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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穆泰塞姆城区（二）

“少校，事态更严重了。”约翰逊上尉急匆匆地走过来说道。
“怎么了？”正在观看地图大屏幕的肖恩霍克闻言转过头来。

“库尔德步兵旅与叛军、民兵混战在一起去了。”约翰逊上尉答道，这时，传过来的数字信号已经在屏幕上刷新了，刚才密集排列在西北、东北方向的红sè小叉又多增加了十几个，分别分布在东南和正东方向。在这些密密麻麻的红sè小叉包围下，那个处于中心的红sè圆点看上去岌岌可危，而在它西南方向不远处却有一个显眼的绿sè圆点，孤零零的隐藏在红sè小叉后面。

“狗屎！这些库尔德人忘记我给他们的任务了吗？”肖恩霍克看着战场形势图，不由火冒三丈。

“库尔德步兵旅的指挥官说他们遭到了猛烈的攻击，他们只好反击了。”约翰逊上尉转达前线库尔德步兵指挥官的话。

“去他妈的狗屎反击。”肖恩霍克咆哮道。

这次袭击非同寻常，伊拉克人先是声西击东，再用现在很少出现的迫击炮和大口径重机枪迫使公路上的人员进行疏散，然后在穆泰塞姆城区来个瓮中捉鳖，一下子就围住了两支团队。

被围的队伍中最重要的是由三支不同团队合为一支的六十多人队伍。为了他们，甚至连zhōng yāng司令部司令约翰－阿比扎伊德将军都亲自打来电话，要求肖恩霍克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营救出来，当然了，洪长生的队伍也被阿比扎伊德顺口提了一句，虽然他们没有那支商务、外交代表队伍显赫，但是也顶着美国常青藤考古队的名号，出了什么事也不好交待。

而在这个时候，各地知道消息的伊拉克武装分子一个个兴奋地不得了，也不知道事前有没有串联，纷纷持枪冲上街头路口，对美军发动了猛烈的袭击。焦头烂额的美军只好四处抽调兵力，接应被袭击的美军巡逻队和非军事团队，一时也顾不上失陷在穆泰塞姆城区的两支队伍。但是人还得救呀，数百的逊尼派还在围攻他们。肖恩霍克少校只好把离得最近的库尔德步兵旅一个营派了过去，结果人还没有救到却陷入了一场混战中。

“通知卡尔巴德空军基地，要求他们派出武装直升飞机支援这个点。”发泄一通后慢慢冷静下来的肖恩霍克知道发怒是与事无补的，他必须保持冷静的思绪去指挥后面的作战。他站在地图屏幕上思量了一会指着那个红圆点说道。

“通知胜利火炬和巴格达机场基地，在三个小时后他们必须各自抽调出一个连派往这里。告诉艾利克上尉，他的营必须中午十二点前出发，目的就是这里。”肖恩霍克少校厉声说道。

“是的少校。”约翰逊上尉应了一声，转身去发布命令。

双臂抱胸的肖恩霍克这次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绿点上，脸上突然难得地露出一点点笑容：“洪，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聪明。”

听着周围越来越激烈，也越来越近的枪声，韦恩他们五个都变得更加紧张，他们蹲在各自的防守点，隐藏在建筑物后面，手里紧握着M4A1，jǐng惕地从观察口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偶尔从街口跑过的武装分子让他们的心不由地收缩，好一会才回复过来。

迈克在五个防守点转了一圈，为自己的五个同伴鼓气加油，也低声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回到屋子里，迈克看到洪长生正在收地图，而鲍里斯还是默默无语地坐在失魂落魄的李的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水壶。

洪长生把地图折好放进背包里，抬头看了一眼李，发现她的脸sè虽然还是发白，但是已经好多了。

“李，你还放不下吗？”洪长生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是我害死了他们。我以为他们是武装分子，谁知道他们都是平民。那个伊拉克新娘，今天原本是她最幸福的rì子，但是我让它变成了最痛苦的rì子。”李终于流出了眼泪。

“在战场只有两种选择，生或者死。”鲍里斯依然拿着水壶，低声地接言道。

“如果里面万一是武装分子，当时躺在那里就是我们，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住xìng命，战争就是这样，别人的死才能换回你的生。”洪长生继续劝道。

旁边的迈克一边打开水壶喝着水，一边默默地听着，看到三人出现了沉默，他用变得沙哑的嗓音开口道：“李，错误是我们犯下的，你不必自责。”

洪长生看了迈克一眼，伸出左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过头对李说道：“李，扣动扳机到击中目标不需要一秒钟。在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你看清楚了敌人的面目，你被击中的可能xìng是百分之八十。”

“李，谁也不想当刽子手，迈克是被迫这样做的。他的职责是保护我们的安全，所以他首先必须保护自己的xìng命。他和疯掉的布莱克一样，都是被这该死的战争给逼的。”

听到这里，李不由地想起几天前那个疯掉的士兵布莱克，河滩上那个再也无法回家的教练助手，那两个伊拉克皮划艇选手无助和悲伤的眼睛，还有刚才那个院子里躺了一地的尸体，新娘那绝望和麻木的神情，自己离开后留在那里伤心yù绝的哭声。李的眼泪忍不住再次流了出来，她深深地弯下腰，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呈现在洪长生、鲍里斯和迈克面前的只有一个不停颤抖的后背。

这时，头顶上传来的直升飞机轰鸣声打破了沉寂，迈克抓过倚在旁边的枪，飞快地向屋顶楼梯跑了过去，洪长生给鲍里斯使了个眼sè，也跟着跑了过去。

看着远去的直升飞机，站在阁楼里的洪长生眯着眼睛问道：“迈克，情况怎么样？”

迈克头也不回地答道：“有六架。四架OH－58D，两架AH－*。”

正说着，六架直升飞机开始对目标院子周围进行攻击，机载机关炮吐出长长的火舌，象一条条鞭子一样抽向目标，顿时把周围的街道和房屋打得碎屑四溅，尘土飞扬。挂架下面的火箭弹拖着桔红sè的尾巴，一个个飞向武装分子的火力点，然后在一声巨响声中将其摧毁。

在直升飞机的火力压制下，刚才还异常激烈的火力交锋一下子静寂下来。看到自己的威慑收到了效果，六架直升飞机改为在院子上空盘旋，对零落的幸存火力点进行定点shè击。

“情况不太妙。”洪长生转过头来对迈克说道。

“是啊，出动了六架直升飞机，还有AH－*，只能说明我们最需要的步兵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迈克理解了洪长生的意思。

六架直升飞机盘旋了一会，看到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打击目标了，于是便兵分几路，两架OH－58D留在院子的上空，其余几架直升飞机则向西飞去，向一片混乱的战区飞去，看样子他们想利用自己的威慑力进行劝架。

过了十几分钟，远处混战区腾起了几处浓烟，除了机载机关炮的声音，其余的枪声也少了许多，交战三方预计对凶悍的武装直升飞机采取了避其锋芒的策略。

“嗵嗵……”院子外围的一角突然响起了沉闷的重机枪声，随之响起的是其余四挺重机枪和十几挺轻机枪，它们型号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发出的声音也不一样，但是都在做一件事情，从四面八方向同一个目标倾泻子弹，那架飞得稍低的OH－58D。

在突如其来的猛烈围攻下，这架直升飞机一下子遭到了重创，一股黑烟从机身后侧冒了出来，刚才还轻盈的飞行一下子变得摇摇晃晃，如同一个喝醉酒的酒鬼。另一个OH－58D立即飞过来进行支援，对几个火力点进行扫shè，终于让受伤的同伴避免受到致命的打击。

受伤的OH－58D终于拉起了机身，爬到一定高度后摇摇摆摆地向西边飞去，离开这个危险区域。另一架OH－58D则紧紧地跟在旁边，用咆哮的机关炮为同伴做掩护，自己这个受伤冒烟的伙计再也受不了一次非常轻微的攻击了。

在这两架OH－58D仓惶离开时，洪长生突然看到四条烟火飞行轨迹出现在远处的空中，直扑向一架准备返回来的AH－*。这架飞机为它刚才的低空飞行付出了代价，飞机做了一个紧急闪避，躲过了三枚火箭弹，却躲不过第四枚，被结结实实击中在尾翼。

AH－*挣扎了几下，但是失去平衡的它无法克服地球引力，拖着黑烟打着旋向地面坠去，最后在院子不远的地方一头扎进了街道，腾起一团巨大的尘土，不过幸好没有引起火焰冲天的爆炸。

其余的三架直升飞机马上为坠地的同伴提供掩护，而坚守在院子外面火力点的美军也开始猛烈开火，接应可能生还的飞机驾驶员。

过了五、六分钟，可能是接应到驾驶员了，院子外围的美军停止shè击了，上空的直升飞机泄愤似打了几个连shè，发shè了几枚火箭弹后也匆匆地离开了，院子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到伊拉克人的欢呼隐隐传了过来。

“真是该死！”迈克狠狠地骂道，“这些伊拉克人疯了吗？当年攻占巴格达时也没有如此激烈。”

“那个时候的他们是在为‘我们的总统’作战，现在的他们在为自己作战。”洪长生轻轻地答道。

听到这个回答，迈克一时没过神来，最后嘟哝了一句：“我讨厌那些该死的崇高借口。”说完后便走下了阁楼。

迈克拿出对讲机与蓝sè十月基地指挥部取得了联系，询问了一些情况。

“怎么样？”

“那架OH－58D总算挣扎着飞回了卡尔巴德，AH－*上的两名乘员也安全地进入到那个院子里。”。

“总算是一个好消息。有没有我们的好消息？”

“算是个好消息吧，联军指挥部终于觉得库尔德步兵旅靠不住，接应我们的美军将会在两个小时后出发。”

“能在如此紧张的情况抽出兵力还营救我们，我真是感动。”洪长生笑了笑答道。

“去他妈的感动。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那些商务和外交代表，我们只是附带的。而且现在到处都在开战，谁知道美军接应部队什么时候会到？三个小时？五个小时还是明天？”

“那我们怎么办？”洪长生感觉到了迈克的焦虑。

“那个该死的布利雷德中尉居然建议我们悄悄地转移到公路上去，他说虽然公路上的大部队已经撤回了基地和机场，但是那里还有一队美军在收尾，他可以叫那支部队接应我们。”

“上帝，他以为我们都是兰博吗？”洪长生不由嘲笑道，“暂且不说我们是否能从这混乱的城区里跑出去，路边那五百米空旷的距离足以让我们成为伊拉克武装分子练枪的靶子。”

现在战区更加混乱，三方参战的人数越来越多，就是这个小院子里也时不时地跑过去逊尼派和什叶派武装分子，而且就在不远处还发生了几场小规模的冲突。幸好这里不是交战中心，开打双方都急着去“前线”支援自己的兄弟，所以在这里只是试试火力就散开了。要是自己这一行近十人自己跑出去，非常容易被伊拉克武装分子发现，到那时这里就极有可能变成第二个交战中心。

“狗屎，这些坐在指挥部想象力丰富的狗屎！”迈克当然知道这严重后果，当即在那里骂声连连。

“头，有人朝我们这里跑过来了。”负责东北方向的韦恩在通话器里报告道。

“狗屎！”迈克心里一惊，难道我们被伊拉克人发现了，我们的好运到头了。他一边想着一边朝韦恩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