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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袭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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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十一娘面向邵侯星道：“刀楼唯一的剑术好手，听说是邵劲秋的哥哥，想必就是阁下了？”

邵侯星冷然道：“我就是邵侯星。刚才你shè了我三枚绣花针，一会儿我要加倍奉还。”

辛十一娘道：“以前辈的身份，居然两人合击一个孩子，岂不令江湖人齿冷？还好意思说什么绣花针。古人以斤斤计较为耻，我这绣花针连一两也不到，你这样两两计较、钱钱计较，哪里像个武林世家的人的胸襟？闻名不如见面，刀楼好大的名头，原来不过如此，真当叫人失望得很了。”

邵侯星道：“你说了这么一大通，无非是给我刀楼戴上几顶高帽子，想叫我今天夜里放过了你们。不过刚才是我以大欺小，现在你们来了，你们三人，我们两人，并不存在以大欺小的问题，也不存在以多欺少的问题。你出手吧。”

邵chūn枫道：“伯伯不可轻敌，这妇人是天下第一大会红莲会的总舵主辛十一娘。”

邵侯星的心中格登了一下，他虽然觉得这女子该有些来历，只是没想到会是红莲会的总舵主亲自来了。刀楼倒是没有作好同天下第一大会相抗的准备。他忽然哈哈笑道：“久闻红莲会会中皆是女子，现在辛十一娘出力护着一个年轻男子，这传出江湖，有些不好听吧？别人会问：为什么辛十一娘要护着那男子？自然有人会说：那，定是辛十一娘这些年太孤独了，找个伴儿。这个没有男人的rì子，也实在不好过。”

辛十一娘想不到堂堂刀楼的邵侯星会这么卑鄙，要是当真这么去说，倒真是对红莲会的极大伤害。而且会引起会里的不安定。但要说不救季晚晴，她眼看着手中的玉佩，当年自己叫季晚晴有事下山可找红莲会，现在季晚晴当真有危险，怎能见死不救？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已经有些决定不下。忽然她想起一事，便道：“我们这次受邵劲秋相邀来临安，是为了对付皇甫仇。你们在这儿同红莲会作对，莫非你们同皇甫仇有什么勾结？可是受了你们楼主邵劲秋的指使？”

邵侯星一愣，心道：真是六月债，还得快。我刚才还污蔑她，现在她还给我了。这同皇甫仇勾结的罪名可是不能背上的，否则刀楼今后更无宁rì了。他脑子也转得飞快，道：“你不用吓唬我的。我们与红莲会自然不会作对。只是这孩子却不是你会中之人，他也未受刀楼的邀请。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是本楼的大敌。非杀不可。”

辛玉仪在一旁早气得小脸通红，大声道：“你们不要放屁，他是我的朋友，我娘自然要救了。他虽不是红莲会的人，但他很快会成为我们的人。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把你们的舌头都绞下来。”她公开承认自己是季晚晴的朋友，倒是让辛十一娘、邵侯星、邵chūn枫包括季晚晴在内都大吃一惊。她这么说的意思，自然是无论如何红莲会是要管到底了。

辛十一娘虽然听女儿的口气，十分关心这少年，但是说一个少年是好朋友还是第一次。她见女儿rì渐长大，眼光却十分挑剔，正担心她的婚嫁问题，这时听到她这么说，喜欢的又是自己中意的季晚晴，十分高兴地，微笑道：“看样子我不管也不行了。”

邵侯星突然道：“那就要看你管不管得了了。”话音未落，邵chūn枫已一刀攻向辛十一娘。

辛十一娘怒道：“你敢。”一招“清风徐来”，迫得邵chūn枫回刀自守。与此同时，邵侯星已一个倒踩三叠云，身子滴溜溜地一转，转到辛玉仪和季晚晴的身边。

辛十一娘剑招飞快，但邵chūn枫的小楼刀法是天下三大刀法之一，此时只守不攻，旨在挡住辛十一娘，辛十一娘急切之间，也真攻不过去。

辛玉仪娇声道：“好无耻。”她刚才脱口而出，说季晚晴是好朋友，此时却是真的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季晚晴之后了。双剑二字交叉，挡在季晚晴身前。

辛十一娘知道以女儿的功力，挡不了邵侯星三招，心中大急，喝道：“好，我就与刀楼作一次对。”掌风大盛，一招“风摆残荷”，要将邵chūn枫毙在掌下。

邵chūn枫毕竟还年轻，辛十一娘满天掌影将他的刀法早搅得乱七八糟，此时听她的口气，竟是要将自己击毙，心里一慌，破绽立现，辛十一娘掌力一吐，一指点中他的胸口膻中要穴，邵chūn枫一跤摔倒，大叫道：“我死了。”闭过气去。

其实辛十一娘那一指并未使上重手法，而只是封闭了他的穴道，然后一脚将他踢开。

这时邵侯星已绞飞了辛玉仪的剑。他的剑法虽是从剑堡中偷学而来，却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当年剑堡的堡主欧阳佩犹有过之。要不是邵侯星对辛玉仪心存顾虑，她一招也接不下。这时，邵侯星听得辛十一娘一声怒喝，邵chūn枫一声惨叫，以为邵chūn枫被辛十一娘杀了，心急火燎，心道：要是chūn枫有什么不测，我如果还回得了刀楼，只有将这小丫头毙了，一命换一命，也不好有个交待。便大喝道：“chūn枫，我让她到yīn间来陪你。”

辛玉仪大骇，此时邵侯星的剑已罩住了她的要穴，想逃也来不及。何况她要是一逃，身后的季晚晴必然要杀。辛玉仪牙一咬，竟不逃开，反倒一剑切向邵侯星的手腕。

邵侯星听到辛十一娘制住邵chūn枫，知道若不再速战速决，一会儿三人战自己一个，定是有输无赢的。他将剑舞出十几颗星星，正要向辛玉仪的死穴点去，忽觉听得季晚晴大喝一声，左掌寒玉功的逼人寒意向自己攻到。邵侯星将功力提到十分，向季晚晴迎去。却无法向辛玉仪出招了。

原来季晚晴在辛玉仪身后，见她遇险，自然不顾自身安危，向邵侯星出招，他得姜太公指点，以右手云蒸霞蔚左手寒玉功同时使出，功力比单使云蒸霞蔚或寒玉功都高上一倍。但现在他右手剑伤甚重，不能运功，寒玉功的威力也减了一半，对邵侯星却没什么威胁。

邵侯星的掌劲内含小天星的掌力，四十多年的内劲厚积而骤发，确实不得了，那一掌便将季晚晴打飞了十几丈远。

季晚晴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置，人飞在半空中，一口鲜血已喷在西湖里。

邵侯星击飞季晚晴，待要伤辛玉仪，却见辛十一娘已在女儿身前，向他怒目而视，眼睛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辛十一娘救护季晚晴不及，心中大痛，但她是天下第一大会的总舵主，大小事情经历了也不是一次两次，越是关键时刻，越是要沉得住气。

邵侯星见季晚晴已被自己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凭自己的掌力，十条命也去了九条，何况他喷了一口鲜血之后，便沉入湖中，再也没有浮起，自是以为季晚晴已死，回头见邵chūn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不知生死，但胸膛还在起伏，心下大宽，与辛十一娘换了一招之后，凝剑不发，道：“你有把握胜我么？”

辛十一娘见这老儿功力深厚，自己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道：“没有。”

邵侯星道：“好。我也没有把握胜你。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辛十一娘道：“好在天长地久，我们总有再相见的时候。”这句话本是情人分别时说的话，辛十一娘咬牙切齿地说出来，邵侯星心中忽升起一股寒意。

红莲会总舵主的话一言九鼎，这种话不是随便说的，刀楼和红莲会从此是要从暗斗转为明争了。邵侯星一拱手，道：“老朽随时恭候总舵主大驾。”说着扶起邵chūn枫。他今天夜里杀了季晚晴，自己和邵chūn枫全身而退，大喜过望，也不想留什么场面话了，解开了邵chūn枫的穴道。邵chūn枫本来还想说上几句，但一见辛玉仪的眼睛中没有眼泪，却有喷出的怒火，心里一凉，不敢再说话，与邵侯星向南飞奔而去。

辛十一娘看着辛玉仪，以为她会哭出声来，谁知她竟不哭，而是满目仇恨，心里一惊，心道：想不到这孩子才一天时间怎么就会陷得这么深。

辛玉仪全身冰凉，喃喃道：“他死了，他真的死了。娘，你为什么不杀了邵家的小子，给晚晴报仇？”

辛十一娘道：“为娘也不一定有把握，这是一。二是你那晚晴哥哥并不一定死了，我不想同他们纠缠的原因也是想让他们快快走开。我们好下湖找他。”

辛玉仪一喜道：“娘，他，他还活着？”

辛十一娘道：“我见他沉入湖中，并未浮起，若是人已死，定然会浮起。他这么长时间却不见人影。这孩子年纪不大，经历的事情真的不少，在生死关口也走过不少次了。我不相信他会在这小小的西湖之中死去。”

第二天一早，辛十一娘和辛玉仪就已带了临安红莲会分舵的弟子四处寻找。可是她们将西湖找遍了，把每一寸湖底都打捞过，就是没有季晚晴的影子，连见过季晚晴的人也没有一个。邵侯星那一掌仿佛不是将季晚晴击入湖中，而是将他击到了天上，季晚晴化作一缕空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