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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离开是残忍，留下是更残忍

辛迪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并未留意到魔头的这个动作。当她用余光瞥见这块燃烧中的岩石向她飞来时，已经是来不急了。
“澎！”

辛迪臀部的位置已是受了重重一击，身体的重创，让她感到钻心疼痛的同时，伴随着一阵晕弦。她的身体登时便失去重心，朝崖底直坠了下去。就像是刚坠入崖底的那一块岩石，离弦的箭般，一古脑插向不见底的深渊。

风呼呼的从阿德莱德和詹姆斯身上刮过，他们骑在辛迪的身体上摇摇欲坠，急转直下。他们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不由得都面露骇色。

“辛迪，怎么了？”

“辛迪，你还好吗？”

辛迪在朦胧中听到了阿德莱德和詹姆斯的呼唤，终于有了意识。她的身体在两个山谷间荡起了秋千，几乎都要望到底部的时候，急转方向，向上飞去，只是这个秋千的弧度，太过于惊心动魄。

......

......

千均一发之际，辛迪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几乎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将阿德莱德和詹姆斯护送到了他们来时的另一山头上，才稳稳落下。虽然落下的地点离虚境路口还要再走上小半天时间，但毕竟他们已远离了魔群，所以他们目前暂时安全了。

辛迪的臀部受伤，加上这一路她消耗了太多的元气，一时间是无论如何恢复不了精灵人的模样，只能侧坐着，避开伤开，用前爪扶住岩石微微喘息，面露痛苦之色。

“你怎么样了？”

詹姆斯用手轻掠过辛迪翠绿色的羽翼，眼眶迅速温润了起来。他不忍的将头侧到一边，不再去看辛迪。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精灵部落，等我调养一下，马上就回去。”

辛迪的声音没有变，还是那么的镇定和有磁性，就是模样变了，变成一只说话的鸟。她这番模样，还要为别人考虑，更是令人感到惋惜和心痛。

詹姆斯猛的将头转向辛迪，扶住辛迪的翅膀，“不行！要走一起走。你现在受伤，太危险，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他的眼里已是蓄满泪水。

辛迪摇摇头，她将詹姆斯轻推开时，身上的一只羽毛打着旋儿，脱落到了地上。她将这只羽毛从地上拾起，将其爱怜的紧紧的握在爪内，一滴清泪随之顺着脸庞蜿蜒而下，突然间，身体一振，眼神里有一些惊恐。

“你们一定要立刻走，有魔兽马上就要赶来了。再不走，阿莲那恐怕就用不上雪灵了。”

“不，阿德莱德你先走，我来陪辛迪。”

辛迪不停摇头，忽的发出一声怒吼，“不行！”伴随着这声怒吼，她那黑漆的眼眸里仿佛有一把火焰转瞬即逝。

阿德莱德和詹姆斯都征住了。他们一个垂下头，一个别开脸，都没有勇气在此刻望向辛迪这张显得悲壮的脸庞，没有办法直面一个伟大的灵魂，这个精灵人不但甘愿为他们闯入虚境，最后还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他们。

“你们在这只会连累我，你们要马上走，我会藏好自己不让他们找到我。相信我！”

辛迪的声音软了下来。她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液体在闪动，表情却又是如此的坚毅不容拒绝。很难会有人不会为她所动容。

詹姆斯沉默了片刻，终于转向辛迪，“好吧。”这两个字他说得异常困难。他不忍心留辛迪一个人在此，但是如果他不走，辛迪并不会真正放下心来。而且他的巫术......可能只会连累辛迪。

詹姆斯将自己的隐身衣脱下，给辛迪仔细披上，直到只露出辛迪的翅尖和脸，柔声说道：“等你好点了，就要快点回来。我等你！”

最后的三个字，“我等你！”是有何其的重量，声声扣在辛迪的心弦，让她的身子为之一颤，裹藏在隐身衣下的羽毛已是瑟瑟的微微舒展开。

“我们走了。”

詹姆斯一直不忍看她，怕触碰到那双眼神自己的脚步会被牵绊，他犹疑的脚步没有停歇，却还是三步一回头，望着辛迪落寞又隐忍的脸庞，心里觉得一阵刺痛。

这一路上，詹姆斯都若有所思，就像是一具游尸，只是机械性的摆动双臂，迈开双腿，吞咽下快干涸的唾液和快要迸射而出的眼泪。有几次，他都停下脚步，望着身后，每次他都有种冲动，想要留下来。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残忍，都是懦弱，只留了辛迪一个人，不，是一只鸟在虚境，这对辛迪不公平！

那甩起的手臂生生划过岩石尖锐的岩石，他都浑然不觉。任那划破的伤口淌出自己的血液，一滴滴落在岩石上，像是那散落的樱，拖曳了一路。

......

......

“不行！”

阿德莱德在詹姆斯开口之前，就用两个字堵回住了詹姆斯的嘴。他很会洞察詹姆斯的心事，他知道詹姆斯在想什么。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他要阿莲那活着，也要让詹姆斯活着。以詹姆斯的能力，留下来恐怕只是凶多吉少，他不想让詹姆斯留在虚境冒险。

“可是......”

詹姆斯拦在阿德莱德面前，看到阿德莱德冷若冰霜的眼神，不由得颓废的坐在岩石上，任那滚烫的岩石，在屁股上烫出几朵，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

“你一定要和我回去！”阿德莱德突然低下身，双手用力的钳住詹姆斯的肩膀，凝视着自己的孪生兄弟，直到眼眶发红。“辛迪只是一个精灵人，就算她从此变成一只鸟，她就有可能还会成为精灵。但是你不同，你如果死了，或者被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他的声音接近于咆哮，最后那一句说出口却是沙哑得低了下去。

“辛迪是为了我们才变成这样的，我怎么忍心把它一个人留在这里。”

詹姆斯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忿忿的注视着阿德莱德，有些埋怨阿德莱德的无情。

“离开是残忍，留下是更残忍！”

“你既然知道辛迪为了我们才变成这样，你就更不应该回去。你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果是你自己又遇到魔兽，辛迪会自己逃跑吗，你在这里只能连累她。况且，辛迪有隐身衣，魔兽不会找到她的。只要她的体力恢复，说不定用不了半天，就能回来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阿德莱德的眼神冷硬得让人胆寒，但他说的话却不无道理。

詹姆斯和阿德莱德对视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

“好吧。”詹姆斯用力的皱了皱眉，挥了挥手，用力的隐忍下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他虚弱的甩开阿德莱德的双手，吃力的站起来，晃悠悠的往虚境的方向走去。

詹姆斯的眼神略有显空洞，仿佛走路的并不是他，而只是他的一幅躯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