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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的悲喜仅在你的转念间

阿德莱德和凯丽在一起相处有二十多年的时间，但他依然搞不清楚凯丽何时会愤怒，何时会巧笑倩兮，何时会沉默，何时又会突然变成话唠。有的时候看起来还好好的，却会突然变得暴躁，他竟不知对方生气的原因，而有的时候，明明他故意去激怒对方，凯丽却是温和得让人费解。
说起来，阿德莱德自己竟和凯丽在性格上有几分相似，难道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连性格也变得有些雷同？不过两人相比之下，还是阿德莱德明显更单纯一些。

凯丽终究是女人，善于运用女人的武器。她只要天真一笑，就会让人搞不清楚她现在想的是什么，到底是生气、隐忍，还是真的无所谓？她只要眼眶一红，就会让人心生怜悯，从而不忍再去挑拨那即将滚落的泪珠。

阿德莱德默默的坐下后并不说话，只是在大脑里一直揣测凯丽的想法，甚至不敢直面凯丽的眼睛，怕被对方看穿自己的心事，于是将头转向卧室的一个角落，角落里有几粒灰尘在一束微弱的光柱里舞蹈，像他的心情一样浮浮沉沉。

“怎么几日不见，不敢看我了？”凯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阿德莱德徐徐转过头去，看到凯丽神态自若的翘着二郎腿看着他，脸上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浪，他耸耸肩，不置可否的笑笑。

凯丽那的目光突然移到了别处，脸上还挂着笑，但神态里却有一丝别人察觉不到的痛苦的挣扎。“辛迪，还好吗？”她问道。

“她不好，她现在可能还在虚境？”

“她还在虚境？为什么？”

凯丽错愕的站了起来，盯住阿德莱德片刻后，又颓废的坐下，说道：“我知道了，她是为了帮助你们。”她的眼睛里瞬间蒙上一丝雾气。

“她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凯丽坐下时，仍不望用手腕重重在沙发上甩了一下，眼睛直逼过来，一脸的怒气。

阿德莱德能理解凯丽为什么生气，凯丽和辛迪几乎是同时进入到乌托城堡里的精灵，两人一直要好。听到好朋友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会激动些。

“我相信辛迪，她现在是精灵人部落的长老，她不会有事的。”

“长老？也是，辛迪应该不会有事的。”

凯丽揉了揉手腕，脸色又是一点点变得平和。她就是这样，情绪总是能迅速转变，快得好像她的心情是可以随意调节，只需用大脑动动某个神经开关。

“其实我是想找你谈谈的。”

阿德莱德看似随意的又改变了一下坐姿，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凯丽的表情。

凯丽平静看着他，等他说下去，脸上还似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温和得像是在等别人说一个八卦故事，而故事的内容与她无关。

“我喜欢阿莲那，我想和她一直生活下去。”

凯丽听闻，先是微微一征，嘴角却随即上扬勾勒出一个更加明媚的微笑，身体往阿德莱德的方向挪了挪。两个距离愈近，她的笑容则愈发暗藏着暧昧。

她那如玉般细嫩的双手，轻轻覆在阿德莱德的手心上，摩挲着对方掌心的纹路，淡淡的说道：“你累了，不要说糊涂话，回去休息吧。”看她的的神情，就像是在对一个恋人说着体贴的话。

卧室里没有风，烛火莫明的摇曳，晃出让人心神荡漾的光影。凯丽骤然一变，让阿德莱德一时有些恍惚，难道凯丽真的如此体贴多情，而自己竟是错怪了对方？然而这样的想法，仅仅是一闪而逝。

“凯丽！”

阿德莱德蹙着眉头，略带责怪的看了凯丽一眼，把她的双手按到了一边。

“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平共处，也希望你不要伤害阿莲那。”阿德莱德此时的恳切，却让凯丽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凝重，情绪一点点变得焦躁。就像是那快要烧开的水，哪怕是多上那么一小把火，就会立马咕嘟开。

凯丽黯然的站起来，在阿德莱德面前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走了几个来回。她的左手环抱在胸前，右手的手指放在嘴里轻咬住，眼神一点点变得慌乱。

“伤害她？你说我在伤害她？”凯丽走到阿德莱德的面前停住，继续咬着手指，直到面部痛得有些狰狞了，才一把扯下来。

“到底是谁伤害谁？”她的这一声咆哮，就像一颗炸起的响雷，把那点表面的平静和她身上的高贵气质，全部轰得烟消云散，荡然无存。

阿德莱德习惯了凯丽宣泄情绪的方式，蹙起了眉头等着凯丽接下来的抱怨。

没想到，这一次凯丽没有去摔桌子，没有哭闹，没有说‘你有没有良心，你不知道我是怎么对你的吗？’她咆哮后，像泄了气般征征坐了下来，“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她说道。

这一刻，她迅速恢复了女人该有的柔弱。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头发微微有些凌乱，看起来竟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这样的她，反而让阿德莱德有些愧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很坏，以为我做了很多坏事。但是你要相信我，那些事都不是我故意弄出来的。虽然我忍受不了别的女人在你的身边，但是我还没有那么坏。精灵人的心都是善良的。”

凯丽垂下头，开始哭泣，身子微微有些颤栗。她无声的眼泪渐渐打湿了沙发的边缘，那微微隆起的褶皱之处，像是刚染上一朵朵暗红色的朵。

阿德莱德抬起左手想要安慰下凯丽，却是停在半空，又默默的收回。

“不要哭了，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很想你们能够和平相处，不会因为我感到不愉快。”

“不，你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只是希望能留在你的身边，不想争什么。如果你觉得我是一个累赘的话，我大可以马上回精灵人部落去。”

凯丽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直在抽搐。

阿德莱德的手终于落在了凯丽的肩头，轻轻拍打，像在哄一个小孩。“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你是个累赘？”

凯丽听闻，终于抬起婆娑的泪眼，转向阿德莱德，“真的吗？”她清秀的脸上爬满了泪痕，像是被水雨漫过的露台，迷蒙的水印更增添露台的白净和温润。

“当然是，我一直把你当我的家人。”

阿德莱德纤长的手指从凯丽的脸上轻掠过，带落了两滴泪珠。

凯丽一把环住了阿德莱德脖子，温软的身子也贴了上去。“我就知道。”她说着，眼神却是在这瞬间变得冷硬，嘴角微微上扬，泪痕未干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城堡外的落叶正片片凋落，悄然无息的跑在窗棂上，又随风缓缓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