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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看着 妄言

在李云看来，那番关于抱负、野心、实力、运气的论调很是jīng辟，他自己也是有些模糊的概念，但却没有这样的理论综合，现在突然有人说破，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说山东的樊崇和各地的流民盗贼武装缺乏抱负和野心，成不了气候，说前朝刘氏宗族有复汉的野心却没有相应的实力，粗浅了解些历史的李云当然清楚，这说的一点都没错。
刘秀能笑到最后，正是他投身绿林军，借助流民武装的力量积累下巨大的声望，尔后才和绿林分道扬镳，代表着豪族地主势力的刘秀一走，绿林最终消亡，樊崇的赤眉军坚持到最后也未能改朝换代，落得个惨淡收场。

然而那蔡少公不知道这些，却能把盗贼流民分析的如此透彻jīng准，显然不是一个算命之人能做到的，可在历史上，此人并没有留下名号和事迹。

此时李云满脑子想得都是这些，至于翟义的私生子羽都尉说到的反莽报仇，自己的一些心思被那毋不齐看出来并且说出，他倒给忽略了。

“李将军若是有心，羽某定会鼎力相助！”羽都尉见李云站在那里发呆，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忍不住出声说道。

“哦……”

李云回过神来，尴尬的坐下，可心里还是想着，这个时代的名人，知道的就那么几个，还都是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不知道蔡少公也正常，不过他却下定决心，回去之后要认真打听一下此人。

看着有些坐不住的羽都尉，李云思虑片刻，笑着说道：“翟公舍生取义，为国尽忠，羽都尉乃忠良之后，矢志复仇，李某都甚为钦佩。”

当年翟义拥立刘信，维护刘氏江山，失败后被夷灭三族，在那种高压下，人们提起翟氏，都是骂乱臣贼子，到了如今，作为人子的羽都尉连本姓都不敢恢复，忽然听到有人当面说他是忠良之后，这种肯定让他激动的难以言表，起身走到堂中，恭敬一礼，说道：

“李将军是非分明，在下感激不尽，此事将军的意思是……”

“想复仇其实很简单，羽都尉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李云颇为神秘的说道。

“何事？将军尽可讲来，只要能完成心愿，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在下都会全力以赴！”

“看着。”

“看着？将军让在下看什么？”羽都尉四下打量，疑惑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都尉大人只需要坐看变局，此仇不报自报。”

若不是看见李云脸上郑重的神sè，羽都尉几乎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其实他转述毋老丈的话时，一直在观察李云，也得出了毋老丈所说不假的结论。他这个都尉统管一郡军事，虽说上面还有个州牧压着，但有自己的帮助，李云行事方便太多，两人接下来就该讨论如何做的问题。谁知对方只是让他看着，简直是荒唐，看能将王莽老贼看死吗？

看见羽都尉不可思议的望过来，李云又是笃定地说道：“快则两年，慢则四年，羽都尉就能看到想要的结果。”

之所以如此肯定的说出这句话，是因为绿林赤眉已经兴起三年多，绿林虽龟缩不动，可樊崇都已聚集了十几万大军了，按照眼下的局面，大乱很快就要来临，王莽的新朝也很快就会灭亡，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羽都尉明显不信，他冒着巨大的风险表明态度，得到的却是两个字“看着”，怎能甘心，屋中稍微安静了一会儿，羽都尉忍住怒气说道：“李将军不愿相助也就罢了，难道当在下是三岁孩童一样可欺吗？”

这种事情李云实在不知如何解释，若不是看在毋教头和义父的关系，还有羽都尉是第一个起兵反莽的翟义之子，他肯定不会说出这些，然而真的说了对方却不相信。

对此时的人而言，说新朝在几年之内倒塌没人会相信，眼下即便是外邦频繁侵扰，许多州郡盗贼流民四起，但朝廷和朝廷的军队在国内这些人的眼里是不可战胜的。最多是出现大乱想着浑水摸鱼而已，了不起割据一方，打到京师长安更是没人敢想。

事实也确是如此，几十万jīng锐士卒，各郡随时可征募数量骇人的军队，无不表明这一点，能看出大新朝根基已经不稳的毕竟是少数。像曾县尉那些依附李云的不过是为了乱时自保，范宏那等行走各地的商贾，见多识广jīng明无比，看出些问题，再和李云这边一对比，自然会有些疯狂的念头，以小博大正是商人本sè，而吕不韦更是经商的最高境界。

总的来说，李云这番话说出来，羽都尉只当是他的推脱之语，就连对李云深信不疑的董千也是如此认为。

“李某不是故意推辞，更不是妄言相欺，都尉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几年又何妨？到时自然知道李某所言非虚。”李云十分认真的说道。

董千见状便知道自家将军是真的这么认为，神sè奇异的瞥了一眼，将军何时学过算命了？

而羽都尉脸sèyīn晴不定，半响之后才是艰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等着看吧，叨扰将军多时，告辞！”

羽都尉心里当然还是有些不忿，可结果已经是如此，他也只能半信半疑的接受，离开的时候李云亲自相送，一直送上马车方回返。

“有话就说。”李云看见紧跟着自己的董千yù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董千迟疑了下，有些担忧的答道：“将军，咱们做的事情好像有不少人知道啊。”

李云笑道：“怎么？怕了？”

“我当然不怕，弟兄们也不怕，不过是担心传出去对将军您不利。”董千挺了挺胸膛。

“不用担心，没有证据，没人能将我怎样！我总算知道为何郡府军营如此混乱了，朝廷第一号反贼之子任都尉，这真是有趣。”

李云说完脸sè一沉，又道：“此事不要传出去，有这个心恨朝廷的都尉在，对咱们大有益处，回去之后记得告诉邱雍佑他们，上次估计官军的实力不准。”

“是，我记下了！将军……那会儿您说的快则两年慢则四年可是真的？”

说到这个，李云的心里就有些沉重，道：“不管真假，时间都不多了，是昂首活着，还是卑微的死去，几年之内就能见分晓，或许是我们的机会，或许是我们生不逢时。”

董千心中凛然，虽然不懂话中的意思，但他和其他的人都知道，自家将军一直在筹备一件大事，这次前来平舆也是其中的一步而已，至于具体何事则无人知晓。

这一夜李云睡的很不安稳，现在手下势力壮大，却还远没有到了他期待的地步，能否凭借一己之力改变许多人的命运，他没有一点把握，脑中想着明rì如何说服太守何敞，迷迷糊糊到后半夜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