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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嚣张

“你，过来！”
为首之人一挥手，小贩唯唯诺诺的走过来，道：“将军，什么事？”

这声将军，差点没让李云嘴中的一口酒喷了出来，他远非当初任游徼时的懵懵懂懂，从衣着上就知道这位“将军”是城门尉，只能算是看守城门的小队长，也就统管五十人左右，但是这人不带守卒，而是带着几个衙役就很奇怪了。

百姓称呼官吏总是往大的叫，这原本正常，不过看到此人十分受用的模样，李云几乎笑出声来，只见他正义凛然的样子，倒是不清楚对方本xìng如何。

一个城门尉在李云的眼中实在算不了什么，所以他表现的很是镇定。

“你说这三个人天天杀人？”城门尉问道。

小贩见到董千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忍不住有些胆怯，可发现身边都是刀剑出鞘的衙役，人多势众，鼓起勇气说道：“不错，方才他们对小人说，他们天天杀人。”

城门尉望着李云冷笑道：“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李云故意装糊涂的说道。

城门尉见到李云藐视自己的权威，勃然大怒道：“小子，你聋了不成！”

眼下世道不算太平，汝南郡当然也不例外，前段时间郡内各县不是传来盗贼四处流窜的消息么，平舆城虽是驻扎有兵卒，堪称戒备森严，可城外的情况就说不准了。

城门尉自是没有胆子去外边剿匪，再说那也不归他管，听到小贩说有人天天杀人，这还了得！下属在守城门动不得，赶紧寻到几个相熟的衙役跑来抓捕，见到李云相貌普通，随从也是年轻，身畔又携带刀剑，已经想着抓回去领功，即便不是盗匪，也要抓了敲他一笔。

“我不是聋子，杀人很了不起吗？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查问？”

城门尉见对方端着酒杯，镇静自若的样子，怒气蹭蹭的上涨，退后一步一挥手，其余的几个衙役立马围了上来。

“好小子，你还真是嚣张啊！”

李云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道：“我就是嚣张，你能把我怎么样？”

城门尉差点没有噎住，直着脖子厉声问道：“这么说，你对杀人之事供认不讳了？”

衙役们都以为对方虽然态度嚣张，但是这种事情肯定会否认，谁知道对方直接点点头，道：“没错，我是杀了不少人，半个多月前还杀了一个。”

李云指的是朗陵的那位王县丞，倒是实话实说，不过原本酒楼内的食客见到官差带人气势汹汹的进来时，都是缩着身子躲在角落，现在听到李云居然视杀人如常事，立即一拥而起，都是朝着酒楼外就冲出去。

这是官府缉捕悍匪，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肯定会爆发战斗，在一旁看着可会有xìng命之危，不多的食客慌不择路，有两个腿脚不利索的已经是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一时间酒楼内闹成一片。

城门尉没有震慑住李云，反倒被李云的镇静弄得有些心慌，不去管周围食客的慌乱，下令让衙役守住出口，高声喝道：“官府缉拿盗贼，无关人等速速退避。”

李云没想到对方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叹息一声，道：“我说这位‘将军’，杀人的未必就是盗贼。”

“小子，你说什么？”城门尉愣了愣。

董千却已经是拍案而起，厉声道：“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你可知道面前这位是谁？竟敢小子长，小子短的。”

在钟武那边，就算是县令之流见到亲卫统领董千都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丝毫轻视，面对这城门尉，他倒是一点都不怵，见自家将军似是有意戏耍这人，难得有摆谱的兴致，少年心xìng，禁不住也想凑凑热闹。

城门尉错愕道：“他是谁？”

对方如此配合，董千自然不会放弃嚣张的机会，一掌拍下去，案几上的东西一阵乱跳，倒是把李云吓了一跳。

“这位就是本郡刺jiān都尉李大人，怎么样，怕了吧？还不过来磕头认错！”

董千毕竟还是单纯，欺负人的事情还从未做过，说的话虽然是真的，可语气未免有些稚嫩，给人底气不足的感觉。

本以为城门尉会痛哭流涕的过来磕头认错，没想到对方听完后，脸上颇为古怪，接着仰天大笑几声，笑得很是开心，等到收敛笑容后脸sè一板，道：“可笑，实在可笑！”

李云见董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能自己搭腔问道：“有何可笑之处？”

“可笑你们做贼心虚，以为编个刺jiān都尉出来，我就会放过你们，我呸，别做梦啦。”城门尉摇头叹息道：“你小子这般镇定，若是换个人还真可能被你唬住，可是你多半不知道，我昨天刚见过刺jiān都尉李将军，李将军进城时我有幸见到，你冒充朝廷命官，又有杀人的罪名，罪加一等，这下无话可说了吧？”

李云这次真是怔住了，怪异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城门尉，也是叹息道：“我怎么不记得咱们见过？”

“到现在还想巧言令sè！”城门尉长刀一指，就要上前砍过来。

董千和胡老二已经将手放在身畔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出手，不过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让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酒楼外跑进来一人，装束倒是平民的模样，到了李云这边，也不管旁边的衙役，躬身一礼，说道：“见过将军，属下有要事禀报。”

说完将一封信函递了过去，李云接过来展开观看，看后不动神sè的问道：“城内可有异动？”

“回将军，董军侯的下属和官府的衙役发生冲突，此事已经惊动了郡府。”来人恭敬的快速答道。

“什么！弟兄们可曾吃亏……”董千听到这话，立即就跳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李云的眼神制止。

听到这个消息，李云心中虽是诧异，但很快就有了决断，淡然的说道：“令吴汉带人前去，涉事人等一个都不能放跑，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我随后就到，去吧！”

他等的就是城中探子的通报，要不然哪有闲心在这里跟人扯淡，城中大张旗鼓的抓人，果然是与自己有关，以前官府抓人，不会事先宣扬，这次却是有意扩大影响，或许是想看看自己对朝廷法令的维护程度。然而对方却是失算了，何太守等人身居高位，连自己郡府属吏的本xìng都不了解，何论郡内各县，这让李云隐隐有些失望，原本他以为何敞和周嘉会是不错的人才，现在倒真不能肯定。

李云这边轻描淡写的下令，那城门尉的一颗心沉了下去，已经觉察到了不妙，越听越心寒，他哪里见过刺jiān都尉，不过是吓唬人而已，只想逼对方露怯，可眼下好像是遇见了真人。

“这是本将军的印绶，几位，随我去看看吧。”李云拿出裨将军印，微笑道。

城门尉和几个衙役手脚一软，刀差点都握不住，见到印绶，“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哆嗦着叫道：“将军饶命，小人有眼无珠，真的不知……”

三月份，气温回暖，微风吹拂下，草木抽出新芽，平舆城内已是生机盎然，可城东的街道上不合时宜的传来阵阵哭声和嚎叫，破坏了这一片chūn意。

一块空地上跪着不少的百姓，男女老幼皆有，在他们前方一群年轻人拿着不知从哪里拆下的竹竿，和对面的几十衙役对峙，中间躺着几个受伤的官府中人，在那里捂住伤口哭号，看起来冲突马上又起，一个年轻人上前喝道：

“不怕死的尽管上来，这事儿老子今天还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