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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关于理想

与平常一样，课堂被无边无际的题海淹没。捱过无聊的上午，中饭之后，四人组和叶千萌一起站在黄土高坡的边缘往下张望。
封穆该来了吧。

一台破旧的中巴车停在山脚的公路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容地走下车。他带着眼镜，一看就是儒雅之人。身材不高，方脸，五官jīng致，整体上很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观。

坡上的人往下跑，坡下的人往上冲，他们相遇在半路上。

“封穆，好久不见！”叶千萌兴奋地喊着。

“也没多久啊，才一个多月而已。”沈天佑在后边小声地嘟嚷。

“老大，去我们的教室看看吧。”叶千萌热情地邀请。

“好。”封穆应道。

黄土高坡复课班的教室和普通学校的教室差不多大，但是里面却满满地塞着不下九十张陈旧的课桌。

“我们一个班只有三十个人。”参观了黄土高坡的教室后，封穆比较着说。

“这么爽？比我们这少了三分之二还不止。”刘熙相当兴奋，心中向往的大学果然不一样。

“唉，美女也同比减少了三分之二啊。更何况我们那是理工类学校，女人属于稀罕物了。”封穆叹道。

“怎么能够这么说呢？美女讲究的不是多而是jīng，城市里的美女肯定和我们这小地方的不一样。”叶千萌的脸sè有点黑。

“恩。她们普遍会打扮些，气质上也要好一些。”封穆不解风情地顺着叶千萌的话说下去。

“那你还不赶快找一个？”叶千萌的眼睛快要冒出火了。

“呃~~这种事嘛，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后知后觉的封穆被叶千萌的凌厉目光逼得不断地往后缩。

开阔的山谷中秋意正浓，野草如地毯般肆意绽放。影影绰绰的树荫下，“宁新帮”六个兄弟依次排开，或坐或躺，享受着这悠闲的时光。

刘熙拿出一包劣质烟，一根一根发过去。发到叶千萌时，刘熙问：“你要不？”

“试一下。”叶千萌不客气地伸出手。烟点燃，叶千萌猛吸一口，却呛得连打几个喷嚏，唾沫飞溅，淑女形象全无。

“你也学会这个呢？”封穆将烟夹在耳后。

“这不才学吗？高一时你借我的那套书，什么时候还？”叶千萌问。

“哇，都是成年往事了，还记着。那书几度颠沛流离，现在不知在谁手中。”封穆倒也不撒谎。

“晕，我买的可是正版，好贵的！”叶千萌急得直叫嚷。

“正版啊，那我可还不起。怎么办呢？”封穆摆了个思想者的POSE，然后直起身假装松皮带，“哎，事到如今只能出卖我最宝贵的东西来还债了。”

？？？叶千萌一下子没回过神来。

“我靠，大白天打野战？这戏jīng彩！”刘熙首先反应了过来。

“哇，千万不容错过。”周普跟着起哄。

“老大，有福同享，我可以参与不？”江望眯着眼睛问。

“你们负责呐喊助威就行。”封穆严厉地拒绝了江望的申请。

“不和你们玩了！”终于回过神来的叶千萌气得拼命蹬脚。脚蹬完后觉得还不解气，于是嗖地站起来就往寝室方向走。

“啧啧，生气了。”刘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叶千萌像是真的生气了，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好几倍。封穆两手放在嘴边合成一个喇叭，大声喊：“别那么小气嘛，我和你开玩笑了！”

叶千萌理都不理，继续闷头往前走。

“沈天佑，你去把她追回来。”封穆把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沈天佑。

躺着的沈天佑一个鲤鱼打挺，他乐得拿到此项差事。迈出脚时，沈天佑丢下一句话：“老大，你那算什么最宝贵的东西，当自己是中国男足吗？可以九十分钟不shè吗？”——他终于找到了反击的把柄。

“靠，老子还加时赛、打点球都不shè了。”封穆夸张地挺起髋部。

沈天佑以风一样的速度追上叶千萌，接着又以风一样的速度折了回来。

“怎么呢？真生气啦？”封穆有些担忧。本以为叶千萌在sè狼堆里混了这么久，类似的玩笑早该习惯，没料到这回真被气走了。

“没，人家回寝室上厕所而已。”沈天佑解释。

阳光依旧慵懒，五个兄弟或坐或躺，享受着惬意的时光。

“你们说，那些有钱人的理想是什么？”刘熙突然问。

“想更有钱呗。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封穆把脸扭向刘熙的那一边。

“你是老大你先讲。”刘熙推托。

“我的理想嘛——以后找个漂亮女人，然后过些颓废的生活。”

“切~~~~~~~~~”四人组同时对封穆报以嗤笑。

“好了，现在说真话。我的理想其实很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出人头地。说得酷一点的话，应该是……”封穆站起身来，“当我伫立巅峰俯瞰天下时，天下苍生亦在仰望我。”

“哇，果然站得好高好高，不仰望是不行滴。”刘熙呈45度角抬起下巴开着玩笑，“到我了。我的理想嘛，要赚到足够的钱，然后啥事都不干。实在闲得无聊了就去公园遛鸟，见谁长得可爱就调戏谁。”

“就你这理想，当初投胎时直接去做个富二代多好？”江望斜着肩膀，“我的理想是开个赌场，我既当老板又当赌客，玩个尽兴。”

“行啊，到时候多给我们一些免费的筹码。”封穆拍了拍江望的肩膀。

“大家都是有梦想的人啊。不过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就想普普通通地活着，读个普通的大学，谋个普通的职业，找个和我差不多的普通女人结婚生子，然后安安稳稳与世无争地过rì子。到了该退休的时候就退休，到了该死的时候就去死。”周普闭着眼，仿佛在遐想自己此刻正躺在老婆的温柔乡里。

“我靠，你们那也能叫理想吗？没前途，还是我的理想最刺激。”沈天佑神气活现地握着拳头。

此话一出，四双眼睛同时看着沈天佑，等着他接下来的高论。

“我的终极目标是，走遍全世界的每个国家，然后在地球的每个角落留下我的种子。”沈天佑大声地抓着裆部说道。

“去地球上的每个角落打飞机吗？”江望笑着问。

“飞你个头。”沈天佑骂道。

“不错，兄弟，志向远大。但是这样的话，你现在就更应该保留子弹，以备不时之需啊。”封穆语重心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