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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江湖救急（上）

“通天碧玉柱！”山本七八虽然是外邦人，可对于大隋正魔两道的见闻却明显比刁小四强很多。
要知道这通天碧玉柱是隐辰魔宗的九品镇门至宝，即使来人并非大乘境的绝顶高手，但以山本七八的强横修为，也不愿意脑子进水跟它硬撼。

“啪！”他侧身出手，整只左掌在弹指间变得通透晶莹，闪烁着皎洁的玉华，如一轮皓月当空拍击在插落的通天碧玉柱上。

从他的掌底，一蓬蓬波澜壮阔的银色光纹汹涌出来，不断催压玉柱，却又似泥牛入海被柱身上澎湃的碧芒吞噬消融。

通天碧玉柱微微一颤，从山本七八的身前偏斜而过，将地面轰出了一个三丈多深的大坑，裂缝“咔咔”脆响呈网纹状往四面八方碎散，彻底轰平了上面覆盖的结界禁制。

奇怪的是，长安大阵死寂无声，没有任何的反应。

山本七八晃身退开，目光一扫屋顶上方凌空飘立的唐雪裳，微微露出讶色。

这一记短兵交接，他已经测出对手的修为应该在坐照境间，但天赋异禀真正的实力足以和忘情境高手抗衡，加上一根九品的通天碧玉柱，几乎就是无解。

再看了一眼刁小四，他的眸中忽然流露出一缕讳莫如深的寒光，冷哼道：“我还会回来的！”身形一晃从体内喷薄出一团血气，整个人便在卷荡的红雾里如光影一般缓缓消褪隐没。

刁小四怔了怔，没想到山本七八会这么轻易地退走，难不成唐二奶威震寰宇，连扶桑老鬼都闻风而逃？

只是对方最后的那句话，还是让刁小四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唿——”通天碧玉柱倏然凝缩，几乎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一根两寸来长小手指粗细的玉簪，被唐雪裳随手插入她脑后乌黑亮丽如瀑泄落的长发中。

刁小四抱起婉儿纵身跃上屋顶，举目望去府邸里就似刚刚地震过一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残垣断壁尘土飞扬，差不多整栋府邸都被暴戾女犁过一遍。

他不禁有点儿同情山本七八，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处秘月魔宗在京城里的落脚点，转眼之间就被唐雪裳扫荡个精光，怪只怪这扶桑老鬼不懂得“防火防盗防二奶”的警世名言。

“奇怪，为啥长安大阵没有反应？”刁小四左顾右盼诧异地问道。

唐雪裳不以为然地瞟了眼正在迅速往这里聚拢的禁军，回答道：“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从昨天晚上开始用来维续长安大阵的所有龙脉灵气全部被抽空汇聚到皇宫里，现在整座长安城里已经形同虚设。”

刁小四恍然大悟，却又发觉一边是公主小娘皮、老干妈、李元霸和贼老道，另一边是刚刚帮自己救回老婆的唐二奶、唐小三，自己莫名其妙被夹在了当中。

惟今最明智的做法，莫过于赶紧溜，这趟浑水无论如何都不能沾边。

这时就听唐雪裳说道：“易柏他们应该已经回到柳园，你可以走了。”

刁小四一愣问道：“那你呢？”

唐雪裳没回答，娇躯之内忽然散发出一团暗绿色光雾，身影倏地湮没。

“喂，等等——”刁小四急忙叫道：“我还没谢你呢！”

唐雪裳的声音在夜空里清清回荡道：“那就下回再让我丢一次。”

“不会吧，这样就算完了？”刁小四呆呆望着空荡荡的屋脊，没想到唐雪裳居然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更没有趁机向自己提出任何补报要求，只留下风清月朗一座废墟，和怀抱婉儿孤零零伫立在夜色中的他。

只是……只是二奶走得如此之痛快淋漓，却教自己那样的感慨、那样的无奈。

望着潮水一般涌入府邸的禁军丘八们，刁小四终于忍不住一声呻吟道：“你个哈吧，怎么可以丢下老子一个人？！”

他咬咬牙掏出一张神出鬼没符捏爆，“唿”地声身影消失。

他遁入土中，一路全凭灵觉向东急行，直到柳园外才钻了出来。

耿少华和易柏正在门口焦躁不安地等候，看见刁小四抱着婉儿安然无恙的回来，无不大喜过望迎上前来。

三人进到柳园，将婉儿放在床上。刁小四三言两语将遭遇说了，自然忘不了吹嘘一下自己是如何的英勇无畏奋不顾身，倒似连唐雪裳也是他救回来的一般。

耿少华和易柏听得惊心动魄，想想刁小四唐雪裳竟然能从秘月魔宗法王的手里将婉儿救下，而且顺道还宰了一夜七次郎这样的魔门顶尖高手，实在令人即惊且敬。

说着话的工夫，刁小四已经拍开婉儿身上的经脉禁制。

须臾之后，婉儿低垂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耿少华欣喜唤道：“婉儿，婉儿——”

婉儿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缓缓地睁开了一双迷惘的大眼睛，望着床榻前的耿少华、刁小四和易柏，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耿少华刚要回答，突见婉儿的明眸深处遽然爆射出两簇诡谲的银灰色暗芒。

仅仅是一愣神的霎那，银灰色的暗芒犹如利剑般刺入耿少华的双目。

他的脑海像是被锋利的冰刀劈裂，锥心刺骨的剧痛几乎令所有的意识沉沦，不自禁地双手捂住面庞，大叫一声翻身摔倒。

婉儿神情木然，娇躯犹如鬼魅般从床榻上一跃而起，视线转向易柏，双手却是十指戟张插向刁小四的咽喉。

易柏叫了声“小心！”闭起双目依靠灵觉感应四周动静，朝婉儿挥出龙筋神鞭。

刁小四的反应更快，施展青龙手反扣婉儿的皓腕，手指碰触之下竟比万年玄冰还要冷，更有一丝莫名的魔意透体而入直攻自己的灵台。

“娘希匹！”刁小四一声怒吼，运转河洛星阵消融魔意，紧跟着掌心气劲吐出。

婉儿的功力已远逊于他，“嘤咛”轻呼再次昏迷过去。

易柏手腕微振，龙筋神鞭缠住婉儿腰肢，将她重新送回榻上，惊魂未定道：“他娘的，出什么事了？”

刁小四心中明白，自己被山本七八摆了一道，难怪这扶桑死老鬼临走前阴森森地说了句“我还会回来的”，敢情他已用秘法控制了婉儿的元神。

就在方才那道魔意透入自己体内的瞬间，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山本七八一缕意念的存在。

但他已无暇回答易柏，冲向耿少华道：“你怎么样？”抬掌就往胸口按落，打算催发星气助其驱散体内的银灰色暗芒。

谁知耿少华蓦地放开双手，露出一张扭曲诡异的面容，嘿嘿低笑道：“我说过，我还会回来的！”

他的声音未改，语气却变成了山本七八的腔调。

“回你姥姥家去！”刁小四怒不可遏，自感长这么大从没被人如此算计过，这个跟头可算栽到家了，若不将山本七八大卸七八五十六块，往后刁四爷也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看到眼前剧烈颤动扭曲的面容，刁小四知道山本七八尚未能彻底控制耿少华的神智，毕竟那一缕魔意经过连续两次中转，真正能够进入到体内的已经极为微弱。否则别说耿少华，就是自己也不可能抵挡得住。

他不由分说一掌按落，死命地将吞星噬空魔罡注入耿少华的膻中穴内，通过经脉游走全身护持灵台。

耿少华眼里的银灰色暗芒迅速转淡，唇角逸出森冷的笑容道：“没用的，你救不了她。一个时辰以后，城西四十里土地庙，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随着耿少华眸中的银灰色暗芒涣散消隐，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刁小四长舒一口浊气，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从束龙腰带里掏出几颗药丸丢进嘴里，又拿了几枚从药王谷里摘来的仙果狼吞虎咽了下去。

老半天后，他才缓过劲儿来，身边的耿少华也渐渐恢复了神智。

“婉儿！”耿少华扑到床边，却不敢再救醒婉儿。

易柏在一旁全身戒备，以防止婉儿再次醒转暴起伤人，说道：“耿兄，婉儿姑娘多半是中了魔门月宗的妖法‘沧海有泪月无心’……”

耿少华情急下一把抓住易柏问道：“易兄，你可知道怎么解救？”

易柏苦笑道：“我也只是曾经听蓝老大隐约说到过这门妖法，只怕惟有施术之人才能解开。”

耿少华呆了呆，松开易柏道：“我去找他！”

“谁都不准去！”刁小四突然站起身，满脸杀气破口大骂道：“格老子的，山本七八要找的是我，你们想报仇也得等老子先弄残了他！”

易柏道：“四爷，还是老章程，我跟你一块儿去！”

耿少华道：“婉儿是我的女儿，拼了命我也要救！”

刁小四恼道：“咱们三个人加在一块儿，也抵不过扶桑老鬼的一根手指头！都给我在家等着，大不了老子带他进宫去，让干妈一剑咔嚓了，送到洗衣库里当太监！”说罢抱起婉儿奔出屋外。

易柏和耿少华追了出来，刁小四也不理会，径自离开柳园往城西方向急行。

他一边走一边寻思对策，晓得即使唐二奶还肯帮忙，也难以降伏扶桑老鬼，胁迫他解开婉儿体内的魂魄禁制。

因此刁小四也懒得再去闻香楼，索性直奔西城门。

他的胸口紧紧贴着婉儿的俏脸，仿佛里面有一团火在烧，即使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不过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