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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三战 2

孟子达自那天在长江中救起巴小凤之后，对她的脾气早已摸透，也不在乎，巴小凤对他的救命之恩尚且一点谢意也没有，现在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内疚的表示了。

那天刀楼一战，巴蜀失利，巴小凤被巴蜀一声叱责，负气冲出刀楼，竟不回棋庄，一个人在杭州城中游逛了许久，便朝北而去。

她自小受宠，巴蜀虽严，也从未这样呵叱过她，她只觉得满腹委屈，无处可诉，一路北上，自觉离家越远越好。

巴蜀叫巴楚风回要棋庄告诉柳sè青，免得她记挂，自己则一路匆匆追寻下来。

巴小凤知道巴蜀一定会追来。一路上又是化装易容，又是东躲xī zàng，叫巴蜀一时找不到线索。她早听说沿运河有许多好玩之处，杭州、苏州、无锡、镇江，虽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巴小凤一身功夫，等闲几十个强人也奈何不了她，倒也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到了后来，身上缺少银两，成了一个大难题。

她身上银两本来就不多，一路上又不知银两的重要，没得用时便当个手镯、耳环什么的，到得镇江时，终于将首饰统统送进了当铺，她两手空空，明白了“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意思，这才感到有点后悔。但她小姐脾气一发作，又怕巴蜀责骂，仍不肯回家。

这rì在镇江的饭馆里，她取出身上所有银两，仍不够付账的，便道：“小二，账先赊着，我改rì一定回来加倍付清。”

小二见她衣着光鲜，本拟榨出一些油水来，不料竟是一个连账也付不出的主，脸sè便有些不太好看，瞪起眼睛道：“客官，小店本少利薄，我又不认识你，赊欠免谈。”

巴小凤也怒道：“你还怕我不还你这点钱不成？”

店小二是个犟头，也横过脸道：“我看衣衫华丽，不料却是一个吃白食的。”巴小凤怕巴蜀找到她，离开刀楼不久就改了男装，衣裳倒是挺新的。

这二个一争执上了，四周目光一齐shè了过来。巴小凤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薄，便自先软了下来道：“那怎么办？我所有的钱都在这里了。”她掏出钱往桌上一扔，心想：你说我吃白食，我就胡赖给你看。

小二见桌上的钱仅够付一半的，咕哝道：“没钱就不要装大爷，这个菜那个菜地乱叫。”

巴小凤小姐派头，菜吃得不多，到一个地方却想将那儿的菜都尝一尝，故而什么有名叫什么，到了镇江，什么炒鸡蕈、镇江醋肉、虾圆子、丁香鸭子、网包白鱼、桂花鱼翅，统统都要上一份，却只吃一两口。

小二万料不到这么一个大手大脚的少爷会付不出钱，格外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所以说话夹枪带棒的起来：“我看你这身衣服倒有九成新，就用衣服抵押吧。”

付不出账用衣服抵押的，本是很平常的事，不料巴小凤却是一个例外，这句话正好捅到了她的痛处，她外面虽是男子装束，里面还是女子服饰，外衣一脱，立刻便露了陷了。何况一个女子被人当众逼得脱衣裳，不管对方是在什么动机下，也有足够理由生气的。所以她大怒道：“你找死么？”随手一巴掌打掉了小二的两个槽牙。

小二并不知眼前这位少爷其实是小姐，飞来横祸，早已昏头转向，他呸地吐出两颗牙，又是气又是急，骂道：“王八蛋，你敢打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店是谁开的，就来此撒野！”

巴小凤一巴掌打过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横心道：“你再敢骂人，我再打你两颗牙下来。”

小二叫道：“有种你别走，我们掌柜一会儿就到。”

巴小凤道：“你们老板娘来我都不怕，呸，他还能将我吃了不成。”

旁边一人道：“吃倒不必了，这件衣服我是要定了。”说话之人正是小店的掌柜。他闻讯之后，立刻赶来，本来他还怕是有来头的人，谁知竟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便放了心。他见小二一叫巴小凤用衣裳抵押，小二便挨了一巴掌，心道：莫不是衣服之中有什么古怪？所以他偏偏要叫巴小凤脱衣服。没想到这等于是火上浇油。

巴小凤本想马上离开，听掌柜的这么一说，立刻一招“云散峰出”，左手虚晃，右拳直击掌柜的上三路，正是“巴山神拳”中的一招。

掌柜冷笑数声，道：“难怪这么狂，原来手下是有两下子。不过到镇江‘醉仙楼’来捣乱还是差了一点。”当下向左侧一跳，一招“五丁开山”挡住了巴小凤的“云散峰出”。

巴小凤心道：我使“云散峰出”，你用“五丁开山”。不是正好同我作对，要将我的山开掉么？其实掌柜的并没有这个意思，但巴小凤却是最受不得委屈的，心里更气，手上便更紧。

掌柜的在地方上虽也算一个高手，但同巴小凤这样的名家之后相比，自然还差了一截，十几招之后，便已被巴小凤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了。

店小二见机不对，招呼了五六个伙伴，一起围了上来，巴小凤的武功，对付这些人自然绰绰有余，指东打西，拳打脚踢，早将一伙人打得在店中满地躺着，爬不起来了。

巴小凤洋洋得意地走出了店门，向北扬长而去。她不知道，这店是天云帮的东堂所开，她出店不久，掌柜的便已报到了东堂镇江分舵。

天云帮在镇江势力颇大，何曾吃过这种亏？正巧东堂褚堂主、西堂王堂主和孟子达等一干人也在场，镇江分舵舵主一听，在褚堂主面前，自觉大失面子，所以巴小凤尚未出城，天云帮已派人盯上了她，她一到长江边，天云帮早严阵以待了。

褚堂主、王堂主和孟子达他们正好也要渡江北上，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他们有的装成小贩，有的化装成书生，有的扮成商人，一条渡船上看上去有各式各样的人，其实除了巴小凤一人之外，其余均是天云帮众。

巴小凤全无江湖经验，上船之后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之处，径自一人在船头，看大江之上，千帆相竞，波涛滚滚的壮丽景像，她是第一次看到大江风光，立刻心旷神怡。

众人面面相觑，只因仓猝打扮而成，各人身上破绽极多，细心之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少古怪，巴小凤却是半点也不知晓，见船中两个农民不知何故争吵，还饶有兴趣地看了几眼。

船到江心，船中忽起sāo乱，刚才争吵的两个农民突然变成两边各五、六人的群殴，小小渡船立刻大乱，巴小凤使出“千斤坠”的功夫，钉在船头，任船中之人推来搡去，到了她这儿，就像撞上一堵墙。

褚堂主和王堂主对视一眼，见巴小凤小小年纪，已有此不俗功力，实属不易，可惜今rì非除掉她，否则不足以显天云帮的威风。二人一个化装成商人，一个化装为士兵，分左右假作被人拥挤，站立有稳，向巴小凤身上挤了过去。

巴小凤见有两个衣衫褴褛、浑身有气味的臭男人向她靠来，心中十分不悦，伸手在二人肩上一推，道：“站稳了。”话音未落，忽觉上身一麻，手上一股大力涌来，扑通，被这二人挤落江中。

这边孟子达见巴小凤出手时，十指细细尖尖，不类男儿；又见她推二人的手势，正是一招“巴出神拳”中的“神女双峰”，脑中火光般一闪，叫道：“不好，原来是她。”顺手抢过一支竹篙，往水中一撑，人已借势掠起，单手撑篙，另一只手闪电般抓往了巴小凤的衣衫。

那竹篙一头插在水里，一头吊着孟子达和巴小凤两个人，弯成了一张弓的样子。竹子弹xìng极足，孟子达便借那弹起的力量，飞回到渡船上。

这一下兔起鹘落，极是迅速。船上众人目瞪口呆不说，巴小凤自己了是惊魂未定，再看自己衣服在孟子达一抓之下，早裂了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的女子装束，船上众人方才明白，原来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