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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萨巴赫丁将军（一）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冲到了洪长生三人前面的不远处。那些无头僵尸似乎对来者非常忌惮，纷纷向两边散开，而且萎缩着身子，想把自己隐藏起来，完全顾不上向洪长生三人继续发起攻击。
马蹄声一下子变得缓慢起来，应该是来者拉住缰绳收住了坐骑的脚步。马蹄声一顿一顿地在迷雾里有节奏地响起，时不时还能听到迈着缓步的马匹噗嗤几声鼻息声。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迷雾中缓缓走了出来，一匹健壮的黑sè战马，上面坐着一位身穿鱼鳞甲，背着弓箭、挎着弯刀和短剑、手持长矛的骑兵。他圆圆的头盔上缠着一圈布条，还有下巴那浓密的胡子，正是奥斯曼骑兵的风格。他的铠甲看上去非常破旧，沾满了烟尘，甚至还有几处被利刃划破的缺口。这个骑兵不像是从yīn间走来的，反而像是刚从某个战场上退下来的一样。

骑兵扬起手里的长矛，对着那十余具畏畏缩缩的无头僵尸大声呵斥了几声，那些僵尸便慢慢地退回到迷雾中，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再无踪迹了。

骑兵把长矛往马鞍后面插好，然后指着洪长生三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声。三人只能听得出这是他们在伊斯坦布尔经常听到的土耳其语，但是却听不懂骑兵到底在跟他们讲些什么。

骑兵也不管洪长生三人听明白了没有，讲完之后掉转马头开始往回走。洪长生三人用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然后跟在骑兵的后面。

可能是为了照顾到后面的三人能够跟上来，骑兵走得不是很快，与三人的距离刚好相距五六米。两边的迷雾似乎也很畏惧这位骑兵，纷纷从他的身边卷走。

在沉寂中走了大约五六十米，骑兵突然一踢马刺，战马轻嘶一声猛然加速，它载着骑兵，沿着一条斜斜的路线，直冲向远处的山壁。就在洪长生三人认为骑兵会在山壁上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骑兵从一层淡淡的青光中穿过石壁，骤然消失了。

洪长生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山壁，有点不知所措。这是一面很普通的山壁，可以清晰地看到山体的纹路和cháo湿的青苔。

洪长生迟疑一下，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轻轻地触摸着山壁。当他的手刚刚碰到冰冷的石壁，那些坚硬的石块突然溶化成气幕，任由洪长生的手穿了过去。

看到自己的手居然消失在石壁里，洪长生明白了这里必定有玄机。他回过头对鲍里斯和李说道：“我先进去，你们跟在后面。”说完便一头钻了进去。

洪长生感觉像是穿过一层厚厚的云雾，然后毫无阻碍地站在了一个大山洞里。这看上去像是一个天然生成的山洞，但是里面充满了被人工加工过的痕迹。山洞中间是一条宽阔的大道，两边是呈台阶状的坡梯，上面凿有山洞，还有一条用木头和石块垒砌的防御工事。坡梯沿着山洞一直向里面延伸，完全成了两堵城墙。

通过山洞里密布的火把，洪长生可以清楚地看到坡梯上三三两两站着士兵，他们同样都穿着鱼鳞甲，手持着兵器，站在上面jǐng惕地看着洪长生。

鲍里斯和李也接着钻了进来，他们同样对山洞里的情景感到非常地惊讶，抬起头四处地张望。

在前面等候的骑兵有点不耐烦了，他高声叫了一声，招呼洪长生三人赶紧跟上来。

跟着骑兵在山洞里走了不到一百米，看到了一个用大木头和石块垒砌的“城门”，而坡梯两边的防御城墙也在这里与它连为一体。骑兵在城门前叫了两声，不高的木制城门嘎然一声便打开了。

穿过木门，里面是一块空旷的空地，里面有几十个士兵或坐或站，他们同样都穿着奥斯曼特有的铠甲，有的在擦拭兵器，有的整理自己的铠甲，他们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洪长生三人。在他们后面不远处有十几个帐篷，拱卫着最中间最里面的一个大帐篷。在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洪长生三人看到一个马圈，里面养着十几匹战马。

骑兵翻身下马，一个士兵立即把战马牵走。

骑兵用手做了一个示意，要洪长生三人跟在他的身后，然后径直向大帐篷走去。走到大帐篷门口，骑兵弯腰恭敬地向里面禀报道：“卡哈齐巴西，@#￥%@**@#*。”

里面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骑兵掀起帐篷布，然后右手一引，示意洪长生三人自己进去。

洪长生打头，李在中间，鲍里斯殿后，三人鱼贯地走进了大帐篷里。

帐篷里面点着六支火把，照亮了每一个角落。四周的装饰非常简单，除了挂着的弓箭、刀枪等武器之外，没有多余的东西。正中间摆着一张用木头制作的简陋桌子，一个人正在上面埋着头写些什么。

洪长生三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站立在这里。

过了一会，那人终于抬起了头，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脸庞非常有型，充满了一种有棱有角的力量感，五官轮廓分明，两颊微陷，鼻子又高又直，深陷的眼眶里有一双深褐sè的眼睛，与他那头褐sè的头发相映成辉。洪长生在他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的坚强，还有隐藏在其中的一点点忧郁。他的下巴没有奥斯曼人特有的大胡子，只有一圈密而短的胡茬子。如果不是他那身制作jīng良、带有浓郁奥斯曼风格的鱼鳞甲，洪长生不敢相信他是这一队奥斯曼骑兵的首领。

“你好，我叫萨巴赫丁。”那人丝毫不介意洪长生敏锐的目光，走到洪长生的跟前用拉丁语说道。

“你好，尊敬的萨巴赫丁将军。”洪长生用拉丁语回答道。拉丁语正好是他学习的外国语种之一。

“将军？不，我的士兵都喜欢叫我卡哈齐巴西(Carhacibasi，官名，骑兵队长)”萨巴赫丁答道，脸上带着一点很难察觉的笑意。

“萨巴赫丁将军，我叫洪长生，这两位是我的同伴。”洪长生坚持自己的称呼，并用拉丁文介绍道。这次萨巴赫丁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转过头来向鲍里斯和李点头示意，站在一边的洪长生却看到，当萨巴赫丁的目光投向李的时候，他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后迅速地转移了目光。

“你是来自东方的中国人，”萨巴赫丁转过头来对洪长生说道，“我以前在伊斯坦布尔的时候见过几位中国人，对了，他们自称来自东方的大明，他们都是些商人，但是都有神奇的本领，他们曾经用几根细微的金针治好了几位大臣和贵族的疼痛，从那以后，我对神秘的中国人总是有着一种好奇。”

“今天的你也让我感到非常好奇。”萨巴赫丁顿了一下说道。

“我无意冒犯你的威严，只是想保住xìng命而已。”洪长生赶紧回答道，他不知道那些僵尸与眼前这位萨巴赫丁将军有什么关联。

“你不必道歉，那都是些贪婪、鄙贱的灵魂，他们只配下地狱。”萨巴赫丁的回答让洪长生微微松了一口气，不是一伙的就好办。

“你应该是东斯拉夫人。”萨巴赫丁走到了鲍里斯的面前说道。

鲍里斯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种熟悉的紧张，那是他刚踏入军队的那一天，一位将军站在他面前时所产生的紧张。

“是的，我是俄罗斯人，萨巴赫丁将军，你眼睛像鹰一样敏锐。”

“俄罗斯人，我跟他们打过交道，尽管他们散漫、野蛮，而且凶残地让人可恨，但是他们的执着和勇敢却让人敬佩。”

“是的萨巴赫丁将军，我们伟大的哲学家尼#8226;别尔嘉耶夫曾经说过，俄罗斯人可能使人神魂颠倒，也可能使人大失所望。他们最能激起对其热烈的爱，也最能激起对其强烈的恨。”鲍里斯不卑不亢地答道。

萨巴赫丁点点头，继续走到了李的面前。

足足看了十几秒钟，萨巴赫丁才开口说道：“你有一双来自波斯的蓝宝石眼睛，它像爱琴海一样让人痴迷。”

说完后萨巴赫丁头也不回地走到洪长生的跟前，“说说你们来这里的目的。”

“萨巴赫丁将军，我知道你是1540年来到这里的，我很想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事情？”洪长生直奔主题。

萨巴赫丁用锐利的眼光盯着洪长生看了一会才低沉地说道：“原来你们也是为了它。”

“你们为什么要得到它？”过了一会萨巴赫丁又问道。

“我们很好奇，想揭开一段历史的迷雾，如果还有其它原因的话，它上面那些诱人的宝石也可以算作一个原因。”洪长生很坦然地说道。

“没有其它原因了吗？”萨巴赫丁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难道它还有其它什么秘密吗？”洪长生很惊奇地反问道。

萨巴赫丁盯着洪长生那清澈的眼睛看了一会才说道：“听说那张桌子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拥有它的人可以为所yù为，甚至可以统治世界。”

“统治世界？连真主和上dì dū不能完全统治这个世界，凭一张桌子就可以统治世界吗？”

听完这个回答，萨巴赫丁的脸上终于露出难得的笑容：“洪，你的确是个很有趣的人。”

“萨巴赫丁将军，那你能讲讲你的故事了吗？”洪长生对眼前这位奥斯曼将军非常感兴趣。

“好吧，我可以讲述一下我的故事，”过了好一会，沉默的萨巴赫丁终于开口道，“不过，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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