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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针锋相对

“我弟弟是做生意的。”陈哲看着展云鹏，平静地说道，“您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向他查证。”
说完，陈哲从口袋中翻出一张名片，递给展云鹏时忽然笑了笑，“我这个弟弟做人有点混，如果您找他时有什么问题，请多多包涵。”

展云鹏不置可否地接过名片，随意扫了一眼，脸sè突变，倏地抬眼看看陈哲，再低头注视着名片，沉默不语。

陈哲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再一次伸出手来，只不过这一次，只有一只有些居高临下地右手。

沉思中的展云鹏几乎是下意识和陈哲握了握手，然后眼睁睁看着他拉起莫名其妙地庞秀林，扬长而去。

“展组长？”工作组的成员看着眼前这怪异的一幕，面面相觑，一个跟着展云鹏从市里下来的中年人试探着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个地方住下来。”展云鹏看看陈哲的背影，又看看还停在眼前的奥迪，捏着名片的右手骤然攥紧，咬着细密的牙齿，脸颊微微跳动，“查！一查到底！”

死死攥着的手心里，“汤小和”三个烫金大字扭曲着蜷缩在一起，银钩铁画的字体弯折变形，竟带出几分狰狞！

——

“陈乡长，毕竟是市里和县里联合下派的工作组，这样做不好！”一拐上楼梯转身台，庞秀林挣脱了陈哲的手臂，压着嗓音脸红脖子粗地说道，“你这样做，会给自己惹麻烦的！”

陈哲愣了一下，看着庞秀林发脖子上蹦起老高的青筋和焦虑的眼神，心里有些感动，这个老同志，是发自内心地在替自己担忧！

“不碍事，我有分寸。”陈哲再次拉起庞秀林，笑眯眯地说道，“老书记，你还不了解我吗，什么时候胡来过？”

“你啊！”庞秀林一时哑然，说起来陈哲还真的没有做过出格的事，尽管有时候小伙子语出惊人，但是事情做出来，没有一件不是漂漂亮亮，任谁也挑不出个不是来。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工作组里的办事员都和他俩级别一样，他们代表的更是上级zhèng fǔ的权威，这可不是任何人可以随意挑战的啊！

这小伙子是不是心里憋屈，故意对着干的？

这么想着庞秀林又张了张嘴，但是话还没出口，又被陈哲堵了回来，“走吧我的老书记！我向**保证，绝对不会有问题！”

不给庞秀林任何机会，陈哲碰了碰他的肩膀，压低嗓门，“我跟你说老书记，这次去特区，见了很多新鲜的东西，我琢磨过了，咱们跃马乡也可以试一试！马上吃午饭了，我办公室里还有一瓶20年茅台，让苏阿毛弄盘花生米，咱们边喝边聊？”

陈哲这是摸准了老庞书记的命脉，老同志一辈子就这两大爱好，一是工作，二是好酒，被他这么一勾引，两大瘾头一下子就钻了出来，像两条毛毛虫似的在心里爬来爬去，挠的心痒难耐，又被陈哲三言两语一煽动，半推半就地跟着上了楼梯，也不忘记伸出指头点两下，苦笑着说道，“你啊你啊，活脱脱就是个小狐狸……”

“您老也不差啊！”小狐狸笑嘻嘻地跟了上来，摸出一根烟递过去，“先熏着，酝酿下情绪……”

——

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就着花生米，面酣耳热地推杯换盏，议论着特区先进的经济模式时，憋着一股怒火地工作组在乡里唯一的招待所里安顿了下来，没有乡zhèng fǔ的安排，待遇到底是差些，简陋的房间里连瓶热水都没有，脏兮兮地毛巾在脸盆架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汗酸味，号称每rì清洗的床单上遗留着大团的污渍，让人一看就倒尽了胃口。

展云鹏倒是没说什么，皱皱眉头就进了房间，在三斗桌上摆放着随身携带的资料，跟他相熟的中年人却是拉住正要离开的服务员，低声问道，“还有没有条件好点的房间，给我们领导换一间。”

“没了！”国营招待所的服务员就是这么牛，语气硬的能活活砸死一只老鼠，“想住好的去县城，那有大酒店！”

“你！”中年人怒目相向，没想到服务员比他更牛，梗起脖子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哼，斜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不想住？那就退房！”

中年人顿时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碍于身份又不好和她争吵，只好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讪讪地回了房间。

服务员得意地又哼了一声，如同打了胜仗地大将军般洋洋得意地下楼，转过楼梯又回头朝楼上啐一口，忿忿不平地骂道，“谁不知道你们是来刁难小陈乡长的，要不是人家，我哥上班那厂子会给工人涨工资？好事不见你们来，拆台就见你们，活该住最破的房间！哼~晚上不给你们送蚊香，花脚蚊子叮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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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鹏哪里知道这些，不过他倒是对这些不太在意，紧锁着眉头看了会资料，又从口袋中掏出那张被揉成一团的名片，慢慢在桌上抚平，看着那三个在江南省通行无阻地大字，沉默了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

“展科长，这里条件是不好，您先将就着，我一会出去看看有没有民房出租，好歹比这里干净……”中年人正好进来，听到这一声叹息，讨好地说道。

“这个无所谓。”展云鹏知道他会错了意，摆摆手说道，“这个陈乡长，看起来很不好对付，我是担心这次调查的进度会受影响。”

“一看就是个有问题的！这次查他个底朝天！”中年人心里恼火陈哲的态度，要不是他傲慢无礼，工作组至于住这么烂的房间？

“不要带着个人情绪工作，这会影响我们的判断。”展云鹏不悦地皱皱眉头，“你去招呼大家尽快安顿好，下午我们就到企业里去走访，让同志们做好思想准备，打一场硬仗！”

“是！”中年人听到展云鹏的语气，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查陈哲，兴奋地站起来，鼻尖上几颗暗斑闪着明亮的光泽，搓着手出门去了。

“想用权势压我？”展云鹏捏起汤小和的名片，轻蔑地撕成碎片，看着它们从手心缓缓滑落，如同片片凋零的花瓣，无力地跌落在字纸篓内。

一丝微笑缓缓爬上展云鹏的嘴角，散发着刺骨地冰冷，却又无比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