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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祭器

() 迷迷糊糊地醒来，澹台暮夕只觉全身酥痛，体内如塞石头，沉重而不顺畅，甚是难受。待她柔过眼睛，想要动弹身子，才发觉身子动弹不得，原来是夜晨压着。
“你……快滚开！”澹台暮夕羞涩，冰冷喝道。她一个女子，哪里能让一个男子如此……不雅的压着。

然而她怒喝之后，夜晨一动不动。她便觉得怪异，想起先前夜晨那般舍命救她，那么夜晨不该是个无耻之徒。待她细看一番，才发现夜晨晕死得厉害，呼吸也缓慢，怏怏如垂死之人。这刻她记起，先前夜晨为了救她，不但受了她自身一掌，更被幻世妖蟒重伤。夜晨修为不过平常修真人士，接连受伤，即便是铁打的也受不住。

这男子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澹台暮夕看着夜晨的脸庞想到，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扶下夜晨，自个儿撑起身子后盘坐打息，把全身脉络治疗一遍，伤势这才好了许多。

虽然还使不上多大力气，但平常走动是可以的了。澹台暮夕便照料起夜晨来，山洞内有水，她便撕下白衣一片，替夜晨擦拭脸庞。山洞内无火，她便生火为夜晨取暖。照料完夜晨后，她才靠着石壁盘坐打息，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疗伤。

一rì后，澹台暮夕从打坐中睁开眼，她见夜晨还未醒来，便又替夜晨擦拭脸庞。这刻她发现，夜晨的脸sè好了许多，看样子是伤势好了不少。可这是怎么回事呢？先前一天，根本没有人给他治疗，也没有灵药给他服用，他的伤势却是好得极快，难不成他的身体能自动治疗不成？

思索不出其中原因，澹台暮夕站起来，一天没吃东西了，她想到外面找点吃的东西。她走出几步后，回头看一眼夜晨，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夜晨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走着，她突然踩到山洞内地面的一潭水，再猛地回头看一眼夜晨。他不就是那个……先前在树林里倔强地救那条蟒蛇的小子吗？想起这个，澹台暮夕禁不住走回夜晨身旁，仔细看了一遍。她很是诧异，诧异有二。一是夜晨确实就是当初那个傻气又倔强的‘俗气’男子；二是夜晨的修为居然进步如此神速。

澹台暮夕记得，第一次见到夜晨时，他不过是画符境界，连赶路都无法御剑飞行。不仅如此，连飞跃于林野都会摔倒，跌入溪流，着实笨拙。可是此时一看，才过去那么几天，他便越过画符境界到了驭物境界，而且修为也变得比之前深厚数倍。

这该是多么令人诧异的进步速度？

一时间，澹台暮夕不禁对夜晨产生了疑惑，她冷傲的眼眉皱了皱，伸出手想要摸摸夜晨的额头，以探个究竟。她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大凡修为进步神速之人，要么是天赋异禀，要么是邪魔歪道，修行妖法，以妖法快速jīng进。

看这夜晨，显然他不是天赋异禀之人。如果他是修行妖法的话，就算他救过自己，也当要诛杀才是。天地正气，是容不得妖魔的。

澹台暮夕紧紧皱起了眉头。

不料这时，她的手刚要触摸到夜晨额头时，夜晨一把醒来，并用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知是阻拦她还是做了梦，梦到和哪个姑娘想要牵手时那姑娘突然跑了。

“放开！”澹台暮夕一惊，猛然甩开夜晨。她xìng格比常人冷傲，平时与人接触少，对男子更是如此。

夜晨醒来后，看到脸sè不自然的澹台暮夕，没去马上顾及自身伤势，倒是关心地问澹台暮夕道：“姑娘，你没事吧？”

“无碍。”澹台暮夕站直身子，肃然道。

夜晨一呆，觉得澹台暮夕确实冷傲。在这种情况下，哪里还有那么多礼数遵守，该是自然些好。随后他看看身子，发现身上的伤口都得到了处理，再看到澹台暮夕身上白衣少了几块，他立马猜到先前是澹台暮夕照料的他。

一时间他觉得不好意思，傻笑一下挠挠头，感激道：“多谢姑娘先前照顾。”

澹台暮夕正sè道：“公子救我在先，我照料公子在后，是我欠的公子，何须言谢。”

夜晨一愣，着实觉得澹台暮夕礼教得固化，摇头笑笑，说道：“还是称个名字好，姑娘、公子的实在别扭……我叫离夜晨，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澹台暮夕。”澹台暮夕径直回答。

“哦哦，暮夕姑娘。”夜晨连忙轻笑问礼。

澹台暮夕不喜多言，向夜晨微微点头不作声。一时间夜晨也不知如何发话，两人在洞内沉默，气氛略有尴尬。

“我去找点吃的吧……”

“我去找点吃的吧……”

忽而两人一齐开口，却是异口同声。发觉之时又一齐打住，相望一眼，更是尴尬。

澹台暮夕只是愣然一会，夜晨反倒比暮夕害羞，他脸红了几分。为避免这样的尴尬，他站起来，说道：“还是我去吧，我对这里比你熟悉。那畜生就在外面，可不能惊动它。”

澹台暮夕同样为避免尴尬，见夜晨无碍，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夜晨离开那狭隘之地，径直偷摸向那堆奇珍异宝，趁幻世妖蟒没注意时，拿了几棵灵芝、灵草，而后又偷摸返回藏身之地。

澹台暮夕见他回来，带着一些灵气甚是充足的灵芝灵草，不由得几分诧异，问道：“你是哪里找来的这些？”

夜晨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算是……偷的吧，不过也是偷那畜生的。先前我坠落此地时，大难不死，便发现了那畜生藏宝的地方。我也是靠着吃了那畜生的一些灵物才治愈的伤势。”

澹台暮夕心中一紧，按照夜晨的说法，岂不是说幻世妖蟒以往掠夺来的宝物都藏在了这里？她赶忙问夜晨道：“那除了这些灵芝灵草外，还有其他的宝物吗？”

她关心这个，正是想到可能当年幻世妖蟒闯入帝灵剑冢时夺走的宝物也在这里，如果是这样，那趁机夺回宝物，也算是为重建帝灵剑冢迈出一步。

“多着呢！”夜晨笑着递给澹台暮夕一些灵芝灵草，让她充饥，说道：“那里宝物可多了，像座小山一样……哦，对了！”夜晨说着，想起他拿到的那把无妄断匕，便掏了出来，说道：“你看这把断匕，便是我先前为保命拿来对抗那畜生的武器，你可别看它是残破的，它的威力可大着呢！先前你也看到了……”

“无妄！”忽而，澹台暮夕接过夜晨递给她看的匕首，她看到后不禁大喝一声。

夜晨惊奇，问道：“暮夕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

暮夕拿着无妄断匕，凝视许久，她不会记错，这把无妄匕首也是当年帝灵剑冢的一件法宝。只是这件法宝甚是奇特，所谓法宝也有正邪，诸如轩辕、赤霄、七星龙渊等剑便为正，而噬血、魔魂幡、鬼刀等便是邪，但这把无妄断匕是既不为正，亦不为邪。它是正是邪，皆由主人相引。

天生为邪之法宝，纵使所得它的人为正，rì而久之，它也会诱导此人步入邪道。但无妄断匕全由其主人引领，正则越正，邪则越邪。而有一点尤其值得注意，如若先前无妄断匕的主人为正，而有朝一rì他坠落邪道，那其邪气将会猛增数倍。反之亦然，如若其主人先前为邪，有朝一rì他能悔过为正，则其正气亦会猛增数倍。

因此无妄才有‘无妄’之称，何为无妄？无可料之，妄而猖之，一切随心，是为无妄。

对于这把无妄断匕，是当年澹台一族着重守护的法宝之一。只因人心难测，若是无妄断匕任意落入他人之手，或许造福一方，但或许也会灾厄一方。那么最好的做法便是，让它不落入任何人之手。

见澹台暮夕脸露忧sè，夜晨自知其中隐情甚大，不禁问道：“暮夕姑娘，这……有什么差错的地方吗？”

澹台暮夕看一眼他，再看看无妄断匕，看到无妄断匕那泪痕凹槽似有灵光，顿时心中一颤，无妄断匕已经血祭了！怎么会？难道是……澹台暮夕再细看一眼夜晨，没想到血祭了无妄断匕的人是夜晨！

“暮夕姑娘？”夜晨越发觉得澹台暮夕奇怪。

澹台暮夕心中叹气，罢了罢了，也许无妄断匕认主夜晨，是冥冥中注定的事。随后她告诉了疑惑中的夜晨关于帝灵剑冢以及无妄断匕的事。

夜晨听得她解释后，似有愧疚，说道：“暮夕姑娘，我不知道这样子就会把无妄断匕给血祭了，既然它是帝灵剑冢的宝物，那你还是收回吧，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这血祭吗？”

“除非你死了。”澹台暮夕回答。

夜晨一愣，他自然不愿意死去。

“这该是你跟无妄断匕的缘分，能如此巧合地血祭认主，只能说明你跟它有缘。既如此，就当无妄断匕是你的了。”澹台暮夕说道。

夜晨呆了一下，说道：“可是你不是说要重建帝灵剑冢吗？那这……”

暮夕觉得夜晨过于念情，总是照顾别人的感受，换了常人，能得一件法宝，求之不及，哪有推来推去的理。她便说道：“你拿着便是了！”

“可是……”

“何须废话！”澹台暮夕微喝：“如今虽让你拿着这无妄断匕，但你已经知晓它的特xìng，此刻你心善，它自然也善。但倘若他rì你入邪，它自然也会为邪。如果真有这么一rì，我定当斩杀于你，收回无妄，你可记好了！”

夜晨一愣，随而咧嘴一笑，说道：“暮夕姑娘放心好了，我哪里会入邪。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自个儿来你面前受死便是。”

暮夕看他一眼，虽像个愣小子，却也有趣，让人生不起气，突兀对他增加了不少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