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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奇遇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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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晚晴思索良久，想到人总是要死的这句话来，忽然心跳加快起来，全身的真力在体内冲撞，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心怦怦跳得要从胸中蹦出来。季晚晴的脸sè立刻发白了，虽然他对生死看得无所谓，刚才甚至有一瞬间还在想，既然人都是要死的，早死一点，晚死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可是一旦真正轮到自己身上，毕竟是难以承受的。因为这一系列现象似乎是姜太公说的一个习武之人临死之时的散功现象，要将从自然中吸取来的jīng华还给自然的感觉。

季晚晴忙盘膝坐下，暗察内息，果然自己的内力已不在经脉之中，分岔成七八股在他的体内乱走。这种情况在以前他也遇到过，只是当时他一收便能将内自己收回经脉之中，此时他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一运功便头昏脑涨，眼前一黑，努力了数次，均告失败。

焦急之中，他半边身子满头大汗，半边身子如入冰窖，冒出丝丝白霜。他体内本有两种不同的内功，一是极阳极刚的云蒸霞蔚功力。一是极yīn极寒的寒玉功功力。这两者本是相安无事的，各走各的经脉，不料这时在体内胡走一气，yù融不能，yù泄不成。便是将季晚晴放在一个炉中烤了十遍，再将他放在冰天雪地里冻上十回，也没有现在感觉的这么痛苦。

季晚晴半边牙齿在格格格冻得直打架，半边的嘴却呼呼地直向外喷热气，心道：这回我定是要死了。这里有一个老骷髅，一个中骷髅，正好少一个小骷髅。不过再来的人也许要到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两百年之后，那时的人可就分不出什么老中小骷髅了，只知道这里有一具是血手神魔皇甫瑞安。那张布帛也被我弄没了，另两具也不知是欧阳玉琴和我季晚晴了。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吓了一跳，暗暗道：不好，要是以后的人不知道血手神魔的尸骨是哪一具，将我的尸骨拿去骂得狗血喷头，遗臭万年。而真正的血手神魔却被好好地安葬了，我岂不是大大的冤枉？不行，我得留下点字来，把一切说说清楚。

他这么胡思乱想一通，不去想什么内息、气功，体内的真气冲撞得反不如先前厉害。季晚晴慢慢挪到墙壁前面，用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在墙上一划，只留下一点淡淡的白痕，这墙造在西湖底下，要是不坚固，早就被毁了，哪里能留到现在？季晚晴体内没有真气相助，一用劲便内息翻腾，划了两划便没有力气了。

他将石子一扔，心道：算了算了，反正到那个时候我也早死了。说不定我的骨灰也没有了。又说不定这儿永远不会被人找到，即使被人找到，也不过像我一样，多出第四具骷髅，管它那么多呢。这么一想，便即心安理得地靠墙坐下，手也顺着墙摸下去，忽然手上感觉毛毛糙糙的，好像墙上又刻有什么东西，他心中一喜，心道：“不要又是什么残局之类的，我一解开，就能从这儿出去也未可知。”

季晚晴的手在墙上索摸良久，瞪大眼睛，忽然四个字跳入眼帘：入门功法。

季晚晴大为生气，这时他最不要发现的便是什么功法。体内真气冲撞还不去说它，便是真的练出什么功，走不出这个地道，更是白搭。如果是棋谱残局一类，还能替他临死之时消磨一点时光，这武功心法又有什么用?

好在他生xìng豁达，反正也没啥事可做，看看总也比不看好。他顺着那入门功法看下去，越看越吃惊，下面竟是易筋功、洗髓功、奇经八脉功和疗伤功法。

这墙上刻的竟是江湖上传说的内功神篇：易筋洗髓功。

易筋洗髓功共分五章：入门功法、易筋功法、洗髓功法、奇经八脉功法和疗伤功法。这疗伤功法本是五功之中的最后一功，练时须有前面四段功夫相辅佐，为基础，受伤之后用这疗伤功法方显奇效，但此时季晚晴救自己的命要紧，大不了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他体内的云蒸霞蔚神功和寒玉功本已不弱，虽未修习易筋洗髓功，但疗伤功法于他的内力也十分有用，那疗伤功法的第一句写着：如伤，轻，运气九转，即愈。重，一昼夜如常，行走自如。后面便是如何运气，如何走穴，伤到什么经脉怎么走，什么经脉不通怎么打通，功法之高妙，委实是匪夷所思。

季晚晴照墙上的说法运气一遍，即感觉好了很多，竟不感觉得冷热交织了。

其时天sè已晚，季晚晴觉得体力充沛了一点，便即感到肚腹之中，空空如也，咕咕连声，不由得叹气道：“肚兄肚兄，这几rì可真是对不起你之至。若是有一rì我能走出去，定当美酒好食，鸡鸭鱼肉，好好地犒劳犒劳你。不过这石室之中，除了石块，便是泥巴，要不就是铁门上的铁，想必你也没有兴趣，还是熬一熬吧。”说着紧了紧裤带。

这石室在西湖的底下，全靠水晶反shè太阳光，太阳一下山，石室之中便没了光线。季晚晴摸索着读那疗伤功法，又运了一夜的功，每二天天亮之时，已能不扶墙壁行走了。

季晚晴在石室中走了半圈，见皇甫瑞安的尸首仍坐在石凳上，从他面前的那一个玉碗、一双象牙筷子，忽然想到：血手神魔当年定是在石室之中存了大量的食物，否则他逃到这儿，断然不能生活这许多年。欧阳玉琴到这儿时也不是就死了，起码还助血手神魔将四大神功刻上了墙壁。可是欧阳琴死了也有二十年了，食物还能在么?

他推开石室边的一间小屋子的门，里面果然是存放食物的，但是这许多年过去了，食物当年虽然挑的都是容易存放的东西，也早已发烂变质，如土如灰。季晚晴正感失望，忽见那些东西本身虽然霉坏，上面却长有许多木耳、地衣之类的菌类和蘑菇。工程地处西湖之下，当年防湿防嘲虽然化了不少脑筋，但年长rì久也不免渗进水来，石墙上更长了苔藓之类。

季晚晴此时肚子之中，只要是能消化的，都装进去。他和姜太公在轩辕峰半山腰的洞中也曾这么艰难地过rì子，所以寻些吃的，对季晚晴来说倒是不在话下。

季晚晴胡乱嚼了些木耳蘑菇，也算对得起他的肚兄了。

这一rì，季晚晴依旧按照易筋洗髓功中的疗伤功法练习，再过一rì，不仅内恶愉去，内息畅通，而且通体舒泰，内功又有增强。

蘑菇地衣之类倒底只能充饥，没有什么热量。这石室地处西湖之下，到半夜里寒意顿生。季晚晴身上冷、肚里饿，睡到四更天便不能睡着了。他起身又将苔藓地衣之类吃了一些，便到墙上去看那些字和图。此时他身上的伤已快好，不用再看疗伤功法，转而看起易筋功法和洗髓功法，然后又看奇经八脉功法。

这奇经八脉功讲的是怎样打通奇经八脉的。人体除了十二条正经，还有奇经八脉，分别是任脉、督脉、冲脉、带脉、yīn跷脉、阳跷脉、yīn维脉、阳维脉。若是真气在体内的十二正经之中绕走一圈，那叫通小周天。若是能将真气打通奇经八脉，在体内走一圈，便是大周天。季晚晴未习易筋洗髓功，自然不能那么容易地将这奇经八脉打通，只是他照此练下去，竟发现能将云蒸霞蔚功和寒玉功相融合的迹像。

季晚晴的云蒸霞蔚功力练了有十五年之久，寒玉功虽然只练了三年，但是寒玉功有名师在一边指导，又有寒潭相助，进境极快。这两样功夫他本来一直是分别使用的，这回突然一齐暴发，将他置于火炉冰山之中一般，叫他吃尽了苦头，季晚晴这才下决心要将它们融为一体，使之yīn阳相融，这正是姜太公当年所希望的。

季晚晴立刻坐下，依法修习，他的脸上，半边热气腾腾，半边发凝寒霜。

云蒸霞蔚神功运起之时，脸sè变化，自赤、橙、黄、绿、青、兰、紫而最终达到了略带一点黄sè的普通面皮的颜sè，云蒸霞蔚功方始大功告成。

那寒玉功运起来却是另一种情形，只见季晚晴头上先是蒸蒸白气，到头上约半尺，凝住不动，结雾为水，成冰，落下，到季晚晴的头顶，再化作水气，上升，如此九转，季晚晴只觉得体内一轻，再无寒热的感觉，云蒸霞蔚的功力和寒玉功的功力已融为一体，季晚晴的内息大增，何止两倍？他轻轻伸手一拍，已在石桌上拍出了一条裂纹。轻轻一跃，便跃起数尺，头差点顶在水晶石上，将湖底的游鱼惊得四散逃开。

易筋洗髓功本是一项自前而后，循序渐进的功夫，故往往要穷十几年，几十年的时间，甚至一个武人一辈子的光yīn，要是悟xìng不够，也未必能参透。

季晚晴虽说不能算习会了易筋洗髓功，但他因自己的内伤所需，自疗伤功法练起，竟能使阳yīn两种功力一举融合，打通奇经八脉，内息在体内游走，再无阻碍，也算是独辟蹊径，化难为简了。心中不由得得意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