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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节 旅欧见闻

本来以为这会是一趟轻松的领奖之旅，可是到了海上赵泽勇才知道，这不是人受的滋味，山村出生的赵泽勇，被海浪颠簸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一个月后，船只停泊在法国马赛港的时候，赵泽勇的体重愣是降了十公斤。
之后赵泽勇再也不肯坐船了，本来他的行程是，从越南出发，经过苏伊士运河，穿过地中海，从直布罗陀海峡到达大西洋，然后继续行驶到北海、波罗的海，直接在瑞典海岸下船，之后前往斯德哥尔摩的。可当船只停靠在马赛加油的时候，赵泽勇下船后，死活不想上船了。

由于一开始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赵泽勇并没有办理到法国的护照，好在陪同的皮埃尔这几年能量越来越大，尤其是在法国，用了两天时间，办理全了所有的手续，赵泽勇得以进入法国境内。

计划是乘坐火车穿越整个欧洲大陆，从欧洲南岸的地中海岸，到欧洲北岸的波罗的海。一路要横穿法国、德国，进入丹麦最后做轮渡通过丹麦和瑞典之间的卡特加特海峡，最后抵达目的地瑞典。

但是既然能够自由进入法国了，也已经到了欧洲，距离瑞典不远了，赵泽勇也不用着急了。反正此时也才到了五月多而已，距离颁奖的日子还早，自己是太心急了一些，这个时代交通是不好，瑞典距离中国是很远，可也不用年末才颁奖，自己上半年就出发的道理。索性就在好好游览一番，前世的宅男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有悠游欧陆的机会。

一路的风光确实不错，法国的乡村风景，流淌的小河，老旧的木桥，赶着牛耕种的农夫，长着雀斑扎着长辫子采摘野花的法国姑娘，偶然间闪现的古堡，连片的森林，不高但是很清秀的树林，还有骑马打猎的贵族。这是法国西部的风景，这里没有一丝一毫受到战争影响的模样，仍然是那么的悠闲，那么的浪漫，让人有不忍离去的情怀。

火车驶入巴黎后，赵泽勇打算停留几天，好好游览游览这座闻名世界的欧洲名城，塞纳河、埃菲尔铁塔、卢浮宫一个个不得不去的地方出现在自己脑中。

可是只在巴黎住了一夜，第二日赵泽勇的游兴就一扫而空，因为此时处理战后问题的巴黎和会正在巴黎召开，此时的巴黎正是世界的聚焦点。

“无耻列强出卖中国，和会决定将德国在山东利益全部转交给日本。”

“国人须振奋，收回山东权利。”

“抗争到底，绝不承认不平等条约。”

···

一份报纸放在赵泽勇的桌子上，这是侍者早上送来的最新报纸，考虑到赵泽勇是个中国人，酒店就专门准备了中文报纸，真不愧是巴黎最好的酒店之一。

“顾维钧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

“好！”

看到中国代表顾维钧拒绝签字的报道，赵泽勇忍不住喊了一声好。可是喊过之后，是深深的耻辱。别的国家都在瓜分利益的时候，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无声的抗议。

报纸后面的报道也大多是围绕着巴黎和会的消息，一幅幅不甚清晰的照片引起了赵泽勇的注意，一个个面容严肃悲痛愤怒的年轻人，举着各种旗帜标语，手牵手在大街上you行。

“废除二十一条”。

“宁肯玉碎，勿为瓦全”。

“外争主权，内惩国贼”。

看着一条条的标语，赵泽勇内心越来越沉重。看了看报纸的日期，1919年，5月4日。

五四运动，爱国学生。

这两个词顿时就出现在了赵泽勇心中，一股激昂愤慨之情升起，青年们都在为国家屈辱而呐喊呢，反观自己呢，却沉浸在发财的美梦，做军阀的幻想和诺贝尔奖的个人荣誉中洋洋自得，沾沾自喜。而那个一直自认为不曾忘记的强国心思，在跟这些青年对比之后，反倒好像是安慰自己内心的一个借口，一个喊给自己一个人听的光辉口号，让自己把自己当作一个有良知的，一个为国的品性优良的中华民族的一员。但是却从来没想过要攀过千难万险，不惜任何代价的去做，只是以各种借口，各种困难开脱过去，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能够发展起哪怕一个真正于国有益的大型工业企业。

日本人，山东青岛，胶济铁路。

日本，这匹豺狼终于向中国张开了血盆大口，而一直以来赵泽勇对此缺少警惕，漠不关心。总认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军阀，上面还受到唐继尧这大军阀的掣肘，国家层面的事情自己管不到，也没能力管。可是这却不也是一种推卸责任的表现吗。联想到自己此时来欧洲领取诺贝尔奖，来出风头，却不顾民族国家正在承受耻辱，凭什么？就凭自己狗屎运得到了一个穿梭门？难道那道门送自己来这个世界是让自己干这些的吗！

九一八，七月七。

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些惨剧，这些耻辱，十年内就会接踵而来。

沉痛下来，痛定思痛，赵泽勇第一次发出了，该承担起自己责任的庄重许诺，该切实的做一些事情了。赵泽勇能做什么呢，现在他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富商，甚至自以为是军阀的身份怕是都不稳当，随时都可能被唐继尧剥夺。

但是赵泽勇决定了，抗争，跟阻碍自己的人抗争，自己必须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强国。

走出酒店看到雅典娜酒店的豪华招牌，赵泽勇感觉自己这样的人没资格在这里**。

走着走着，偶然碰到了一群人，一群熟悉的面孔，中国人。他国遇到国人，亲切感倍增，对方也跟赵泽勇亲切的打招呼，当得知赵泽勇是最近才来到法国的，顿时热情的拉着赵泽勇打听国内的最新情况。询问北洋政府怎么应对巴黎和会，打听自己的家乡是不是风调雨顺，打听自己的亲人是不是安康。

赵泽勇感觉自己无言面对这群赤子，自己竟然对国内的局势非常的模糊，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国家的局势和国家的现状，总是沉醉在自己将来能够工业强国的幻想之中。

这群人是赴法劳工，战争结束后，还没来得及回国，暂时留在法国工作。战争中，法国严重缺乏劳动力，于是跟北洋政府协商，从中国征召了一大批劳工，人数有几十万之多。但是战争中，法国人却将这些仅仅是来打工的劳工，赶上了战场。对此北洋政府是不闻不问。

一个政府，几乎是用欺骗的手段，将其他国家的平民送到自己的战场上。一个政府，在明知道危险，将自己的国民送到战争爆发的地区，并对此不闻不问。

无耻的法国政府，无耻的北洋政府。

在没有在法国待下去的心情，匆匆收拾了行礼，上了东去的火车，离开这个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评判的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