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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论道

第三节论道
龙游微微一愣，只道自己是随口一说，却被对方反问，心中不知其意便直接答道：“他们是魔界之人，魔界之人端得可恶，残害人间，涂炭生灵，正道仙家，人人得而诛之！”

“那么敢问龙施主，他们作孽之时，你可看到了？可有证据？”

龙游暗忖：这妖僧已然被困天罗地网阵中，断然没有冲出之理，我又何须惧他。心中有此想法，信心充足，气势陡然提升，张口朗朗答道：“我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从小便听到仙界天宫众位前辈谈及魔界，个个深恶痛绝，可见这些妖魔鬼怪之流，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天兵之中人声sāo动，显然都支持龙游的说法，龙游更加满足。

“如此说来，龙施主也并未见过他们为祸人间了？”地藏不卑不亢，缓缓问道。

“老夫见过！”不待龙游回答，龙战已然出声说道。“妖魔为患人间之时，老夫也随仙界出征，在人间所见之惨象，依旧历历在目。怎么，大师还要什么证据么？”

龙游看到父亲出来帮自己说话，心中微喜。

地藏看向龙战：“那么请问将军，在这些魔界众人里，除了这位夜施主，可有为患人间的？”

龙战不防地藏如此提问，眉头一皱，终是开口：“没有。”

“那么他们何罪之有？”地藏紧紧逼问。

龙战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龙游冷哼道：“他们是魔，这就是罪！”

他们是魔，这就是罪！

他们是魔，这就是罪！！

冷冷的一句话语，却是重重地打在了魔界众人心头，那片黑影之中开始sāo动，似有人cháo要奔涌而出。

“他们是魔，这就是罪？”地藏放下了合十的手，“那龙施主以为，他们甘愿为魔吗？”

龙游冷冷道：“是否为魔，怎是他们说了算的！”

“既然他们无法决定出身，那他们何罪之有？凭什么因为是魔就要诛杀？”

龙游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步一步被引入了地藏的话语里。心中恼怒，狠狠说道：“是魔，就不是好东西！”

魔界众人更加sāo动，就连夜风也红了双目，手上捏紧长刀，突起一片。

“贫僧不懂，这是何道理？”

“贫僧不懂，这是何道理？”

“贫僧不懂，这是何道理。”

地藏连问三次，三次话语刚落，天地见便被这句话充斥，不断地重复，重复。

龙游听到话语，心中烦乱，不由怒喝：“这是天道！”

地藏默然无语，闭口不言。半空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天帝，这，是天道么？”地藏望向空中。

天空刚才扭曲的地方沉寂，没有丝毫答复。

地藏低下头，黯然无语。

大地上还有刚才打斗的痕迹，此刻大风吹拂，不断的又黄沙灌入沟壑填补裂痕，不一会儿大地又复平滑。封魔大陆如同万年不变一般，静静倾听着过往。

良久的沉寂，最终还是龙战先开了口。

“大师，还请让开。”龙战沉声说道。

“没错，这就是天道！”地藏还未开口，天际之间又传来声音。正是天帝。

这儿长时间才发话，众人心中奇怪，却也不敢有何异议。

“嘿，这就是天道。”地藏冷笑不止，漠然直视苍天，胸中情绪却是波涛汹涌。“想我地藏，身为佛子，不在西天佛界修行，为何在这世间行走？”地藏口中一字一字缓缓吐出，“只为验证佛门真理，大道及空。可我现在看到了什么？”如同问天，又像是自问。“我只看到了高高在上、受人膜拜的仙人，竟要滥杀无辜！如此行径，与你们口中的妖邪，有何区别！”

地藏心中抑郁难忍，情绪也愈发癫狂，与方才刚刚出现时的得道高僧形象大相庭径，可见心中所想，端得难受。

“地藏，方才我已知会佛界佛祖，片刻他就会赶来，你在此胡闹，怕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吧？”天帝之话，悠悠传来。众人听见，心中一动，这才明白为何方才听到地藏问题之后天帝会无声无语。

地藏兀自冷笑，手中戮仙缓缓升起，指向大阵，似要做出又一轮的冲击。

龙战看在眼里，凝神戒备。只见地藏举剑高指，突然口中大喝：“谛听！”

天罗地网大阵之外，地藏坐骑神兽猛然低吼，朝地藏走来。原来谛听便是这神兽之名。谛听是大象之体，行动虽缓，却每一步都有缩地成寸之功，顷刻间便走到了天罗地网阵缘。谛听小小的象眼不停转动，忽然卷起长鼻，高高抬起，又狠狠落下，砸在了大阵的光壁上。连续几次，不断撞击，可天罗地网依旧不动如山。仙剑大阵之力，可见一斑。

地藏在阵中瞧着谛听无法冲进，心念一动，嘴中微微开口，手中戮仙神剑指向谛听。骤然间谛听身上剑夹颤抖，“三绝剑”中剩余两剑光芒大放，陡然飞出，继而在天空打个旋儿，撞向阵光！

“咔”撞击之处传来声响，光芒大放。众人一愣，再定睛看去时才看到地藏身前已然漂浮着三把神剑，各个剑尖朝下，居于左端的，正是戮仙神剑。

一把戮仙神剑已经让众人心惊，此刻三把神剑都在地藏身前，众人更是惊恐万分，望向地藏。

而此时的地藏手捏法决，脸上却青红不定，似乎方才勉力压下去的cháo红又涌了上来。众人大惑，心中不解。只有龙战看着心里明白：地藏控制三把神剑，太过勉强。

原来，三绝剑乃世间不可多得的奇珍炼化，只一把戮仙，就让地藏几乎破了仙界大阵天罗地网，这还不是放在燃灯古佛手中，真正实力还未发挥。地藏虽是佛子，佛法深厚，可自从恩师手中承过仙剑后就不断炼化，如今也只能cāo控戮仙。虽有三剑cāo控法决，却无法一齐运用，要是强行运用，必会使得法力大打折扣。

地藏深知自己无法说服仙界众人，是故想要座下神兽－－－－谛听自外部冲撞阵法，眼看无效，地藏心中念头急转，看到谛听身侧剑夹，于是思忖以戮仙剑为引，招引其余两剑归来，说不定可以破壁。果然成功，而地藏强行招引两剑，法力不济，已然有支撑不住的势头。

反观天罗地网阵，刚才两剑冲击而过的地方，波光点点，阵壁竟如玻璃碎片一般正在缓缓跌落。排兵布阵的兵甲，心中没来由得感到惊恐：如此大阵，竟就这般被破了？

夜风站在地藏身后，心中却充满了感动。他望向身前之人，后背有些突起，似正在勉强支持。蓦然间，夜风仿佛看到了魔君的影子。当年的魔君，也如现在的地藏一般，站在魔界众人之前，一个人，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支撑了天地，给了他们无穷的信念。

“夜叔叔，我们怎么还不回家？”

一个稚嫩的童声突然想起。夜风回过头，看到了一双迷惑的眼睛。这正是方才被地藏救下的小孩儿。夜风心中一叹，想要回答，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却是身前的地藏，慢慢回过头，浅浅的笑意重新爬上了脸庞。地藏笑着说：“不急，马上你们就可以回家了哦。”话一说完，又是咧嘴笑了起来。

那一抹笑容，如若一缕chūn风，不止是夜风，就是笼罩在黑影中的魔界众人心里也是感到莫名的温暖与安稳。

小孩儿看到地藏朝自己微笑，心中温暖，小脸高高扬起说道：“叔叔也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地藏看着小孩儿，眼中仍是充满笑意。

“看！”龙游叫道，“这妖僧果然和妖邪是一伙的！”

“龙战！你还在等什么？”天际传来天帝威严之声。

龙战心中惋惜，又不可违抗指令。终是喝道：“拢阵！”

方才还破碎的大阵突然加速了收拢的速度，处在阵中的地藏也是微微皱眉。

“天帝，这就是天道么，在贫僧看来，此道不通啊，恕贫僧愚钝，要换条道了！”话一出口，地藏忽的转身，双手上下翻动，似在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地藏的催动，身前三把仙剑飞转起来，绕着地藏结成一圈，首尾相连转个不休。而细细观察之下，可以看到地藏脸庞更加血红，定是这催动三剑之法所需法力已经远远超过了地藏自身修为。

“去！”地藏大喝一声，以戮仙为首，三把仙剑猛然连成一线，冲向阵壁，而大阵也是骤然紧缩，与仙剑是再一次撞在了一起。

凝聚了地藏心力的三把仙剑，虽说还无法zì yóu控制，可比先前一把戮仙剑的威力还是要大的许多，而天罗地网已经破损，成败已然明朗。

眼看大阵就要被破，龙战心中一沉，没来由的被激起一股傲气。想他龙家率领仙界兵甲，从来都是无往不胜，天罗地网大阵更是厉害，此刻却被两次破除，心中怎能不怒。龙战往前猛然跨出一步，双拳挥出，光芒闪闪融入大阵，只这一拳，就扭转了局势，大阵开始收缩，三把仙剑似乎已经抵挡不住。而地上的地藏，终是嘴角挂血，支撑不住，颓然倒地。

没了主人的cāo控，三把仙剑也是光芒骤减，跌将下来，“噗、噗、噗”连着三声，三剑插入漫漫黄土。

“龙将军手下留情！天帝，还请放过地藏！”

就在大阵将要拢向地藏之时，自远方突然传来话语，语气之中颇有担忧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