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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自己不是没有家

李旦与颜思齐都是这片大海上了不得的大海商，两人并称海上双雄，和所有“雄”一样，他们既合作又竞争。李旦与颜思齐两者的交汇点便是郑芝龙，郑芝龙是的李旦义子，常驻于台海之间，颜思齐将侄女嫁给了郑芝龙，李旦与颜思齐因此顺利结成同盟，由于一人在rì本，一人在台海，两人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关系处的非常融洽，当然这两个的关系融洽关刘明屁事，问题是颜思齐在北港，刘明在台中，两港直线航程只要半天，而两人，一个是闽南人，二个是“南直隶人”，一个cāo官腔，一个cāo闽南语，两个都流窜于台海之间。两个首领身份、背景有着太多不同的人，但有着共同的野心——“征服台湾”，这样的两个想要融洽的相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其中的关键便是两地的距离太近了。
台中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此高速的发展需要大量的资金带动，单靠掠夺野人的财富是远远不够的，据杨天生所知，刘明长期在月港、泉州设点招募来台拓荒人员，许诺每人给予5两银子的补贴，另外台中通过月港转运了大量耕牛等牲畜，这些都需要钱。台中对大陆出口物资主要是硫磺和皮货，台中还做一些转口贸易，可这仍然不足以弥补这么大的亏空。唯一的解释就是，台中镇背着北港从事大宗的海外贸易，台中如果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将动摇北港贸易中心的地位，这可是大事。

对于杨天生来说，刘陵是不可逾越的障碍，通过的试探，杨天生进一步肯定台中镇的决策权在刘陵手中，“既然如此，二当家那就恕我直言了，二当家为了发展台中竭尽全力，但是海外贸易这块是大家的利益，二当家私下背着我们从事大宗的海外贸易恐怕有些不妥吧，颜大当家既然是龙头，这一碗水都要端平，所以特派我来询问，也好给大家一个交代。”

李应笑道，“杨当家可能是误会了，我台中的船只的确不少，但均是往于台海之间。”

“可是据我所见不少海商船只均停靠在北港，就连西班牙的商船也常在此停靠。”

李应准备再辩，却被刘陵阻止了，“想必杨大哥来之前应该看到港口的那艘西班牙船了，但是请放心那并不是商船，只是传教士来此传播天主教。杨大哥所看到的海商船只，是为了运送移民和生活物资而来。”

“二当家，那些船既是运送移民和生活物资而来，我想这也是要付钱的吧。”

“台中港发展所需银两的确不少，为此，大当家委托月港的杨家便卖几件东西，得了二百万银两，这些钱暂时足以弥补所需的开销，但rì后若有困难，还请颜大哥，杨大哥多帮着小妹。”

刘陵降低自称小妹，杨天生可不感真的认她做小妹，且看在座的这些人个个眼神不善，李应更是满脸愤怒，冷哼一声，“这行走江湖最看重的就是信义二字，我等有信在前，怎会失义在后，今rì不想北港的好汉们如此小视我等。”在座的这些村长、乡长个个都怒目而视。

江湖人与商人不同，江湖人重义而取利，商人重利而轻义，江湖人一言不和便会拔刀相向，商人会权衡利弊才决定是否动刀。

李应他是半个江湖人，而颜思齐只是半个商人，刘陵既不江湖人，也不商人，她是女人。

气氛开始凝重起来，杨天生带的这些人额头的细汗渐渐冒了出来，杨天生知道，他今天不说个明白，怕是很难走着出去，

“所有人都坐下吧，我想这应该是误会才对，估计是那些被荷兰人收买的家伙想挑起我们之间战事，达到独霸台湾的一个yīn谋，杨大哥您说是不是是？”

“还是二当家看的通透。”

杨天生当然知道这是刘陵立在哪里的竿子，虽然杆子细了点，可没有办法，爬吧。

李应不依不饶地继续穷追猛打着，“二当家，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了，今rì因一些谣言便来便兴师问罪，他rì荷兰若说二当家要谋害颜老大，夺北港，岂不要兴兵讨伐我等。”

“三当家过于危言耸听了罢。”

“二当家，这并非我李应危言耸听，如果北港各位当大家肯派人查探一番，又怎么回来兴师问罪，可见北港的众当家不相信我等啊。”

“二当家，如果颜当家不相信我等，又怎么会派我等来攻略台中。”

躲在屏风的刘明聆听了，轻声嘀咕着，“怪不得之前找李应谈话呢，原来早就算计好了，我真冤啊！”

刘陵将杯子重重在砸在桌上，“三当家你醉了，请三当家回去休息。”

李应也是灵机善变，虽然之前没有这样约定，但是在刘陵的带动上，忙上前说，“二当家，我李应投靠山寨以来，全无半点私心，还望二当家明鉴。”

“真会演，就跟真的一样。”刘明在屏风后嘀咕了一句。前面的刘陵大怒，“三当家还不出去好好醒醒酒，难不成想让我动家法。”

家法？屏风后的刘明，汗毛倒竖，神经迟钝的刘明这才反应过来，刘陵前面说的话并不是对李应说的，而是对他说的，他根本顾不上黄琼英和放在一边的拐杖，竟然神奇地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这哪里像是一位腿部骨折的病残人士。

“二当家且息怒，李当家也是直爽人，今天之事因我而起，请二当家不要怪罪。”

“让杨大哥见笑了，李当家还不坐回去喝你的酒。”

杨天生心中哭笑，这是刘陵故意做戏给他看，刘陵在这些人眼中何等地位，李应敢当面顶撞，就算他喝了酒也没有这个胆，但是他顶撞这说明一切都是刘陵授意的，她这是通过李应的嘴将她的态度传达过来，且又能保住面子，而不撕破脸皮。这一夜杨天生睡的可并不安稳，因为今天所看到的这一切，他想的问题很多，很多，他时常在想，刘陵若是男的，只怕颜大哥在台湾早已无立足之地，好在那刘明只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杨天生在台中全程由黄雄作陪，黄雄分管着台中民政，稳坐第三把交椅。黄雄对于离开福建还是恋恋不舍，那片地上有太多太多放不下的地方，在台中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再与官府打交道。刘陵已经许诺过些时候等台中镇稳定下来，便让他代替在泉州的曹文。在黄雄的陪同下，杨天生对于台中的发展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对于刘陵的能力杨天生佩服之极。

“只惜二当家是女儿身，如果男儿将来封候拜相也未可知也。”黄雄也身有同感。

让黄雄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刘陵要限制刘明才能的发挥，在他看来刘明能文能武，也是一时俊才，若是让刘明放手去做，刘陵在一边加在辅助是不是更好呢？

杨天生在台中停留数rì乘船去了漳州，顺路拜访了杨老爷子，通过旁敲侧击打探到了一些关于台中的事情，刘陵说的是实话，他们在杨家商号寄卖了十三件物件，杨天生对于八宝琉璃镜和八宝琉璃龙价值几何心中自然有数，这东西如果卖到rì本，随便一件都能卖个超高价。看着晶莹剔透的八宝琉璃龙，其jīng湛的工艺让杨天生两只都发热，对于刘陵将这些物件交由杨家月海商行寄卖，杨天生颇为不满，这肥水不流外人甜的道理二当家咱就不懂呢，但是思量后也只能唉叹一声。确认了一些事情后，杨天生便返回北港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