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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章 新起点

8月31日上午八点，阳光明媚，晨风吹拂，东川一中校园里，鸟儿指头叽叽喳喳欢唱，大门口和逸夫楼前面都挂起了喜迎生横幅。
比起由香港邵逸夫先生捐建，外形时尚、采用大量玻璃幕墙和钢结构元素教学楼，四座篮球场对面，被黄桷树浓翠树冠掩映着办公楼就老旧得多，中间高两边低、立柱高耸、回廊环绕，明显带着苏俄风格建筑，墙面留着岁月斑驳。

距离生入学报到还有两个小时，这栋老办公楼内，正举行由正副校长、教导主任、高一年级主任和十六位班主任参加零八级迎生动员会。

其实说分班会简单直接，有些年轻老师甚至戏称为分赃会，因为这次会议结束之前，班主任们将拿到学生分班名册。无论哪个老师都希望自己班上分来优秀学生，而且多多益善，所以那种期待加“贪婪”心情，真有点像强盗分赃。

以前没有分班会制度时候，学生分班是仅次于生录取，第二让校方头疼事情。

一中面向东川市所辖四区七县招生，既有从各县中“掐尖”弄来尖子生，也有凭关系择校，学习成绩一塌糊涂纨绔子弟，生源情况相当复杂，每位班主任都希望班上尖子生越多越好，刺头好一个也没有，现教师之间竞争非常激烈，生源直接影响今后三年教学成绩，谁也不肯让谁。

对学生来说就加敏感了，除了重点班和普通班区别之外，老师们口碑各异、教学水平有高有低，有学生和家长认为这位老师比较好，有又钟意另一位，想办法托关系要到挤进这个班，校方处理起来非常麻烦，稍不留意就得罪了哪位惹不起头头脑脑。

后来校长张树森拍板定下规矩，学生录取工作结束之后，分班由正副校长和教导主任通盘考虑，名册对外保密，直到生报名当天才向各班班主任公布。

这样一来，学生家长要找关系就来不及了，也省得班主任们争长论短。

效果，倒是出奇好。

校长张树森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时候，讲话声音不算大，但中气很足：“今年咱们学校高考成绩非常优秀，一位市理科状元，一位文科第二名，文理科前十名我们分别占据了半壁江山，各位老师，我张树森感谢你们，你们是送走这届毕业生功臣！”

好几位班上出过文理科前十名班主任，就笑呵呵挺起了胸膛，心头暖洋洋。

大家心里都清楚，真正功臣是张树森，抓升学率、搞素质教育、提高教师福利、应付方方面面头头脑脑还要坚持基本原则，这位校长实不简单。

就说现这栋旧办公楼吧，十年前本来要拆掉建，当时还是副校长张树森力排众议，说办公楼比教学楼建得好，绝对是学校耻辱，力主将有限资金投入到了教学楼和图书馆建设里边。

比很多人年龄还大老办公楼则一直使用到了现，反而成为了一中光荣，一端值得载入校史骄傲传承。

教师们得到张树森表扬，真是一语之褒胜于华衮，

还有不少人目光投向了前排就座孙亮云，毫无疑问她是值得骄傲，因为全市理科状元就出她班上，虽然这女人脾气不好，爱较真爱顶牛，但严格认真教学作风每每造就高考奇迹，也让同僚们不得不服气。

孙亮云昂着头，对谁都不理不睬。

张树森话锋一转：“但是今年我们面临形势，和你们刚送走毕业生，零五年入学时候大不相同了！我们老对手三中风光不再，而三年前还不被诸位放眼里协信，现已经成为了强敌！大手笔投入，全省领先电教设备，高薪从全市、全省乃至全国挖名师，高额奖学金招揽尖子生，我必须承认他们努力有了成效，虽然一本上线率和文理科前十名还不能跟我们比，但今年文科状元已经落协信！”

张树森说得有点激动，到后来甚至拍起了桌子。

老师们都很有同仇敌忾感觉，原因无他，协信来势汹汹，让大家承受了前所未有压力。

协信中学是东南亚华侨富豪曾家梁，东川斥巨资兴建民办中学，前几年建设和草创阶段还不显山不露水，甚至被一中三中这些老牌名校嗤之以鼻，但从两三年前开始，几乎无限资金投入终于浇灌出了累累硕果，逐渐改变了东川教育界格局。

尤其是文科状元落协信，对一中来说无异于一场地震。

一位四十来岁、留偏分头男教师，就很不自扶了扶眼镜，他班上有个学生就是被作为文科状元种子来培养，结果屈居第二。

教导主任插了句嘴：“张校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增加作业量和课时？”

张树森大幅度摆手，很果断否决了这个建议：“今后大学自主招生范围还要扩大，对学生综合素质考察越来越多，我们不能死抓分数，否则一中和那些县中相比，并没有太大优势。而且协信成功之处，是他们和香港大学等境外高等学府紧密联系，如果我们放弃素质教育死抓分数，必然这方面被协信远远甩身后！”

协信除了那位文科状元之外，高考成绩总体上还是远远不能和一中比，但这一届它有五名学生被港大、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科技大学录取。

也许沿海大城市，去香港去欧美留学已经不算什么了，但零八年内地三线城市，高考考上了香港大学，还拿到高额奖学金，就引起了不小轰动，很多老百姓心目中，这几所香港大学，比传统华清大学、燕京大学都还要吃香。

老师们很就明白过来，如果一中自乱阵脚，放弃学生综合素质，去搞死记硬背填鸭教学那一套，只会被协信利用它先天优势，打得溃不成军。

张树森定下调子：“我们不仅要抓分数，要抓素质教育，传统奥赛科目继续搞，积极参与各种交流项目，我们不是也有成绩中等学生，因为天分突出被中央美院和北影北广录取吗？我看就不逊色于协信那几个港大……对特长生、尖子生，要量给予宽松学习空间，教学方法上讲求个因材施教嘛！”

听张校长说到这里，老师们又看了看孙亮云，她班上出了个理科状元，但也有上语文课偷偷画漫画、平时不守纪律自由散漫学生，被她坚决赶走之后，又考取了中央美院，这种令人惊喜之余又哭笑不得囧事。

孙亮云还是面无表情，对张树森话，不发表任何看法。

张树森也不和这个脾气执拗女教师计较什么，居安思危已经讲得够多了，后笑着给教师们鼓劲儿：“不过话说回来，协信再怎么提高奖学金，到各县去掐尖子生，今年咱们东川出省状元，还是没有被他们挖走嘛！”

一阵会意哄笑，老师们都知道，今年女状元是常务副市长林为民女儿，怎么可能被协信那点奖学金挖走？

张树森拿出牛皮纸袋子里文件，下发给早就望眼欲穿班主任们。

这就是校领导斟酌考虑，综合平衡之后学生分班名单。

身为一班班主任孙亮云头一个拿到班上学生名单，看到前面名字，板着脸终于露出了微笑。

“哎呀，恭喜孙老师哟，林嫣你班上！”旁边一位老师伸着头看，立刻羡慕叫起来。

其实意料之中，孙亮云班上出了高考状元，今年中考状元分到她班上正是理所当然。

孙亮云矜持说：“中考状元不见得就是高考状元，如果不努力，成绩照样会垮……三年后再说吧。”

目光继续往名单上扫，突然孙亮云眉心就拧成了疙瘩：怎么他也我班上？

………

齐然报名这天，齐思明和鲁爱华都家里，老爸语重心长说了些勉励话，老妈煮了香甜醪糟鸡蛋和小汤圆。

费了番功夫，才打消了老妈陪着去报名想法——拜托，我又不是小学生！

如果是县里面过来住读生，离家百把里地，父母跟着来看看也无可厚非，齐然是家东川市区走读生，坐公交车去学校要不了半个小时，又没有行李要拿，也让父母跟着去送，就实有点不好意思了。

少年心头既兴奋，又有点患得患失，三个月前是担心不能考取一中，失去从背后默默凝视梦中小情人机会，考上之后又有了想法：能不能和林嫣分到同一个班上？

得陇望蜀，人心本来就是不知足嘛。

管他，至少还一个学校！比起三个多月前绝望，现已经是天堂。

听到范韦楼下喊声，齐然跨上书包飞奔下楼，奔向学校，起点，……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