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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夜话（2）

“哈哈哈。。。我很高兴，你能给我说实话。”吴长庆听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连笑两声，脸上满满的都是欣慰：“我喜欢你给我说实话，咱们叔侄两个，总不应该和外人一样。”
袁世凯神情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感动，头也紧紧的低了下去。

“其实，你抱怨我，我不怪你，自从你来到我身边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做事情，就是这次咱们的后勤方面，你也出力甚多。原先你什么都不说，但是心中是快活的，但是自从李统领来了之后。。。”

“我。。。”

挥了挥手，吴长庆打断了袁世凯嘴唇的蠕动，看到对方脸上有些拘谨的神情，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也不用否认，咱们两人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原先那人没来，你感觉你现在的位置很好，对于未来有个盼头，但是那人来了之后，你却是感受到了危机感，因为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甘于当一个平淡的军中文职，你曾经多次在我面前有意无意的表露过你的心思，我却一直没有表示，而那人来了之后，却是直接坐上了统领的位子，你开始不甘，乃至愤怒，这些我都懂。。。”

袁世凯静静的听着，随着对方的叙述，心中越来越怕，原来，自己的所有小心思，自己的吴叔叔都看的一清二楚。。。

吴长庆眼神开始变得幽深，让袁世凯无法看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态度。

“你还记得那人刚来的时候，你跑到我书房说，那人的手下要离开第六营的事情吗？你那次忘了像以往一样倒杯茶。”

“还有，第六营当时的一个哨官李得胜，你也见过他吧，还有那个我前一段时间撤掉的那个卫兵。。。”

吴长庆说的这些看似没有什么关联，或者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但是袁世凯听后，冷汗不断的往外冒，想着以前自己做下的种种，他甚至不敢抬头看眼前的吴长庆，嘴唇喏喏着，想要辩解，但是最终沉寂了下来。

吴长庆感觉喉咙有些难受，胸口似乎也有些沉闷，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杯茶，喝了一口，这才好些。

不过，说这些话的时候，吴长庆一直没有再看袁世凯，语气更是没有任何的起伏。

但是接下来，他却是转过来头，直直的盯着袁世凯，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可是，你有没有想到，对方是什么身份？！他是老帅的儿子！况且他现在的表现完全够一个统领的资格，甚至他坐在我的位子上，估计比我做的更好！而你呢？你能保证做的比他还要好？！”

一直低着头的袁世凯，听到这话，却是猛然抬起了头，眼中亮晶晶的看着吴长庆，满眼的不服气，不过，却也没有辩解，眼中，已经把他的意思清晰的透了出来。

吴长庆读懂了袁世凯的意思，然后嘿然一笑：“你认为对方占着身份的便利？那你有没有忘记，你一个白身，一进军营没有几天，就当上了许多人都想要的会办职务，又是为什么？你的才能？是！你是有才能，但是你别忘了，军中是一个讲究资历的地方，你要是一个普通的来投军的，你觉得你现在是干什么呢？”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诛心，但是吴长庆却是强忍着心疼，把这里面东西给对方说清楚，要是一直不会给他军队，倒也罢了，但是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自然不想在今后，袁世凯做出什么傻事来。

袁世凯听后，脸sè一片煞白，原来自己不平的事，自己却是在占着这方面的利益，自己一直痛恨的对象，原来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吴长庆说的都是实话，容不得自己否认！

自己原来一直都这么可笑的扮演着可笑的角sè，让袁世凯心中陡然空洞起来，想着自己的一切，看着眼前那个在这一刻似乎陌生起来的吴叔叔，忽然想要痛哭一场。

所以，袁世凯不再压抑自己，既然想痛哭，那就好好的痛哭一场！

在吴长庆的注视下，袁世凯矮壮的身子，猛然扑在了吴长庆的身上，抱头痛哭起来，声音嘶哑哀痛，在这一刻，他再也不是那个人前总是一副胸有成竹，平易近人的袁会办，只是一个迫切需要长辈安慰的后辈。。。

泪水如帐外的雨滴，汹涌的窜出了袁世凯的眼眶，然后滑落，晕湿了吴长庆衣服的前襟，也晕湿了吴长庆强忍着冰冷的内心。。。

看着怀中痛哭的如同孩子的袁世凯，吴长庆眼中泛起一股温柔，他知道袁世凯这时候内心的痛苦，彷如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叹息了一声，然后摸了摸袁世凯的头部，低声说了一句：“你呀。。。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长大，我还能看着你几天。。。”

正在放声痛哭的袁世凯自然没有听到吴长庆的这句话，他只想把自己内心的那种挫败感，以及莫名的委屈感，全部的释放出来。。。

直到好久之后，袁世凯才缓缓的平静下来，吴长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把袁世凯扶了起来，然后递给了对方一块毛巾，擦拭着已经红肿的眼角泪痕。

袁世凯感受着对方对自己的关爱，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抱怨如此的好笑，现在想起来，对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好，先是让自己当会办，积累资历，然后又大力向李经述推荐自己，何尝不是为自己铺路，当时自己明白这些，但是却本能的拒绝了这种好意。。。

想着这些，袁世凯直接趴在了地上，无声的向着吴长庆叩拜了几个晚辈礼。。。

“赶紧起来，你这孩子，咱们还真么客气。。。”吴长庆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然后把对方扶了起来。

“这些rì子以来，让叔父担心和费心，是小侄的不对。”袁世凯坚持着跪拜完毕，这才真诚的说道，因为刚才刚刚痛哭过，声音还有些低沉。

吴长庆笑了笑，然后就在袁世凯毫无准备的时候，说了一句，决定了他的一生：“你还想领兵吗？我给你一次机会。。。”

听后，袁世凯蓦然睁大了双眼，满眼的震惊和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吴长庆，久久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