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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入宫

老妇以外慈内刚的眼神端详门前的义姁等人，问道：“你们都是这里的医师吗？听闻这里有几位女医是‘大隐隐于市’，手段高明，德行远播，本……本老太太特地来看看，想治治这老迈的身子骨。依我看，你们就是那传说中的人吧？”
义姁亦从上至下打量妇人，尤其是面部，笑道：“见笑了，我等只是普通医师，尽本分而已，夫人里边请！”那妇人屏退随从，仅领了一位丫鬟入内。

妇人跪居屋内上席，问道：“本老太太也只是听来那些，将信将疑，不如你们猜猜看，我身体哪里不舒服？”

义姁与小薊、小苏互相交流一下神sè，义姁笑道：“夫人高寿，发如华年，皮肤亦很细腻，连说话语气充实，看来保养得很好，应该没有特别的病症。”

妇人道：“是吗？如果没有，那我还来这里干什么呀……”

义姁续道：“夫人青丝中生有银发，皱纹虽远不可见，而眼袋隐约夹杂黑sè，夫人之病，病在心中，是心病。所谓‘肝气实则怒’、‘心气盛则恐’，看来有许多事困扰着夫人。”

妇人一听，哈哈笑起来，拍腿道：“看来传闻非虚啊。心病当然需要心药，这一点本老太太也是清楚的。所以……”

义姁接过话茬道：“所以希望能够通过药理来缓和与支持。”妇人笑着点点头。

义姁于是请她入卧房，小苏、小蓟从旁协助。义姁命小苏取来针箱道：“夫人年事已高，所以药膳恐怕要格外掌握分寸，才能有利于健康，待会儿我让小蓟她们写点好方子送给夫人。今天首先让我来给夫人扎几针，疏通经脉。”

妇人很信任地躺下，义姁便开始施已经被小苏小蓟烧好的两根针，那两根针，一长一短，均很细致，长者澄光四溢，短者寒气迫人。

“姑娘，你家的医针好生惊奇。”妇人赞道。

义姁笑道：“这两根，一支名‘阳炎’、一支叫‘冰魄’，是调和针，用于头部。夫人还请闭上眼，安下心。”

妇人按其所说闭目养神，等待半天，没有反应，道：“小姑娘你的针下了吗？”

义姁道：“早就已经下了呀。现在我轻轻扭动，您要是有什么不良反应，还请说出来。”

妇人道：“都扎啦？完全没感觉呢。哦，等等，你好像扎在额头两侧，太阳穴位，哦……开始有感觉了……”

义姁小心翼翼地摆弄，妇人不由得面露和善的笑容，忽然不禁赞道：“真舒服呢……即暖和又冰凉，好久没有这种脑袋舒坦的感觉了，小姑娘，你的手艺真好。”

义姁笑道：“夫人见笑了，其实您平时里偶尔这样休息，将自己放松，暂时远离那喧嚣，自然就会觉得舒服。”

妇人觉得这话很往心里去，轻轻点头，连道：“唉，难啊……”说着便和义姁她们聊了起来，直至医疗完毕，待送走她时，众人均意犹未尽。

妇人走后的几个月，因小蓟的加入，医馆里生意越来越好。义姁的师父李云翼骑着绿耳来到医馆门口，义姁道：“师父，我的兔子顺风每天都在长个头，照这样下去……”

李云翼笑道：“怕什么，等长到绿耳这么大，当坐骑骑，呵呵……看样子，该是动身去云游的时候了，李充先生说下个月便走。”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义姁诧异地问。

“难说，短则三年五载。”义纵义放凑过来，听到这要分手便觉得不舒服。聊着聊着，街边走来一队极有气势的人马，观其衣服形制，是朝中的官员，为首一人拿着锦缎卷，跳下马，部众一路开来，将义姁她们吓了一跳。

“河东医女义姁等接皇上圣旨及太后口谕。”官吏张开圣旨吆喝道，李云翼等皆拜倒在地。

“民女在。皇上万岁万万岁！”义姁连忙下拜，领着其他弟兄姐妹，屋中壑市王子蔡听闻这等事情，也跑来作胡式晋谒礼，众人均呼万岁。诏曰要义姁等入宫觐见云云，太后口谕类同，听言下之意，于是大家都很明白。

“一定要去吗？”小苏问。

义姁道：“是要我去，还可以带一人去。不过皇宫未必是个好地方，去了未必出得来。可是皇上及太后敕令又推托不得……”既然领了那旨意，义姁打定主意入宫，大家便很苦恼，因为那是好事，又不见得是好事。

“姐姐，我随你去吧。”淳于小蓟与修屠苏都道。小蓟续道：“我家本历任朝中医职，现在的我又没有什么牵挂，陪姐姐去亦可。”

“小苏，你留下来照看医馆，小蓟陪我去。”只好这样决定，李云翼安慰道：“嗯，有道是，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三rì后，宫中便差人来接她们。义姁与众人别过，与小蓟入了车驾，车轮滚滚在风沙中离去。那王子蔡与义纵、义放都十分不快，王子蔡道：“都没好好说说话呢，就这么走了……”

义纵道：“是啊，以后可就真无聊咯。”

义放对修屠苏道：“照看得来吗，现在，还有兔子要喂养。”

小苏道：“义姁姐姐交代过，如果照看不来，就千金散尽，暂时关了医馆。反正她这番去，肯定要做大事情。姐姐说了：即便进了皇宫，也要想办法为黎民创造医疗条件。”

李云翼道：“如此甚好。小放，你们这下有什么打算？”

义放道：“师父，不如我去随你云游吧。”

“小纵呢？”师父问。

“不不，我暂时不想去那么远地方，我要等待机会守护姐姐，还要照顾好母亲。”义纵道。一侧的王子蔡则拖着下若有所思。

话说义姁与小蓟被召进宫，景皇帝刘启接见后，命她们去见其母窦太后。义姁正在惊异宫廷之大，金碧辉煌，庭院里来了一位妇人及两队仕女。小蓟轻轻地拉着义姁的衣角，道：“你看！”义姁哑然，原来是她，那位数月前到医馆看病的老妇人，此时欢乐一身华服。窦太后见了义姁两个，格外亲昵，屏退了随从，与之谈话：“你们还习惯吗，以后就当这宫中的御医吧，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来。”

义姁道：“宫中什么都好，只是……”

窦太后道：“只是什么？”

义姁道：“只是以后我能回家吗？既然入了宫，恐怕……”

窦太后道：“呵呵，别担心孩子，你们现在是本宫的侍医，会有机会的。”

义姁拜道：“多谢太后厚爱，只是若在宫中，平时民间疾苦病症，我便失去看望的机会了。”

窦太后道：“怎么会呢，就算你在蒲坂，亦能医治多少人，一小镇只是整个河东的一角，你在这长安，会更容易了解天下的。”

义姁行礼，心中希望可以做点什么。“好吧好吧，本宫答应你，你们每月可出宫一次，去哪里都好，都要尽快回来，除了其它特别状况。”窦太后让步，义姁拜谢，太后便让人为她与小蓟安排住所，打点妥当。

夜里，天上月儿很圆，树叶簌簌在风中吹动。义姁与小蓟在庭院里交谈，趁着无闲杂人等，云月间飞来一道黑影，那影近了，义姁一看，竟是负图先生李充，手中持着一个小盒子。李充道：“呵呵，大家叫来看看你们状况，看来你们很好啊，等回去交待完毕，我也要回壑市国复命了，虽然王子殿下不愿意陪我，不过小姁你给我的那块玉玺我必须送回，你师父和堂弟也打算一起启程。”

义姁道：“请帮我给口信他们，问个好。”

李充点点头道：“这个放心。哦，对了，有些东西要送给你。”李充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付与道：“这是五岳真形佩，可为我壑市国通关令牌，服之百毒不侵，也许你会用得上。”义姁一看，这玉佩上的五个符号与花纹，与李充所骑乘之云纹玉版相似。李充将小盒子交给她道：“这个则是王子殿下托付的。那么，我先回去了，各位保重……”

“这个是什么东西？”正问时，李充已经飞离很远，李充传音道：“在我国海滨，有棵大树叫穷桑……”云云便没了踪影。

不久后，义姁听说修屠苏暂时关闭了医馆，当起了游医，替自己完成心愿。而自己的弟弟义纵，与那王子蔡进了河东的大山之中，聚拢羲氏兄弟等人，做了群盗贼。

一rì，义姁闲来无事便打开来盒子，那里面躺着一片红sè的桑树叶。

“这是什么哦？”小蓟好奇地问。义姁则微微一笑：“一片遥远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