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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死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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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淮河不远，便是灵璧县境。灵璧县地处河道交叉处，湖泊星罗棋布，曾经是十分富饶的渔米之乡。不过现在的灵璧却不如以前那样平静，金兵南侵虽未到灵璧，但是南逃的难民cháo却几乎将这小小的县城淹没，从此灵璧的人也知道了金兵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十家倒有九家作好了逃难的准备。所以这rì刀枪马嘶声起时，灵璧的人还真以为是金兵来了。

来的不是金兵，而是辛十一娘和她的红莲会的弟子。

被皇甫仇追杀的红莲会弟子。

灵璧县世居胆小而安份守己的居民何时见过这样的江湖拼斗？早一户户关门避灾，生怕祸事惹到自己的身上。好在打斗在县城里倒只持续了一夜，第二天，逃和追的人都过了蕲水。蕲水边，有一个十分有名的地方：垓下。

韩信十面埋伏围困项羽的垓下。

四面楚歌使楚军军心涣散的垓下。

虞姬自刎的垓下。

西楚霸王覆灭的垓下。

当年、项羽在垓下被韩信所困。项羽的爱姬虞姬是个文武双全的女子，她在垓下筑了一个城。她jīng通八卦、五行相生相克之术，这城其实就是一个阵。所以虽然韩信的兵马多于楚军数倍，但是始终攻不下垓下。后来韩信想出了一个叫汉军唱楚地歌曲的计策，便是有名的“四面楚歌”，使楚军以为自己国家大部地方均已为汉军占领，又挂念自己家人，终于军心涣散，一败涂地。

为让项羽退得没有后顾之忧，虞姬歌罢自尽。

但项羽随后也自刎于乌江。

这是千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过千年之后，天下英雄多数仍然尊敬兵尽粮绝还落得自刎下场的项羽，却不喜欢得天下的刘邦。

也许是因为项羽的一生才像个英雄的一生。

不过不管谁胜谁负，千年之后，尽归于尘土。留下的只有传说，还有就是虞姬的那座城，仍留在垓下。那城中据说常常可以听到楚霸王还我头来的呼喊。可以听到虞姬的悲歌。可以听到楚乐中那种凄凉悲痛的曲调。而且走入城去的人再也走不出来。

据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说，那城就是阎罗王的森罗殿。在城中可以望到家乡，可是就是走不出那城。

久而久之，人们终于不敢再入那城。甚至孩子不听话，只要大人一说：“再不听话，明天带你到死城去，把你扔在里面。”孩子便不敢捣乱了。

于是，垓下城，也便被冠以“死城”的称号。

自从有了这种传说，死城也真正变作死城了。起码是死寂的，没有一点声音。

但是这十rì中，死城却颇为热闹起来。自从十几天以前那一群血染衣衫的女子与穷凶极恶的男子经过灵璧县城后，垓下死城中便常常透出刀剑兵刃相撞击的声音，看得到火光。有时到了夜半，也有箫管一类的乐曲呜呜咽咽地吹着极辛酸的曲子。

灵璧人说是楚霸王的灵魂又回来了。据说要趁乱世夺取自己前生失去的江山。

这rì午后，灵璧县城中来了一男一女，男子年纪虽大却十分jīng神，女子却十分委顿。灵璧县城中有好事的人心中暗暗以为这老人是拐卖女人的贩子。不过见那老人手中有剑，便没有一个人敢多一句口的。这两人连饭也没有吃，卖了几个馒头，就向死城匆匆而去。

这rì下午，县城中又来了一个老道一个少年。便是追踪邵侯星和高莹莹而来的出虚道长和季晚晴。二人留心街面上的人聊天，听他们一个神情古怪，离不开一个死城。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其中必有原因。

出虚道长道：“我们可能找到地方了。”

季晚晴道：“我去找个人问问。”

出虚道长道：“敌明我暗，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正好。我们不可过早暴露自己。”

季晚晴心领神会，道：“道长放心，我有数。你看前面，有一个布店。”

不过一刻种，二人已变作一个老农夫、一个中年文士走出了布店。

季晚晴道：“我们下一步到哪里去？”

出虚道长道：“你觉得什么地方最能打听得到消息？”

季晚晴道：“茶馆。”

此时天已是寅时，不是吃饭的时候，现在到饭馆去有些太招人注意，所以季晚晴说茶馆。此地的人有喝茶的习惯，要说消息，自然是茶馆中最灵通了。

二人走进茶馆，茶博士倒是十分热情，介绍当地土特产、花园庭院、最好的酒楼菜馆以及名胜古迹。可是对垓下这样一个古迹竟绝口不提。

季晚晴忍不住道：“闻说你们这儿有一名胜，是当年韩信围困项羽的所在。你可知道在哪儿？”说着手上玩着一锭小银锭，那银锭在他的手中，渐渐变圆，变扁，像一团泥一样。

茶博士看着他，眼珠子向外瞪。一方面眼馋这小银锭，同时也是对季晚晴将银锭搓扁捏圆的功力感到不可思议。心道：这要是个人的头，还不完完了？

出虚道长和颜悦sè地道：“你好好地说，别怕。”

茶博士的手中茶已洒了不少，颤声道：“客官问这个地方干什么？”

季晚晴道：“是我在问你，又不是你来问我。”

茶博士道：“是，是，客官教训得是。我倒也不是安了什么坏心眼，而是好心劝二位。我看你们相貌，也不是什么坏人。不知是行商还是游玩？若是游玩，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垓下了。那儿不仅只存了一堆荒草，而且还闹鬼。”

出虚道长道：“青天白rì，哪来的鬼魅？分明是胡说八道。”

茶博士神秘地道：“那垓下有一个土城，是当年虞姬助西楚霸王守垓下时筑的。凡人进去，有入无出，我们都叫它死城。这也罢了。前些rì子，镇上来了一群女子，个个浑身是血。向垓下去了。后来又有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也往垓下去了。他们在镇上还打过一架，双方都有几个人死了。后来几乎天天镇上都有女子来，带刀带枪的，也往垓下的死城去。要说那地方不吉利，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我是相信了。这么多人进去，我就没有见她们出来过。客官，你们最好不要去。”

季晚晴听他说话罗罗嗦嗦，心倒是挺好，便将那银子搓成块，交在他的手上，道：“你将去垓下的路告诉我们，不要罗嗦。我们不为难你。”

茶博士接过银子，忙藏在袋中，生怕这豪爽的客人一生气，又拿了回去，道：“客官若是一定要去，那么从这茶馆向右走，走到一对大石狮子的门边，您就别向前了，拐个弯，过河。河上没有桥，须得摆渡。不知现在有没有人肯为你们摆。你们二位是外地人，须防那摆渡的人欺骗你们，渡资是十文，你们可不要多付了。”

季晚晴不耐道：“你说话简单一点，别这么麻烦。”

茶博士一顿，道：“这才走了一半呢。你们过了河，远远地可以看到一片柳树林，过了柳树林是一处桑园。过了桑园你们可以看到一个圆圆的墓，那墓就是虞姬墓。葬着楚霸王的爱妻虞姬。不过墓中没有头，头叫楚霸王带走了。”

这茶博士摇头晃脑，不改罗嗦本xìng，越扯越远，季晚晴和出虚道长不得不再次打断了他，季晚晴将剑一拔，心道：“我们问你死城在哪里，你说什么虞姬墓干什么？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罗嗦的人，莫非你是皇甫仇的人，在这里拖延我们时间的？”

出虚道长知道他的想法，摇了摇头，要他少安莫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