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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藏在墙壁凹陷进去的角落,严汝筠从天字号出来后直奔五爷的赌坊,并没有朝这边看一眼。
直觉告诉我,这个与我只有几面之缘的男人,他的城府和那双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一样深不可测。
我盯着那扇半开的门愣神愣了许久,他进去一直没出来,只有袂角偶尔在门框露出,里头不时传出洗牌的动静,还有男人说话的低沉声,分辨不清到底是谁。
软硬不吃,不受诱惑,冷静自持。
怪不得五爷这么欣赏他,所有男人的劣根,严汝筠身上都没有。
我打了个哈欠,招呼保镖让他把五爷另外一个干女儿请来陪着,我提前回去。
保镖问我请谁,五爷最近专宠我,半个月都没找乔倩,柳小姐身份比我们高出半级,也不会在这样场合露面,我问保镖是不是有个在艺术院校表演专业的女孩,通过饭局和五爷勾搭上了,他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但底子不干净,之前被养过很多次,五爷没看上。
五爷这老东西口儿很刁,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偏偏喜欢嫩的,乔倩底子最脏,要不是打着名模的番号,想挤入五爷干女儿队伍,门儿都摸不到。
不过这群外围里我就服气她,大部分都是卖弄美色上位,只有乔倩,她长了脑子。
我让保镖看着安排,机灵点能陪五爷打牌就行。
我走出大门正要拐弯,忽然听见赌厅角落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叫喊,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正撕扯着坐在牌桌上的男人手臂,面容崩溃哭喊着要女儿,男人不理会,盯着手上的三张牌,有些懊恼摔在池里,“真他妈臭手,一晚上光输,前天我还赢了几把,运气这么快就没了!”
女人厮打他,见他无动于衷,索性一把撤翻了桌布,牌和筹码像雪片一样簌簌飞落,飘得哪里都是,男人气得反手一巴掌,将女人推倒在地,一桌子的赌徒被打扰也都非常不耐烦,骂骂咧咧让男人去解决家务事再回来玩儿,不要扫别人兴致。
男人被大家围击,也不敢怎样,踢了匍匐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女人一脚,“败家娘们,都是你晦气的!哭哭哭,老子玩牌等运气,你他妈在旁边哭丧!看我输钱你高兴是不是?”
女人顾不得被踹一脚多疼,她哭喊着趴在男人脚下,死死扯住他裤腿,“把我女儿还回来!你这个混蛋,那是你亲闺女啊!你赌得没了人性,丧了天良,你怎么不让高利贷的人打死!”
男人怒了,再次抬脚要踢下,“妈的,你敢咒老子?女儿也是我的种,借你肚子生出来而已,我想怎样就怎样!”
他脚还没有落下,一枚纽扣忽然从远处的半空射来,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他脚踝,正敲击在凸起的一块骨头上,男人捂着脚哀嚎,旁边几名正要上前解决的保镖一愣,这枚纽扣从远处射来,以斜向下的姿态,力道不但没有削弱,更穿过了层层人海没有误伤,可见使出纽扣的人腕力极强,而且动作精准,不是一般打打闹闹。
保镖等纽扣停顿在地上,才看清那是一枚金色的钻石纽扣,轻飘飘弹落了好几下才止住在桌角。
毫无重量的纽扣飞射这么远还险些把骨头敲碎,保镖一阵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更不再上前。
人海之中很多桌的赌徒都停下,纷纷找是谁,我透过门缝看到最正中的位置,站着严汝筠,他点了一根烟,宽大的衣领竖起盖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浓眉和深邃的眼。
人海嘈杂中,他遗世独立,气场十足。
烟卷夹在指尖没有抽,只是任由它燃着,将空气内蓄满烟气,用来解瘾头。
他手指微微一蜷,烟被折断,他扔在脚下,蹙眉留下一句,“我最讨厌这种事,立刻处理掉。”
手下答应了声,弯腰送他出门,“筠哥您慢走,我给您办妥了。”
被严汝筠打伤的男人吓得脸色灰白,东莞名号是筠哥的除了五爷身边的还能是谁。
男人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旁边的女人还在哭喊要女儿,丑陋辛酸的市井百态终是被那扇门完全隔住。
我撩着长发倚靠在墙角,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严先生好身手。”
他脚步一顿,站在那里看我,他在地字号赌坊待了很久,始终不见我露面以为我走了,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出现。
他盯着我,眉梢眼角有一丝戒备,从走廊上哀求他救我到摇身一变成为了五爷干女儿,这样的天差地别,没有心计手段肯定达不到,规矩清白的良家妇女,也不会做一个老男人的情妇。
屈服在金钱的铁蹄下卖笑,能是什么好鸟。
我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半米的位置停下,伸手戳了戳他心脏,“怎么,只能你神出鬼没,不能我悄无声息啊?”
他对于我的触碰不躲也不回应,仍旧纹丝不动伫立着。
我俯身在他胸口闻了闻,许是我喷出的热气让他有些燥和痒,他露裸在空气中的锁骨线条倏然紧绷住。
我踮起脚尖,滚烫的唇故意擦着他耳朵掠过,“有没有女人说过,你坐怀不乱的样子特别迷人。”
我发誓我这辈子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和男人说过话,柔软得像一块海绵蓄了水,娇滴滴发颤。
我也不知道怎么在他面前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我头皮和骨头在那一瞬间发了麻。
他偏头看我,我和他的脸只隔了不到一拳的距离,我能清楚看到他下颔一层薄薄的细碎胡茬,从麦色的皮肤里冲出,滋长喷薄着,拥有这世上最性感的模样。
严汝筠近看轮廓几乎是精致和完美,我一直以为这种身份的男人都非常丑,甚至粗鲁庸俗,可他颠覆了我的认知,并且颠覆得彻彻底底。
有些感觉很可怕,是悄无声息在生长发芽,就像藤蒂,在暗夜中缠绕住树干,缠到晕眩与窒息。
他喷出的呼吸有冷冽的味道,像一片缓慢融化的薄荷,我额前碎发被他呼吸扬起,正好遮盖住眉骨,他毫无征兆伸出手触碰向我的眼睛,我仓促和他拉开距离的同时,听到他低低说了句有。
我身体微微后仰,手抓住他领带来稳住自己身体,这样暧昧交缠的姿态,落在彼此漆黑的瞳仁,他愈发高大,我愈发明艳。
像一卷偷情的金瓶梅。
我脸颊潮红,歪头媚笑着问他是谁,竟然和我英雄所见略同。
他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戏谑,“不就是你吗。”
我盯着他唇角轻佻的弧度,我真好奇啊,这么冷清矜贵的男人,如果发疯爱上一个女人,会是什么样。
我不害臊说是呀,“有没有女人还说过,很想征服你。”
他舔了下嘴唇,“用什么征服。”
我手指压在他唇上,轻轻嘘了声。
他濡湿的舌尖恰好掠过,我仿佛被狠狠烫了一下,有些天旋地转。
“床上,浴室,沙发,甚至野外,什么地方什么方式都行,直到榨干你为止。”
他眨了下眼睛,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露骨,我盯着他脸看了一会儿,哈哈大笑,“严先生不是当真了吧?”
他仍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难道不是真的吗。”
我被他噎得一愣,他握住我攥紧他领带的手,身体忽然朝前倾轧过来,我被他健硕的胸膛抵住,他似乎揣着一个火炉,灼热的体温能够将我霎那焚化。
“如此诱惑美好的事,男人怎么会不当真。”
他盯着我嘴唇说出这句话,眼神简直性感到了骨子里。
我有些恍惚,他忽然闷笑一声,“怎么,火挑起来,又不会熄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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