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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成年
() 血jīng灵军舰在无尽之海的波涛中上下起伏，细碎的水花洒满了甲板。高高的桅杆挺立风雨中，船帆张起，粗而结实的控帆索在猛烈的海风中震荡，发出急促的与空气摩擦的声音。闪电不时划过天际，雷霆之声却在涛声中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风浪渐息。
雷尔迪斯从居住舱的小床上滚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他无力的摊着四肢，大口地喘着粗气。
塞菲尔翻了个身，拢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把头探到床外，像一只小猫一样，眯着眼睛，盯着雷尔迪斯。
“你……你真是……”雷尔迪斯一咬牙，伸手扳住小床的床沿，又翻了上去。
……
军舰在海面上划了一道弧线。风雨已不似方才那么激烈，但是水珠依然顺着风帆和绳索流淌，然后在船体的晃动中掉在甲板上摔得粉碎。被雨水浸湿的浴血凤凰旗帜在空气中猎猎作响……
风平浪静。
塞菲尔蜷缩着身体，把下巴搭在雷尔迪斯的胸膛上，用手拨弄雷尔迪斯唇边和颏下的毛茸茸的胡须。
“塞菲尔……”雷尔迪斯一手抚摸着塞菲尔光洁的脊背，一手抹了一下头上的汗水。
“啪！”塞菲尔的小拳头砸在雷尔迪斯的胸膛上。
“哦——咳咳，你干什么？”
“谁让你说话的？又白数了……”塞菲尔嘟起小嘴，“算了，你说吧。你想说什么？”
雷尔迪斯把双手插进塞菲尔的头发里，柔声问道：“我就是想说，我很想你。”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过，我喜欢听。”塞菲尔呲着小虎牙，“我也想你。哪怕被困在时光之河中，我也忍不住总是想你……”
“那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施法？让我失去对你的记忆？”
“青铜龙不应该产生感情……大多数的青铜龙，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知道会和配偶结合而结合，还是因为喜欢对方而结合，抑或是知道会结合而喜欢……”
“所以你想让我忘掉你？”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从来不敢看自己的未来，直到遇见你，我想看一看，我的未来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却只看到一片虚无——克罗米姐姐把我召唤回来后我才听她说，那是因为你已经开始创造一条新的时间线。”
“创造新的时间线？”雷尔迪斯略有些不解，“可是为何我同时还忘掉了……”
话一出口，雷尔迪斯就后悔了，于是他硬生生的截住了后边的话。不过显然塞菲尔明白他要说什么，而且似乎她没有介意。
“因为我也看到了她的未来——在原来的时间线上的未来。”
看到了未来？是阿莱松现在的样子吗？雷尔迪斯不知道，但是他很明智——至少是自以为很明智——的转换了一个话题。
“啊，说起来，你怎么会被困到时光之河里？”这也是他的不解之处，传说中只有预见过自己死亡真相的诺兹多姆才有过被困在时光之河中的经历。
“成年的青铜巨龙有一个能力，就是召唤其他时间的自己。那天，我强行召唤了未来的自己，然后因此失去了大部分的法力……”塞菲尔的神情略有些落寞。
听闻塞菲尔为了自己而失去大部分的法力，雷尔迪斯的心中一阵感动。在海中，即使是巨龙也不好对付那么强大的海怪。他随即又问出一个刚刚产生的疑惑：“你说你强行召唤了未来的自己？”
“是啊。”塞菲尔的脸sè红红的——不是剧烈运动后的红，而是一种羞怯的红，“人家……还不是成年巨龙……”
“啊？”雷尔迪斯惊叫一声，大汗淋漓的他突然有种堕入冰窟的寒冷感觉——自己竟然把青铜龙王还未成年的女儿给泡了！
“我……我就快要成年了嘛！”
“可你终究是未成年啊！”雷尔迪斯苦笑着，“我这算不算猥亵幼龙啊？”
“你……”塞菲尔的脸更红了。她重重的一拳砸在雷尔迪斯胸口，才愤愤的说：“青铜龙的成年与否不是像你们一样按年龄计算，而是按照能力！能冲破幼龙保护区的时光壁障就是青年龙了。而当青年龙的能力进一步提高，能成功召唤其他时空的自己，就算是成年了。”
“这么说，你曾经成年过？”雷尔迪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奇怪。
“不……成年龙的标志是成功召唤其他时间的自己，而我召唤得不成功……”塞菲尔的眼圈也有点变红，似乎随时能滴出泪珠，“而且，我恐怕永远也不能成年了……”
雷尔迪斯赶紧把塞菲尔搂在怀里：“不怕不怕，还有机会的嘛。能力可以慢慢提升，法力可以慢慢积累。而且就算不能成年，永远这样也很好啊……”
雷尔迪斯嘴上安慰着塞菲尔，心中则痛苦的想着，希望诺兹多姆不要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更希望姆多兹诺不要派人——不，是派龙——来收拾自己。不过既然这是新创造出的时间线，也许姆多兹诺还没有出现？那么……
雷尔迪斯的思绪越来越远，直到塞菲尔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
雷尔迪斯趴在阿曼尼战熊的背上，下了船，踏上提瑞斯法林地。
在几名血骑士和一个小队破法者的“押送”下，雷尔迪斯一路向东，奔向他的流放地。
虽然被遗忘者因为要尊重盟友的政令，不能收留雷尔迪斯，但是在雷尔迪斯经过布瑞尔的时候，一队被遗忘者冒险者“很巧合”的“顺路”同行。
亡灵壁垒，被遗忘者扼守着的阻截天灾西进的要隘。
破法者们目送雷尔迪斯和他的战熊进入西瘟疫之地，然后转回幽暗城，通过传送宝珠回银月城复命。血骑士们则在队长麦拉·黎明之刃的带领下驻在亡灵壁垒，协助他们的被遗忘者盟友。
“你们真慢！我等了你好久了！”雷尔迪斯前方的小山丘后，转出塞菲尔的身影。
“我们用走的，哪有你用飞的快……”
雷尔迪斯登岸前的那个夜里，塞菲尔趁着夜幕使用法术先登上陆地，然后飞到西瘟疫之地等待。
“那不管。”塞菲尔很调皮的摇头，“我等了这么久，你也不说给我包坚果仁吃！”
“我现在也只能是‘说’给你坚果仁——我是被流放的，不是度假啊，哪里会带零食？”雷尔迪斯看看四周，“而且这附近都被天灾污染了，我就想去给你找新鲜的坚果，也找不到没被污染的啊！”
塞菲尔低下头，又回到了安静的摸样。只不过她瘪着的小嘴出卖了她心里的委屈。
雷尔迪斯叹了口气，突然转头大喝一声：“谁？”
伴随着马蹄声，一队银sè黎明的骑士和战士出现在雷尔迪斯视野里。
“哟，老朋友啊！”为首的银sè黎明军官跳下马背，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光溜溜亮闪闪的脑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