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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三战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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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晴心中满是辛玉仪和姜玲，见她咬自己，不明所以，也一口咬然自己手背上。这一下吃痛，叫季晚晴神志恢复了不少。腹中一股内息立时冲上，他张嘴“啊”地叫了出来。

这一声“啊”中，无意识地带上了音锤之内劲，巴蜀正全神贯注地吹笛，不防他会叫这么一声，曲调立时为之一窒。

季晚晴的神志，又清明了一些。全身出了一身冷汗，背后衣衫尽湿。他这一锤虽只抵挡住巴蜀的笛声一瞬间，但已经足够了。在这一停顿的片刻，季晚晴已有足够时间恢复心神，后续音锤立刻源源不断发出。

巴蜀的曲调一再被打断，呜呜咽咽，已经不成曲，盛怒之下，吹出一记最强音，想与季晚晴一拼。季晚晴眼见他突然猛吸一口气，也凝神自腹中吼出。

只听啪一声脆响，音锤与笛音相撞，竟将那杆玉笛的孔与孔之间震出一条细细的裂缝来，虽只是一条裂缝，巴蜀这只玉笛却是废了。

巴蜀又是吃惊，又是心疼。这玉笛跟他数十年，是他最称手的兵器，一旦被毁，再也找不出第二根了。他一脸惋惜，呆立台上，竟半天没说出话来。

众人见巴蜀持笛之手已垂下，纷纷取出耳中布块，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一场是谁赢了。

巴蜀玉笛被毁，本是输了，但那丝缝隙，却是连季晚晴也不知道，其它人更不明所以，他自己不说，是没有人会知道他已败了。

季晚晴见巴蜀忽然不吹笛子，也凝神不发音锤，巴蜀同他对视良久，知道季晚晴也不知笛已残损，将玉笛往袖中一放，双手抽出时，已握了一把黑白棋子。两臂一振，一道黑光，一道白光便飞shè而出。

姜玲叫道：“小心。好不要脸，身为长辈，却施偷袭。”这前半句话是提醒季晚晴，后半句却是骂巴蜀。

其实此时台上巴、季二人并未言明休战，又未规定不可以夹带暗器，所以偷袭之说，倒没有道理。

台上，巴蜀双手齐扬，打出的围棋子越来越多，暗器风声也越来越紧。季晚晴上窜下伏，或引巴蜀棋子互相撞击的，或接棋子反回去打落别的棋子的。在黑光白光中左闪右避，身法煞是好看。

巴蜀的棋子都是打向季晚晴的各路大**道。季晚晴有心相让，却也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他自然不能叫棋子打中穴道，否则非死即残。好在巴蜀暗器虽多，手法却不能算刁钻，季晚晴所习的rì月箭乃是天下第一暗器，发暗器的手法固然是天下第一，躲暗器的身法也是天下无双。

台上不一会儿，已落有一两百颗棋子，巴蜀站立不动，倒没什么；季晚晴须左右闪避，脚下踩到圆不溜溜的围棋子，身形不免有些不稳，立刻有了破绽。

巴蜀自然不会放走这样的机会，他立刻将三枚棋子分击季晚晴的迎香、仲康、神阙三穴。

季晚晴百忙当中趁势跌倒，三子俱贴他的面门飞过，险到极处。

巴蜀得理不饶人，上前一步，又是四枚棋子，分击睛明、中庭、关元、rǔ中穴。

季晚晴一跤仰天跌倒，已知不妙。耳中听得姜玲和公孙泰一粗一细的两声叫喊，左右手立刻自地上抓了几枚棋子，打了出去。

巴蜀见他双手齐动，早知季晚晴要反击，立刻先寻好退路，果然季晚晴的棋子击落那四枚棋子后，尤有三枚直奔自己而来。巴蜀忙折身闪避，那棋子两枚紧贴耳边飞过，一枚自他腋下穿出，也是极险。台下众人均都屏信住呼吸，全场竟无一人说话的。

季晚晴双手打出暗器，已然大悔，他虽是迫不得已，但若伤了巴蜀，误会必将更深。不料巴蜀竟能以巧妙身法躲闪，又是饶幸，又是奇怪。这身法巴蜀已用过两次，季晚晴一直觉得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自何处见过这种身法。

巴蜀和季晚晴站立于满台黑子白子之中，显得十分诡秘。季晚晴道：“巴叔叔武功高强，我已跌倒一次，便是输了。这比武也就不必比下去了。”

这句话听在巴蜀耳中，更加不受用。明明两次交锋，季晚晴都胜过自己，此时还来说这种话，与刚才说将帮主之位让给他又有什么区别？何况玉笛被毁的一口恶气尚未能出，巴蜀只觉得一股气直冲上来，伸手自怀中掏出一柄寒光四shè的短剑道：“用不着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们剑下一决高低。”

公孙泰道：“且慢。”他见台上棋子满地，怕二人谁一不留神，摔上一跤。这次是比剑，剑不长眼睛。

姜玲递上一柄长剑给季晚晴，悄声道：“师兄，你怎么还不明白。今rì之比武，决不会善罢干休的。你再不尽全力，他要置你于死地呢。”

季晚晴茫然道：“不会吧。他是我叔叔，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姜玲道：“反正你我今rì同生共死，你不想活，我陪着你便是。”

季晚晴见她手上，牙印犹在，心中怜惜万分。咬牙道：“师妹，你放心，我不会死的。”

姜玲这才嫣然一笑，转身下台去。

巴小凤此时也已走到巴蜀身边道：“爹爹，咱们还是回家吧，争这个劳什子帮主干什么？”

巴蜀拍拍她的头道：“爹爹自有爹爹的计较。”

可是巴小凤心中却不止巴蜀一个。虽然她不希望巴蜀输，但她也不希望季晚晴有事。所以巴蜀充满信心的一句话，反倒使巴小凤更心神不定。

孟子达凑在她耳边道：“巴姑娘，别搅乱你爹爹的心神。”

巴蜀待巴小凤和孟子达皆已下了擂台，便将“散花剑法”发动起来。

剑是好剑，鱼肠剑。

剑法是好剑法，散花剑法。

可是，好剑和好剑法本该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此时却用来对付亲人了。

所以剑越好、剑法越高超，就越残忍，越可悲。

季晚晴手中长剑一挺，一招“仙人指路”迎着巴蜀的“流星赶月”格了过去。

巴蜀心中暗喜，只因他手中的剑，乃是千古名刃鱼肠剑，锋利无比，能穿透宝甲。

chūn秋时候，专诸将此剑藏于鱼腹之中，上菜时，将剑从鱼中取出，刺穿了吴王的宝甲，穿入他的心脏而将他剌死。可见剑之锋利。

季晚晴手中的长剑却是凡铁，两剑相交，优劣立见分晓。

巴蜀手中加劲，住季晚晴剑上一捺，料想可以听到一声清脆的剑折之声，不料季晚表剑上竟软绵绵的无处着力，待要撤回，却又粘在季晚晴剑上，收不回来了。

季晚晴的剑力已发，直逼巴蜀中宫。这一路正是四大神功中的“逍遥太极剑”，以虚御实，以慢打快，讲究圆润，回环之意。

巴蜀立刻收摄心神，不再心存剑利的心理，一招一式地同季晚晴对起阵来。

季晚晴的“逍遥太极剑”共七七四十九剑，从“仙人指路”到“三环套月”、“怀中抱月”、“宿鸟投林”……“天马行空”“白猿献果”“乌龙绞柱”“风扫梅花”到“指南针”“抱剑归原”。正好一个大圆圈。

四项神功中，季晚晴于剑术一道最为生疏，初时不免漏洞百出。好在逍遥磁极剑并不讲究招式，而在于一个意字，漏洞虽多，总有办法补救。

巴蜀眼看着季晚晴的剑招中颇有问题，却是干着急，一个也抓不住。

两人在台上，来来往往打了近百招之后，季晚晴感到剑路纯熟，又从巴蜀处现学现用，学到不少妙着。

巴蜀越打越心惊，只因这样打下去，季晚晴越打越高明，自己是非败不可的了。

季晚晴见已打了近二百余招，早谋划停当，自己怎样出招，巴蜀必然要怎样招架，自己再怎样正好将自己凑在巴蜀剑下，却又不致于受伤。

巴蜀的二十九招散花剑法的最后一招“流星散花”是拼命招式，剑要出手，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是决不会用的。而另二十八招自成一体，循环使用，并无断点。

季晚晴见他又使到“繁花遍地”这一招时，下一招是“天女散花”，中间有一个转身动作，正好自己可以稍缓一缓，叫他“天女散花”这招可以削断自己长剑，削去一络头发，自己乘机认输，就算了结了。

巴蜀却是另一种想法，他见自己又一轮招式将使尽，季晚晴越打越纯熟，便决定孤注一掷，发动“流星散花”。

流星散花。多么美丽的名字。

剑招一闪即逝，也同流星一样，美丽而短命。

是不是季晚晴的生命也如流星一样走到了最后？

五年前，鱼肠剑的剑招“流星散花”和风雷刀的刀招“风雷交加”一起改变了季晚晴的一生。现在，同样的一招，又将季晚晴推到了生死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