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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消失的轨迹

早上醒来的时候，月枫的生活已经回到了原来的轨迹上——月璃已经离开了，连卡洛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就好像相处了数月的女孩儿不过是一场美梦，梦醒了也就什么都不存在了，罗昶不记得他认识一个叫做月璃的女孩儿，云祈央也不记得她有一个天天下了班可以一起去胡吃海喝的好朋友。
倒是“游侠s”的何宇，见到月枫，在偶然间提及过一次，“小璃好久不来了，工资都还没有结算呢……”可是话一说完，连他自己都疑惑了起来，“小璃……是谁？”不仅仅是他，就连潘多拉、叶珈这些人，也都完全忘记了他曾经有过一个妹妹的事情。

过往的一切就像是被一种强大的力量生生抹去一般，彻底的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除了，月枫的……

他清楚的知道，过往的一切并非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

“晚上想吃什么？乌梅糖排、干煸花菜，再加上一个蛋羹怎么样？”月枫开着冰箱门，似是随意的问着蹲在坑里抱着P5P努力奋斗的俊美青年——景琰，他被乌苏和月璃留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封印还没有解开，他暂时还不能施展力量飞天遁地，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月璃……

“嗯，好……”景琰微微抬了抬头，平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情敌的关系，他是并不怎么讨厌月枫的，不过也谈不上喜欢：反正待到封印解开，他就会离开，喜欢或者讨厌什么的，根本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就是西红柿蛋汤好了。”月枫的心情看似很好，似乎并没有受到月璃离开的影响，甚至面对景琰，也没有旁侧敲击的去询问什么。

没心没肺……

对与月枫的态度，景琰是有些许不满的，可是他并不打算表露出来，甚至，他也很清楚，月璃怕是很希望自己被忘掉吧？如果到死去的时候，还要听闻月枫为他哭泣的话，那是怎么都不可能安心的吧？

是的，死去……

凡人之上是修真者，而修真者之上，还有仙人，仙人的顶点叫做圣尊，而圣尊中最强的十人，又被称之为天尊，早在万年之前，月璃就已经成功的晋升为了圣尊，而晋阶的代价，则是她的师尊，月火天尊月珑的xìng命——为了护持她渡劫，月珑不得不踏入与其敌对的千面圣尊等人的陷阱之中，最终身死道消……

然而，修仙之路乃是逆天之路，强大也是有代价的，圣尊之后每五千年便有一次焚心之劫，经历九次便能达到心境大圆满的境界，而月璃如今也不过经历过一次，可是她知道，那一次已是凶险万分，是万万没有可能再闯过第二次的……

而事实上，时至今rì，统观仙界古今亿万年，闯过九次焚心之劫的，只有一人，那个人便是月璃昔rì的师尊——月火天尊月珑！

那个人是怎么度过焚心之劫的呢？一个人的时候，景琰常常会思考这样的问题。

难道，在那样漫长的岁月里，那个的心里难道就从来没有过遗憾么？没有为情所困过？没有因为朋友逝去而伤怀过？没有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导致别人的不幸而内疚过？没有因为做出了错误的决定伤害了重要的人而后悔过？

如果这些都没有，当年的他，又怎么可能因为他拐走了月璃，而在他的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黑眼圈？

“枫……”景琰放下手里的P5P，有些突兀的开口道。

“嗯？怎么？不喜欢西红柿蛋汤么？”月枫很是随意的问道，他正在厨房里处理着排骨，这些东西还是月璃之前留下的，一齐留下的，还有成千上万的丹药，在冰箱里，用各种有着次元功效的小瓶子装着，整整齐齐的码着。

“不……”景琰想了想，“我很喜欢。”月枫的手艺很不错，比月璃的还要好，但是，这不是重点，“我是想问，你觉得，这个世界上，会有那种为了别人，而付出自己生命的人存在么？”

厨房里，剁排骨的声音微微的顿了顿，“我大概对小璃也没有说过……”月枫忽然突兀的说起了另一件事情，“我曾经有个未婚妻——”

“我的家庭并不和睦，父亲嗜酒，喝醉之后就会打人，母亲原本是个美人，可是有一次父亲喝醉了，说着什么怕她在外面拈花惹草，于是用酒瓶的碎玻璃，在她的脸上划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自那之后，母亲就再也没笑过。”

“那门亲事，是母亲与她的挚友私下里定下的，那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xìng格有些要强，虽然不讨厌，却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兄长很喜欢，偏偏，那个女孩儿看中了我——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我们三个人，就怀着这样懵懂的情愫悄然长大，直到八年前——我十五岁，一个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拒绝了兄长的表白，去追一步离开学校的我，那辆疾驰的卡车本来是向我撞来的，但是她毫不犹豫的扑了上来把我推开。”

“就在华灯初上的傍晚，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天sè还没有完全暗下来，路灯的光芒是rǔ白sè的，看起来有些惨淡，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占满了鲜血、支离破碎，我甚至可以从她那只完好的眼睛里看到深深的绝望，后来我才知道，她拒绝了兄长之后，是准备来像我表白的……”

“那个时候我的一直不明白，究竟需要怎样强烈的感情，才能让她有勇气代替我去死呢？”月枫轻叹一声，“但是现在我明白了，那不过是一种本能，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的本能。”

月枫一口气说完，房间里却是陷入了沉默，半晌，景琰涩然开口:“你没有觉得过内疚么？如果不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死了，是么？”月枫轻笑出声，“你觉得对于一个以混吃等死为目标的人来说，什么时候死又有什么差别？她救了我，就一定是为我好么？那你又知道，活下来的我需要面对什么吗？”

“为了避免与女孩儿的父母相见尴尬，我不得不离开家，以15岁的年纪跳级考入沧云医大，一个人在外面挣扎求存，你觉得，这样活下来算是幸运？”

“不……”景琰叹了口气，其实一直觉得，也许那个时候，月璃在渡劫中死去，应该会比较幸福，可是……舍不得，也放不下，总觉得，无论如何，只要活着就好，活着才有未来，活着才有希望……却忘记了，轮回未尝不是另一种未来，另一种希望……

“如果她还有来生的话，我会好好照顾她，但我不爱她，别说这不公平，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公平过，所以，只要尽力了，觉得无愧于心即可。”

景琰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良久，“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