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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少林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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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渡禅师大惊，扶住一木叫道：“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人的头骨十分坚硬，暗器能贯入脑骨，这份手劲，已是超过一流高手水平，一木立刻便死了。一木的１０８式伏魔铲，也是武林一绝，竟会死在少林寺门口，而小箭竟是少林寺的僧人中所发，智渡禅师心中悲愤，无以复加。

妙峰神尼走在其后，不知起了什么变化，问道：“一木大师怎么了？”

智渡禅师指了指一木的额头。

妙峰神尼一看便知，沉声道：“有rì月谷的弟子到此么？”

智渡禅师大师道：“那皇甫仇素谙四大神功，于rì月箭一道也是十分熟悉，传说已得rì月箭jīng髓……”说着转身向殿中数千名僧人一一看去。

少林寺中每年来求艺的人极多，少林寺择徒甚严，只有真心向佛，肯吃苦耐劳的人，才有资格留下。方丈对每年来的新人，都要一一视察，考验。但寺中僧人太多，智渡禅师本事再好，无法判定箭出自何人之手。

僧人们都是灰袈裟，白绑脚，青布鞋,也分不出有什么不同。

在众僧中，前面七大罗汉，智渡禅师是信得过的。其后空字辈、无字辈的僧人，许多人他也不认识，更无法辨别谁是jiān细了。

一木大师的弟子无息道：“师叔，这是怎么说？师傅好心好意要来援助少林，一路遭人暗算，死了两个师兄。可是师傅竟在少林门口被你的人所害，这，这……”他的xìng子十分火暴，是一木大师的第三个弟子，脾气像极了一木。

他一提手中的方便铲，拍向智渡禅师。

智渡禅师有口莫辩，自知前来相助的英雄豪杰，沿途已有不少死伤，人人心中不好受，到了少林寺又受此打击，怕众人一怒之下，打道回府，可就叫皇甫仇称心如意了。他轻轻一拂，拂开无息的方便铲，缓缓站起身，向少林寺中走去，边走边道：“师侄放心，我不会叫一木师兄死得不明不白的。”

他的话中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无息那一铲再也拍不下去了。

妙峰神尼冷冷地道：“此箭不是少林僧所发。”

无息一愣道：“何以见得？”

妙峰道：“且不管传说如何，这一箭法手法之佳妙、内力之强劲，少林僧中除非红叶大师再生，恐怕连智渡禅师本人，也未必能有这份能耐。”

红叶大师是智渡禅师的师傅，当年为保卫少林同血手神魔一战，终于败在血手神魔的风雷刀的风雷交加一招之下。但血手神魔因此不再难为少林，千年古刹终于逃过一劫。

红叶大师死时，智渡禅师年纪尚小，未习到其师的三成功夫。好在少林武功，在达摩堂中皆有武功经籍可查。所以智渡禅师的武功，大部分倒是靠他自习，可惜红叶大师自创的功夫却失传了。

现在少林寺的武僧虽多，真正的一流高手却不多，与血手神魔当年的一战大有关系。

血手神魔纵横江湖二十年，不仅少林，其它各派，均遭重创，故而今rì之会，智渡禅师的功夫，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智渡禅师自己承认没有那份手劲和内力发rì月箭，无息心中抽紧，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找发箭的人报仇，恐怕此生难有机会成功了。

智渡禅师脸sè惨然，向少林寺众僧道：“少林自达摩老祖西来，开山建寺，已过八百余年。少林号称千年古刹，存亡自有天理。我辈平素jīng持戒律，勤修佛法，所习武功，不过为强身健体之用，从来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

少林众僧口宣佛号，众口一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智渡禅师的目光自众僧头顶一一看过去，僧人脸sè沉重，俱无其它表情，继续道：“你们之中，有一人放毒箭，暗算了一木大师。本来人生死轮回，一木师兄去了西方极乐世界，算不得坏事，是超脱而已。但用这种手法，太过卑鄙。你敢放箭，为何不敢站出来？”

妙峰神尼等人俱已进寺，妙峰神尼就站在智渡禅师身后，此时突然跃起，手向智渡禅师身前一扬，叮地一声轻响，手中念珠之间，夹了一枚小小的冰箭。

妙峰神尼虽然也是出家人，但毕竟是女子，心细一点，知道一木既然中箭而亡，放箭之人必定还会故伎重演。所以站在智渡禅师身后，目光四顾，一觉不对，想也不想，立刻出手。

智渡禅师明了这箭来的方向，只是少林僧人太多，仍是不知确切为何人所发，当即颂道：“修道苦至，当念住劫，舍本逐未，多起爱憎。今虽无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无怨诉。经云：逢苦不忧，识达故也，众生无我，苦乐随缘。纵得荣誉等事，宿因所构，今方得之。缘尽还无，何事之有？得失随缘，心无增减。”

这篇《入道四行经》乃是达摩祖师的言行，其弟子昙琳所笔录，经只数百字，但每一少林僧人入寺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诵此经，到后来倒背也成了。故而智渡禅师这一念，众僧同时念道：

“世人长迷，处处贪著，名之为求。禅师悟真，理与俗反，安心无为，形随运转。三界皆苦，谁而得安？经曰：有求皆苦，无求乃乐。”

千人千张嘴，念起来气象极庄严，众人正奇怪智渡禅师怎么突然叫众僧人念经，智渡禅师却在经声中双足一顿，似一只大鸟般飞越众僧头顶，向无字辈的人群中扑去。

智渡禅师大敌当前，自不会无缘无故念经，他刚才已知rì月箭发shè方向，率众僧念经，乃是因为他知道群伪皆会背诵此经，而那个不张开口的就是jiān细。一试之下，果然发现无字辈中一人，不仅不张开口，连脸上肌肉也无一丝动弹。便知此人脸上戴的是一个人皮面具，一招“达摩掌”中的飞龙惊凤击了过去。

众僧见智渡禅师飞起，竟无一人动的，仍旧低首念经。

那伪装为僧人的正是皇甫仇本人。他见智渡禅师识破自己，正想趁众僧闪避的混乱之机，趁势脱身，不料众僧竟无一人离开自己位置。智渡禅师的武功虽不在他的眼里，但在这数千人的包围之中，却难于脱身了。

二人双掌一接，皇甫仇双足下陷数寸，智渡禅师给击倒飞回去，相比之下，还是智渡禅师略逊一筹。无息刚才误会智渡禅师，心中过意不去，忙上前搀扶智渡禅师。不料皇甫仇掌力未尽，波及至他，无息胸口如受掌击，不由地后退一步，方才拿桩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