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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流溢一地流言

坐地rì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而对江城一中来说，甚至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目睹眼花缭乱的桥段或听闻千奇百怪的传说，对主sè调是青chūn飞扬的中学生而言，最不可尽信的是空穴来风的流言，最令人信服的同样是口口相传的流言。
仅仅一个中午的时间，从邵黎明悲情被打，叶凡忍辱负重奋起反击这则消息开始，在彼此口头相传下转变成叶凡以一敌十霸气凛然，姜金鹏一众不低仓皇而逃；最终夸张到叶凡从天而降大喝一声：尔等还不速速退让。

消息一旦从目睹者、见证者传出之后，负责接力的后任会无形中忽略掉很多有损主角英雄主义形象的东西，比如说那一团扭转乾坤的粉笔面从起初就不受传播者的重视，毕竟有损他们传播这则消息的爽快感，于是从一团神秘而不知名的东西，最终演绎成赤手空拳。

以至于叶凡所在的刻意被人遗忘的角落一下子火爆起来，从下午的预备铃响起之后，就不时有临班或临班的临班在八班停留稍许，目光隐晦的停留在后排的某个角落，仿佛只有看上几眼才能确定那个消息的真假，更有甚者干脆趴在后排的窗户外，一窗之隔观察低头看书的叶凡，不时点头或摇头，也不知道对流言的印证结果是对是错。

八班的学生反而集体沉默起来，邵黎明被打本就不是多光荣的事情，是极其有损班级形象的事情，好在叶凡犹如神助的出击化解了八班的形象危机，所以虽然内心是非常想了解当时的真实情况，可总不好真的跑过去问吧，再怎么说叶凡差生捣蛋生的形象早就刻在了骨子中。

只是，后排几个xìng子活泛点的学生会偷偷用打量的神sè看着叶凡，想从这个从来都是冷傲对人的身上看出点什么，也有几个同杜枫玩的开的同学实在忍不住就询问当时的情况，换来的只是杜枫很有深意的点头，同时伴随的还有不加掩饰的担忧。

于是姜金鹏筹谋报复叶凡xìng命危矣的消息在八班这个小圈子里流传开来。

蔡晓静的同桌是一个脸上长有雀斑的女生，短发微胖，名字倒是比人好听许多——郑琳娜，趁着历史老师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的当儿，压低声音问道：“晓静，中午的事真像传闻的那么离奇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叶凡有以一敌十的霸气呢？”

“其时也不像传闻那样。”蔡晓静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道，声音中充满淡淡的疲惫。

郑琳娜将书翻到同历史老师讲课内容保持一致的章节，好奇道：“那叶凡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呢，这世上那可能有神兵神器哦！”

“武器么？就是碾碎了的粉笔面！”蔡晓静有那么一刻是不想说出来的，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还是如实的把真实的情况讲述的出来，只是下意识的没有说出某些震撼她内心的东西，比如说叶凡那一刻流露出的倔强嘴唇和坚毅的神情，以及那阳光下孤单奋战的画面。

“粉。。。笔。。。面！”郑琳娜扑哧笑出声来，转头看了眼后排角落的位置，表情从夸张转为不屑，“我就说嘛，叶凡这种差生哪能真的以一敌十，这种招式换谁不会哦！”

谁都会吗？

蔡晓静并没有说什么，脑海中浮现了邵黎明躲在角落脸sè暗淡的身影，要他的话在那种场合下会吗！？

她多么想这个俊朗帅气的大男生会像平常所说那样，在任何一个关键的时候都会一往无前英勇大气，可结果呢！难道说那些曾经所说的年少轻狂都是欺骗女生的花言巧语吗！这一刻的她甚至恨极了清晨班车上的一幕，那恐怕算的上是欺软怕硬的明证吧！

“喂，想什么呢，你家黎明怎么没来上课呢？”郑琳娜轻轻拍了下同桌的肩膀，下意识问道。

“琳娜，跟你说多少次了，邵黎明是邵黎明，我是我，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而已，别你家你家的，谁想要谁要去。”蔡晓静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流般，一发而不可收。

表情尴尬的郑琳娜愣在那里，曾经自己如此说的时候，同桌不都是用很羞赧的语气否认吗，而且也没有多少次强调两人的关系很普通吧！

下午大课间的时候，叶凡选择走出教室，重生者很大的优势之一就是让他能用一种超脱的姿态来俯视自己所做的一切，可以尽可能的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总结分析，进而感悟乃至升华，一如此刻的叶凡走在胶皮铺筑的cāo场上，炙热而亮白的光线渐变为金黄，将他那瘦削的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走着走着，猛然抬头时却发现苏水一脸担忧的站在一侧，这个向来以开朗大方示人的女孩就那么俏生生站在那里，穿着件连体的紫sè运动衣，任由金黄sè的太阳打在吹弹可破的脸上，眼帘似有刚刚擦拭掉的泪痕，她本应是个高兴或悲伤时都不会流泪的女孩，是个会像男孩子般大声说话，笑的时候会露出整齐洁净牙齿的女孩。

“你怎么会。。。？”

叶凡挠了挠头，嘴巴咧了咧，莫名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我怎么好像哭过了？”再温柔似水的女孩都会有生气的时候，更毋庸说xìng格本就大气的苏水，虽然她的名字像极了一弯潺潺而流的河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凡苦笑，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那你什么意思，你中午以一敌十的勇气哪里去了，你不是说过最讨厌的就是无畏泛滥的正义感吗，还是说你认为那一把碾碎的粉笔面会带给你幸运！”

苏水的声音逐渐增大，灵动的眸子从叶凡的身上转移到别处，拼命想掩饰那抹担忧与后怕，却不知说话的内容早将她的担忧表露无遗，她终究只是一个还未曾十八岁的女孩，终究没成长到后世那般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强人，可以把所有的内在想法用一张完美容颜遮盖。

每个人都在不可逆的青chūn中缓缓长大，丢失了纯真忘却了最初的梦想，不想长大却不得不长大，这就是成熟所必须经历的悲哀。

“苏水，中午的情况不允许我不去，我也不能不去的。”

“不要喊我名字，干嘛要喊我名字。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这个倔强抿着嘴唇，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哭泣的女孩转身跑开。

可终究没忍住哭出声来，哭的撕心裂肺。

地上散落着几贴又名‘止血膏药’的创可贴，叶凡俯身蹲下，缓缓捡起还带着女孩余温的创可贴，擦拭掉外层的灰尘，攥在手心。

望着苏水消失的背影，倔强的嘴角翘了起来，神情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凝重。他很想告诉她，这就是**裸现实，在轰轰烈烈的高考过后，这种残酷的现实会如同后世的动车般，以时速两百里的速度朝我们棱角分明的青chūn碾来，甚至不带丝毫的声息。

可他相信，这一世的他会像这处于蛰伏期的太阳，拼命汲取所有能充实自身的资本，在某个时刻将耀眼的光芒铺洒在所有他在乎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