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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钱塘别院从外看去，绿柳荫荫芳草连天，内里却是别有洞天，数百亩面积的大湖之上，竟凭空造出一片雕梁画栋，错落有致的小楼之间，有描龙画凤的长廊蜿蜒相连，布局jīng巧大气。
湖面上更有三五艘楼船画舫，时走时停，琴瑟悠扬，远远望去，似乎有身着轻纱的女子在船头曼妙起舞，隐隐几句歌声传来，恍如黄莺出谷，绵蛮有情。

陈哲坐在湖zhōng yāng一座小楼之上，倚着围栏微闭双眼，右手拉着周芸的柔夷轻轻抚mo，左手端着一杯甘甜凛冽的十八年陶坛女儿红，放在鼻尖轻嗅。

“小和，刚才可不是你的作风啊。”良久，陈哲睁开眼睛，看了看汤小和。

刚才的冲突中，陆鸣出现之后，汤小和似乎就没说过话，就连陆鸣连番质问自己，他也只是冷眼旁观，这不免让陈哲有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他是知道自己和关伟帮身份的，也知道陆鸣一再挑衅自己的结果，这么做，难道是想借着自己打压陆鸣？

这个想法一出来，陈哲就淡淡地看了汤小和一眼。

汤小和心中一凛，苦笑道，“老爷子发话，不许我跟陆鸣发生正面冲突，尤其是这两年内，他那脾气，发作起来能打断我的腿！”

陈哲心里微微一动，正巧周芸也向他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一碰，陈哲心念流转，笑了笑道，“老爷子的话还是要听的，最近忙什么生意呢？”

“别提了，最近资金紧张，什么都没做成。”汤小和更沮丧的说道，“银行贷款出了点麻烦。”

陈哲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这次来就是为了通过汤小和筹集资金，如果连他自己都没资金周转，那此行的目的不是要泡汤了？

“刚才那胖子，就是省工行信贷科科长。”看出了陈哲的疑问，汤小和恨恨地说道，“陆鸣现在是财政厅审批科科长，跟银行系统走的近。”

陈哲这才明白过来，汤小和的关系主要在行长这个层面，但是陆鸣玩的是釜底抽薪，大多数银行的信贷科长都被他拉拢了过去，胖子科长就是其中之一。

这样一来，汤小和的贷款到了执行环节就卡壳，有行长的签字固然要办，但是拖你几天还是可以的。

做生意的最怕这个，商机稍纵即逝，过了这个关节，要这些贷款有什么用？偏偏人家就卡在这里，如鲠在喉，让你看着肥肉也咽不下去，还挑不出不是来。

汤小和这么一说，陈哲倒是对陆鸣多了几分jǐng惕，心说这人yīn损招数看来不少，这种人最擅长打闷棍下套子，今天这一闹，说不定明天就在哪等着自己呢。

不过说到打闷棍，陈哲自己先笑了起来，这种事情，大爷我干的还少吗，就怕你不来呢。

“哲少你就笑话我吧。他妈的，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年也从政了，现在踩死他不跟玩的一样！”

汤小和看到陈哲发笑，以为是笑自己憋屈，老脸一红，恨恨地说道。

“你汤大少爷，会这么由着人家欺负？”陈哲晒道，“胖子可留在这呢。”

汤小和说出胖子的身份时，陈哲马上就想到了他留下胖子时，这家伙眼中闪过的那道喜sè。

心事被说穿的汤小和吃惊地看着陈哲，忽然沉默了下去，片刻之后，微微笑了起来。

——

关伟帮推开房门进来，拎起一瓶酒咕咚咕咚灌了几口，一抹嘴说道，“哥，那些家伙赶走了，那胖子怎么收拾？”

“人呢？”陈哲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弟弟，这小子去了军队，这两年是越发彪悍了。

“扔在杂物房，叫了个医生在给他们包扎，走的时候我带回去，接着收拾。”关伟帮满不在乎地说道。

陈哲不由得哑然失笑，这个家伙够狠的，带回去养好伤再打，打完了再治，这才真的叫生不如死。

“把那胖子带过来吧。”陈哲笑道。

“路上再吓唬他几句。”汤小和补充。

说完两个人便互相指指点点笑了起来，活像两只嘴边沾满了鸡毛的狐狸。

周芸在旁边忍不住寒了一下，这都是什么人啊，难道说豪门大院就特产这个？

——

没多大工夫，门口一阵叮玲咣啷一阵响，胖子科长连滚带爬地蹿了进来，关伟帮跟在他身后，大脚朝他屁股上抡个不停。

陈哲打眼一看，顿时乐了起来，要说关伟帮下手也够歹毒的，都说打人不打脸，他是专往胖子脸上招呼，原本就肥头大耳的样子，现在愣是又大了一号，鼻子上那下是陈哲给的，现在也软趴趴塌着，看样子鼻梁是不说了，两个眉棱骨都被砸开，包了两块白纱布，活生生一个白眉大侠，嘴唇也肿的不像样子，上面还留着半边鞋印，整张脸活像被野猪肆虐过的玉米地，惨不忍睹。

胖子如今已是心如死灰，陈哲的威风他已经领教够了，得罪了这样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用大腿想想也知道了。

更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个汤小和，自己帮陆鸣卡了他多少回贷款，恐怕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单是想想这些，胖子心里就凉飕飕的，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赵科长不愧在银行工作，很有钱啊。”陈哲的第一句话，就让胖子魂飞胆丧。

汤小和在一旁添油加醋，“那女人也很维护你啊，有个红颜知己，啧啧，好福气！”

他两人一唱一和，胖子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哆嗦了两下没敢吭声。

这两样东西，十个男人有九个都喜欢，但是对公职人员来说，却是莫大的忌讳，犯了任何一样被人拿住，都会坠入无底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胖子在银行工作了十几年，屁股上有多少屎他自己清楚，证据不证据的纯属扯淡，连陆鸣都被人家一句话赶出了钱塘别院，人家要整他，有罪名就够了，证据算什么？

想到这里胖子脑袋里嗡的一声，冷汗顺着额头便淌了下来。

看着胖子越来越难看的脸sè，陈哲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动声sè地说道，“赵科长，手握重权，做事可要多思量。”

还思量个屁，马上就被你们搞死了……胖子的思路忽然停住，多思量？什么意思？

胖子好sè，却不是蠢人，马上就捕捉到了陈哲话里别有含义，多思量，就是还有思量的机会？

人在生死关头最容易发挥急智，胖子就如同动画片中的一休，脑门上叮的一声开了窍。

人家要搞死他一个科长太容易了，犯得着在这废话？能说这些，那一定是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他手里值得称道的，就只有放款权了，如果再想不通这点，那就死有余辜了。

想到这里胖子心里顿时豁然开朗，偷偷看了眼笑眯眯的陈哲，心里就更觉笃定，忙不迭说道，“谢谢您提醒，是该多思量，多思量……”

回去就给汤少的款放行！胖子恶狠狠地想，至于陆鸣，靠上这两位还怕什么，让他去死吧！

一想到陆鸣铁青着脸被军人们赶出别院，连看也没看自己一眼，胖子忽然觉得恍如隔世，再看陈哲和汤小和，竟觉着比陆鸣好上千倍百倍，恨不得立刻把心掏出来，交在这两位手里。

“赵科长果然是聪明人。”陈哲看着胖子的表情来回变幻，知道已到了火候，于是淡淡一笑，“我这里有一份计划，说出来讨论一下……”

汤小和目瞪口呆，半晌才在心里哀叹了一声，自己一厢情愿了半天，临了原来是给人家做了嫁衣裳，这个家伙……他太yīn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