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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鬼媒

我爸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抽了口烟道：你爷找了算命先生，结果一问，才知道你命里克父克母，然而他帮你推算出来的生辰八字刚好是佛祖涅槃时辰，所以你屁股上刻着的红印并不是一般的疤印，而是把讨命锁，因为与佛有缘，也叫佛化生，也称为金锁命，这种命的人大吉大利，遇水化龙，然而，统统活不过十四岁！
“我和你爷爷求了那人半天，他才愿意帮忙，说他这样做也是逆天改命，自己会遭到报应，但又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帮你做了场法事，特别叮嘱我和你爷，你十四岁那年千万不能去有水的地方，否则这场法事就会失效。”

我猛地想起十年前，跟刘宇那帮小伙伴去死人坝，那次死里逃生后，我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也就是从那次后，我身边多了个红衣。

我问我爸那个高人是谁？

我爸说不知道，听说是什么稷山罗生门的道士，他做完法事就离开了，再也没见过。

罗生门？我猛地想起了什么，接着问我爸：刘超群说什么九虎藏一虎，虎死狐生是什么意思？

我爸窒了下，然后道：那道士离开时给我讲了个故事，他说很久以前，森林里发生祸乱，野狗、野狐、狼群为了地盘之争互相厮杀，森林一度陷入极度恐慌的状态，他们为了水源的控制权，导致很多种群一时间不能接近水源，水是万物生命依赖，就在这时，野狐突然退出，实际上是他们找到了新的盟友，而野狗群和野狼群缠斗多日，两败俱伤，就在野狐和新盟友灰熊出现准备捡便宜的时候，森林里冒出来个消息，说麋鹿群里突然冒出来个幼虎，只有一个月大，野狐和灰熊恐惧幼虎，就四处追杀，为了保护小幼虎，为了森林能在真正的森林之王手中重焕新生，麋鹿、羚羊、蜂猴等粉粉假扮中幼虎的模样摆脱他们追寻。

我爸讲的故事在小孩听来可能会瞬间吸引，但我听的只是其中的一个道理，我说，那虎死狐生又是什么道理？

我爸道：那道士只说了这些，然后告诉我，金锁命、佛化生的你就相当于一只真虎，他虽能保我一时平安，却保不了我一世，二十四岁这年将有一场大劫，过得去，长命百岁，过不去，阴沟还魂，沦入地狱。

我不解的道：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什么叫佛化生，既然我是个化生子，讨命崽，按说和我接触的人都会不得好报，厄运缠身才对……

说到这里，我突然打了个冷噤，田洁的笑容蓦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忽然想到，这些年要不是我刻意躲避别人，刻意孤立自己，可能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像田洁那样的女孩被红衣害死，难道正是因为我是个佛化生，才引来的红衣，才让自己变得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文秀说过，我是在阴沟里生下来的，而且是难产。

我爸看我一直发呆，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孩子，我知道这些事你很难接受，但是你已经不是娃娃了。

我点点头，看向我爸说：那个突然出现在屋里抱我的红衣女人是我亲妈吗？

我爸打了个激灵，仿佛被什么吓到了似的，半晌才道：是的，不过自从道士做完法以后她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想，你亲娘应该是早就，早就死了，因为放不下你，所以才回来看你。

我说，我明白了，其实小时候我见识过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因为恐惧，而且都是自己好玩惹到的，所以也不敢跟你说，现在想想，忽然觉得原来都是因为我自己的命，十年前我就该死的……

我爸一把抱住我道：遥子，你不能这么想，你死了，我和你妈都不想活了，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

我眼眶微红，也忍不住哽咽了，我说：爸你放心，我不怕他们找上门，横竖都躲不过去，你儿子偏生命大，不会有事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刘超群的喊声，我爸突然对我道：遥子，超群答应过我，他会保护你的。

接着，我爸低声对我道：超群他娘是个道家仙，庄里除了咱家，没人知道！

我点点头说晓得了。

刘超群说他睡了一觉，又填饱肚子，寻思着怕你想不开，就过来看看，我说有个屁的想不开，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刘超群哈哈打趣道，你就装吧，眼圈红一大片，还流血不流泪。

我骂了他一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刘超群说行，不扯犊子了，跟我去胡先生家。

现在我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胡先生了，庄里一般有人出了阴事儿，都是找他，胡先生乐此不疲，对大伙也相对客气。只不过我和胡先生有过一些小摩擦，还是上次那事，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别扭。

胡先生家好像没人，我们敲了半天门，都没有应声，正打算走呢，房门开了，开门的是个拄着拐棍的老头，刘超群笑着说：太公，胡先生在吗？

我这才知道，眼前老人是胡先生的父亲，也赶紧朝他鞠了一躬，然后叫声太公。

胡太公踉踉跄跄的回身往屋里走，颤声道：他在供祖，你们有事就坐外面等会。

我点点头说好。

胡太公进屋后，我问刘超群，什么是供祖，刘超群说像胡先生这种出马仙都要定时供堂，堂上供的是点化他们的物仙，至于胡先生拜的是什么堂教，他也不敢妄加揣测。

我俩在院内等了大半天，胡先生才从旁边一个窄小的屋子里钻出来，我和刘超群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小的屋里供堂，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我和刘超群都有些心虚，毕竟搁人家里谈论出马仙是不守规矩的。

胡先生看到是我，展颜一笑，说回来了。

我连忙笑着说胡先生，又来麻烦你了。

胡先生问我出了什么事？

刘超群替我道，我和遥子去市里打工，结果招了不干净的东西，麻烦你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们送走。

胡先生问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刘超群估计是怕我说漏嘴，抢先道：好像是个披着狗皮的妖怪……

胡先生眉头一皱，低声道：狗皮囊？你咋惹到这么厉害的东西的，你坐过来，我给你看看。

胡先生给人看仙儿的方法我们庄人都知道，大致就是先问一些问题，比如在哪儿撞到的脏东西，最近有没有碰到奇怪的陌生人，接着他开始找个碗口，往里面扔石头，嘴里喃喃念着什么，刘超群小声告诉我，这是出马仙绝技之一，投石问路。

我点点头，不敢多说话。

胡先生让我把手伸过来，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低声说着些话。

突然，胡先生拿大拇指往额头上蹭了下，我刚要躲，刘超群按住我说别动。

胡先生喃喃念了几句咒语，突然睁开眼道：你走吧，我帮不了你。

我先是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倒不是一直以来乐于助人的胡先生突然说出这句话，而是胡先生的声音变了，变得细腻的像个女人，胡先生见我不吭声，怒道：走，别把秽气带我这儿，我还不嫌命长。

我继续震惊，胡先生的声音确实变了，变得不像一个人，刘超群道：大仙儿，你不帮忙，就是见死不救，这么做也违反修道伦理啊。

胡先生目光如炬，先是盯着刘超群，刘超群丝毫没有改变，淡淡的道：大仙儿，你就帮帮忙吧。

胡先生豁然道：九虎藏一虎，本尊不是九虎，也没有义务帮你，小道友你这个锅推的不是地方，走吧！

刘超群不放弃，陪笑着说：整个刘家庄，胡家庄都知道你的大名，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不愿积德，见死不救，我们也没辙，大仙儿，我再替我朋友求你一次。

胡先生面色变了变，道：方法有一个，你找个高人替他结一个鬼媒！

刘超群为难的道：高人去哪儿找？找谁结鬼媒呢？

胡先生一拍石板，立在我们面前的石头桌‘砰’的一声直接裂了，我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胡先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这他娘天生神力也不为过。

刘超群赶紧道：叨扰了，遥子，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