吧，当然，这是褒奖的说法，换句话说的话，就是武田家对于城防这个问题实在是没有太过于重视。整个甲斐的境内，能够称得上是坚城的城，根本是一座都没有，即使是在中山道的那一头，武田家也没有那种类似于织田家的岩村城那样的要塞，一旦突破了群山的壁障，那么在织田家的面前就是几乎不设防的后方了。

“不过这样子乘虚而入，是不是会觉得我们很卑鄙啊……在这种时候去欺负对方的民兵，这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虽然的确是这样子，但是主公你确定还会在乎这一点名声上的损失么？”

面对着景嗣的吐槽，半藏的回击显得直接而简单，不过，很有效就是了。

“话是那么说，但是不要那么直白的说出来啊。这样子的话才会给人一种‘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厉害样子’的感觉才行。”

于是，名义上是讨伐源氏甲斐名门，拥有天下第一军团之称的武田家的讨伐行动，就那么开始了，而龙女在千里之外听到了景嗣出兵的消息的时候，也只有叹了一口气，然后感叹一声。

“果然是有这家伙的风格啊……真是太坏了。”

……

相较于龙女听到了之后消息之后的淡然，武田萌虎则不是那么淡定了，这次的出兵本来意图就是打破包围网，乘着两极之一的织田家现在还没有彻底的修整完成的时候获取和他们对抗的资本。但是不得不说景嗣这个家伙还是真是一点点机会都不给——看起来是一个相当稳当的选手，打算是把威胁消弭在摇篮里一样，乘着现在就要灭亡武田家，这种事情，对于一心想要守护甲斐和山里人民的萌虎来说，实在是不能接受。

“主公，退兵吧，现在只能希望于北条家能够重演河越之役了，只要我们回到了甲斐，织田家也会乖乖的缩回自己的领地，这样的话就没有问题了，至少……”

“至少我们还能多活几个月是么？这种事情就不要再说了，信繁，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我们退缩了，射出的弓矢要么命中要么脱靶没有其他结果，我就问一句，如今全军的盐，还能够用多久？”

“现在已经被味噌和盐混合着用了，但是这样子的话最多也只是能够支撑三个多月。”

“那么还不明白么？现在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啊，要是不乘着现在还有机会殊死一搏，那么等到没有了机会，那么一定会后悔的。”

即使是平时也算是一个稍微有些小温柔的小女孩子，但是只要是穿戴上了诹访法性盔之后，信玄就完全的恢复了那种甲斐之虎的杀伐果断，一如和许久之前那样放逐了父亲的果断，现在她也是已经完全铁了心寻求和上杉谦信的一战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说我们这次能够击败上杉谦信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回师甲斐，把上条景嗣赶出我们的领土，与其想着怎么调整固有的战略，还不如好好的给我想想有什么能够用的战术，堪助，这次全靠你了，对手的是那个喜欢自称神明的家伙的话，我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拜托了！”

龙女和萌虎在这种时候的话，还是有着一些默契的，宿敌之间，也一般意味着她们是互相最为了解的人，对于接下来的作战，这两位巾帼都是抱着相当程度的期待的吧。

多少年来，对于自己身边的那个邻居，武田家也好还是当年的长尾家也好，都相当清楚对方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对手，并且也同样的很清楚的认识到，如今邻近并且拥有雄才大略的双方之间最终只能有一个存在下去——为此多次的交锋着，但是很可惜，不管是龙女还是萌虎，要顾虑的事情不只是在战场上。在国内的内政以及领土的巩固一直都在牵制着这两位在战场上同样杰出的统帅不能发挥全力投入和对方的博弈当中，就连每一次都以阵亡率高和战局激烈著称的川中岛合战，说实话也只是这一龙一虎之间的互相试探而已。每次的合战，都好像是一卷烂尾的剧本，前中期博弈强烈但是最后都还是会草草了事而不决出胜负。毕竟龙女或者萌虎也很明白，在作为统帅之前，她们是家督，她们的行动，都是要为了家族的利益而负责的。

而现在这种情况下，武田家已经到了衰亡的边缘的时候，萌虎总算是能够提振起自己的勇气全力一战了，没有后顾之忧，也没有什么再可以考虑了的。就好像是赌桌上的赌徒一样，如今已经输红眼了的她选择了最后一搏，赌桌上名为“领地”的筹码，要么全部拿走，要么一无所有。而看出了萌虎的求战之意后，龙女自然也对这场期待了很久的决战表现出了迎战的态势——并不是率领关东联军一拥而上，而是以越后军团独自迎战，这多少也能说明一下龙女果然不愧是讲究义理的人。

出于自尊，上杉谦信不需要以多打少，而是希望一个公平的环境和对手来一次全力的会战，出于自信，上杉谦信也认为根本用不上以多打少，单纯的就是以自己的力量就能够解决了。这次能够不用再顾忌什么的对局，龙女也一定会很享受的吧。

不得不说，可能真的是时势造英雄吧，有的年代里，天下之大，但是没有英雄。而战乱的岁月里，英雄太多，天下都已经容纳不下，龙也好，虎也好，几乎在同时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们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的水火不相容了。

自古以来，能够和龙相提并论的，只有虎了。但是很可惜，不相容的两人大概是不会有机会能够站在一起并肩而行了吧。即使是有着某个坏心人的搅局，对于这次即将发生在关东平原上的战争也不会有太多的干扰。如果说因为景嗣引入了铁炮以及更多奇怪的战法使得战国时代的战争已经变味了的话，那么至少现在，这里将会发生一场象征着日本本土最高军事水平的合战。或是龙，或是虎，总有一人会倒在这里成就对方的一切，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吧，总是没有所有人都能够得救的结局的。

现实大概就是这样子，事态的发展总是会成为悲剧，即使是神明的话，想要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那大概也是要对于宇宙法则进行挑战才可以做到的吧。一如远古时代仅仅被人传颂在歌谣当中的神明之间的战事一样，当象征着毗沙门天王的刀八战旗和龙女借以成名的乱龙旗遇上了那面鲜艳若血的武田菱和一直到多年之后还会被人传颂的孙子四如军旗相遇的时候，在此战斗的，除了人类，还有信仰吧。

诹访山中的最后关于赤口神的“荒神”信仰，和传来佛教当中的“天神”毗沙门天王的信仰，也在此进行着激烈的交锋。而已经失去了容身之处的流浪神祗，一定是在保佑着萌虎能够取得胜利的吧，毕竟，谁也不会想再次失去了，安居在甲斐数百年了的家伙们，肯定是已经把这个群山当中的国度当成了自己的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