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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述衷肠

() 谢聆道：“小女不敢。”
赵佶道：“你口中说不敢，但朕在你眼中看到了不服气。”

谢聆不卑不亢道：“小女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赵佶问道。

谢聆说道：“不甘心皇上被jiān人蒙蔽双目，导致天下大乱，成为千古罪人！”

“放肆！”赵佶怒道：“谢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朕说话，朕现在便能治你大逆不道之罪！”

谢聆抬头说道：“忠言逆耳。”

赵佶望着跪在地上的谢聆，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时李师师已经洗好澡，进门看见如此状况，明知故问的笑道：“怎么了？妹妹何故跪下了？”

赵佶道：“师师你来得正好，朕正要找你。这小丫头乃朝廷钦犯，你竟胆敢让她见朕，谁人借你的胆子？”

李师师也没想到谢聆会是朝廷钦犯，望了她一眼，说道：“我不知道她是朝廷钦犯，但我知道，她不会伤害你，让我为难，这便够了。”

谢聆没想到李师师会如此相信自己，颇为感动，赵佶冷哼一声，闷不做声。

谢聆说道：“我该说的已经说完，皇上该如何定夺，还请三思。”

赵佶来回走了几步，说道：“你先起来。”

谢聆站起，李师师很懂事的站在她的身后，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好，干脆一言不发。

赵佶又道：“朕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回宫朕会派人查处这些事。一旦属实，一定会严惩不贷。若是朕发现你有半分欺瞒，严惩的可是你跟李师师了。”

谢聆道：“小女不敢。”

赵佶冷笑道：“小丫头一再说不敢，朕看你满脸是无事不敢为的态势。再说你是杀害朝廷命官的通缉犯，无论是否事出有因，都是不可原谅之事，朕实在不应该相信你。”

谢聆道：“不管如何，小女说的做的，没有对皇上半分不利不敬，这种事对我大宋极其有害，皇上查清楚，总归是好的。至于杀害司马鹤之事，小女并不否认，只是留的有用之身，尚有要事要做。其中难为之处，还望圣上体谅。”

赵佶很是为难，现如今这种处境，实在是尴尬之极，若是就此同意这个通缉犯，那这个皇帝岂不是很没面子，要是不同意，江湖女子发起狠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这也是让他不敢轻易拒绝的缘由。

李师师见气氛有些尴尬，笑道：“皇上，能听奴婢一言吗？”

赵佶重重坐了下来，说道：“说。”

“方才你们说的话我没听见，但听妹妹说，此事事关重大，皇上大可去查，毕竟说破天也是为了大宋江山，我想圣上乃当世明君，不会连这一点也想不到。而妹妹这通缉之事，大可戴罪立功。”李师师说道。

李师师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既大大的拍了赵佶的马屁，又有挤兑之意，同时给了一个台阶，可谓一语三关。

赵佶何尝听不明白，考虑了一下，说道：“也好，谢聆，你住在何处？”

谢聆答道：“在一家客栈。随时可以找到我。”

赵佶盯着谢聆，说道：“哪一家客栈？朕要随时掌握你的动静，随时找你办事。”看得出来，赵佶对谢聆还是很有戒心的。

谢聆先不回答，反倒转头向李师师道：“姐姐，我有句话想问。”

李师师道：“请说。”

谢聆道：“小妹书读的少，一直以来，是否有一句话，说的是君无戏言。不知这个君字，指的是谁？”

李师师察言观sè，见赵佶面sè并无异样，说道：“君无戏言，当是指真命天子一言九鼎，绝不反悔之意。”

谢聆道：“那就是了。”转身行礼道：“皇上，我说出住址，你不会翻脸不认人，派人来抓我吧？”

赵佶听她说的丝毫无尊敬之意，勃然大怒，本想呵斥，转念一想，跟一个江湖女子计较这些有甚用，暂且压下，说道：“朕说过让你戴罪立功，就不会这么做。”

谢聆一下拜跪，道：“谢主隆恩！”

“起来吧。”赵佶说道：“这不在宫中，大可不必如此多礼。要是没什么事，朕想回宫了。”

李师师道：“皇上？奴婢……”

赵佶轻轻摆了摆手，说道：“与你无关，朕现在没心情了。朕带了些奇珍异宝送你，其中有苏老儿的一幅字，在老鸨那儿。”被这么一闹，任谁也没心情寻欢了。

李师师跪下说道：“圣上隆恩，奴婢感激涕零。”

赵佶扶起李师师，说道：“朕说过不在宫中，无需拘礼。你早些歇息，下次再来找你。朕可不想见到你房中会有其他人。明白吗？”

李师师脸上的笑容不免有些不自然，如此作为，赵佶不高兴是肯定的，她心中也有这个准备，不过这时听到当今圣上亲口说出，也是一声暗中叹息。只得说道：“奴婢明白。”

赵佶对谢聆说道：“你的住址朕不问了。有什么事会从师师这里传达，此外，朕知道像你们这样的江湖儿女，来去自如，不过以后在朕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总这样先斩后奏！”

谢聆低头应道：“是。”

赵佶在李师师玉颌轻佻的一撩，说道：“师师，朕走了。”

李师师行万福道：“恭送圣驾。”

赵佶走后，谢聆说道：“姐姐，对不住了。”

“我自己愿意的，他不高兴，怪不了你。不要自责。不过从他走时的神态来看，倒并不深责，无碍的。”李师师说道。

谢聆道：“不过妹妹还是考虑不周，太心急了，其实理应等几天，让姐姐先通个信再见他的。”

李师师笑道：“行了。已经见了，爱怎么地就怎么地吧。”

谢聆忍不住道：“姐姐，妹妹办完这件事，你跟我一起闯荡江湖吧。”

李师师先是一怔，也能理解这份关心，伸手握住谢聆的小手，说道：“妹妹当真是小孩子话了。我虽自幼失去父母，却没吃过什么苦头，你要我过风吹rì晒的rì子，可真过不来。”

谢聆一想也是，仍然说道：“只是妹妹无法看着姐姐……看着姐姐在这……”

“火坑是吧？”李师师说道：“我已比很多姐妹幸运的多。”轻抚自己的脸庞，又道：“成也容颜，败也容颜。”

谢聆黯然道：“本来我以为姐姐能跟当今皇帝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现在想来，伴君如伴虎。”

李师师说道：“虎也好，豹也罢，姐姐也只能硬着头皮驯良了。”

谢聆笑了起来，说道：“他要听到咱们这么说他，只怕会气坏的。”

李师师歪着螓首，说道：“妹妹，他也喜欢你。”

谢聆吓了一跳，问道：“谁……谁呀？”

“皇上啰。”李师师道。

谢聆不信，说道：“谁说的。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可没有感觉到。”

李师师笑道：“看他的眼神。不过他现在的心思还在我身上，如果再过三个月，只怕他就要想办法了……”

谢聆抿嘴道：“他虽是皇帝，却也不能让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他，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李师师心道：“你还是太天真，又不一定让你喜欢他，他想要你就是了。”口中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聆娇声叹息，道：“本来有，好像又快没了。”

李师师奇道：“此话何解？”

谢聆将这件事埋在心里实在难受，说道：“我有一个小姨，只比我大几岁，她也喜欢我喜欢的那人，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师师“啊”了一声，道：“竟能有这事？你小姨知道吗？”

谢聆说道：“她还不知道。”

李师师蹙眉，说道：“那你喜欢的那个男子，喜欢的又是谁呢？”

谢聆拿出玉笛，说道：“我想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我实在不想小姨受到伤害，可我实在是舍不得放下。一直在为难。”

李师师苦笑道：“这个确实是令人为难。你还是问下那男子到底是这么想的吧。怎么说还是要看他的选择。”

“姐姐，你说，他选择了我，小姨怎么办？万一他选择的是小姨，我又该怎么办？这件事我都不愿意去想，可又无法不去面对。”

李师师道：“要是旁的女子倒好，那人竟然是你小姨，天呐，这不是捉弄人吗？”

谢聆坐了下来，一手支头，说道：“是啊，有时候想来，这真是上天在跟我开玩笑。烦死了，烦死了！”

李师师轻轻拍了拍谢聆的削肩，说道：“相信自己的感觉，然后尊重他的选择。你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谢聆抬头，问道：“姐姐，说到底，都会伤一个人，是不是？”

李师师叹了口气，说道：“伤一个人，总比三人全伤的好。”

谢聆喃喃道：“伤一个人，总比三人全伤的好？”

李师师道：“是的，如果你们是互相相爱的，你却因为长辈的缘故，将他硬推给小姨，看似只有你一人受伤，其实无形中是把三个人的幸福都葬送了。反之亦然。所以，不要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