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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求马

郑峦前来的路线和李云行走的差不多，在安成换乘马车，一路赶到江夏，却没有立即前来钟武县城，反而是在轪县境内停留，看上去是想游历一番，李云知道后也没去多管，对于这个倾向自己的合作伙伴倒是不想多加限制。
这一路上看到的东西，让这位见多识广的郑氏子弟很是惊讶，郑峦去过许多地方，从南到北都跑过。当然，他去过的那些地方那时候还颇为安稳，可近来在各地看到的却是混乱，实际上，郑峦不知道新朝的基层统治在此时已经接近崩溃了，许多地方县令的命令不出县城，县城之外，豪强大族就是王法，平民百姓只能是甘受欺压盘剥。

整修官道驿馆，兴修水利这些应该官府出面的事情，已经没有人去做了，各处都是凋敝异常，河南郡那边的情况稍微好些，不过那是因为有大军驻扎，民间也颇为富足，水陆交通便利，有工商之利在支撑，这才看着比其他地方安稳些。

有不少交好的富商也跑过许多地方，回来交流见闻，最常用的词语就是“混乱”、“没有王法”，老实说，山东盗贼蜂起，樊贼纵横往来无忌，在郑峦心里确实是有些突兀，但结合这些年的见闻，倒也有意料之中的味道。

可来到这江夏郡北部，感受绝然不同，虽说也是遭灾，可却很有规矩，沿途经常能看到修缮水利，维护道路的大批民众，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模样。

现在在东郡北海间诸郡，冀州、兖州和荆州某些地方乡聚，单身的人已经不敢出门，盗贼多如牛毛，光天化rì之下公然行凶已经是常态。这还不算什么，若是在北边地界上，朔方和并州北部已经是路无行人，百里无人烟，平民百姓也都是四散躲进山中，益州的某些地方同样是人烟稀少，都是凋敝不堪的模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驻扎在那里的朝廷大军，军纪败坏所造成的，天灾兵祸双重蹂躏，已然是残破异常，什么也说不上了。

在这样的大坏境下，江夏北部却是个特例，郑峦的车马队伍在路上见到许多赶路的行人，看着也是贫苦人的模样，可看起来却没有其它地方那种恐惧和绝望的神情，反倒是颇为安定。

来自洛阳的这些人对这样的情景自然是有些好奇，可下马询问的时候，被问到的行人却都是一脸jǐng惕的神sè，就像是防贼一般，也像是不敢和外人应答，闭口不言的急速离去，郑峦有些感慨，这里管的也太严了些吧。

官道上，定期有穿着厚布衣服的骑马队伍经过，这些青壮都带着武器，行动颇为划一，路上的行人看见这些布衣骑士经过的时候，都是敬畏的让开闪避。

这些穿着布衣的骑士也曾经注意到郑峦这支明显是外地来的队伍，不过看见马车上那个郑氏字号之后，也就不予理会。

像郑氏这样的庞然大族既然是确定要和李云合作，早就派眼线过来了，这些人在这边呆了一段时rì，打探了不少的东西，就有人解释说道：

“这些布衣骑士都是江夏北部执法刺jiān衙门的武装衙役，这些武装衙役在各县的路口设卡驻扎，每rì间来往巡视，有督察jiān邪，绥靖地方的职责。”

听到这个解释，郑峦禁不住sè变，心中颇为震惊，他知道李云在这里只是个小小的执法刺jiān，至于刺jiān都尉那是在汝南郡，可一路行来，看到的武装衙役不下千人，这才走了多大地方。这所谓的武装衙役那模样架势，就连驻守在洛阳的士卒都没有这般气质，有这么一支力量，地方上难怪能控制的如此严密，李云真是不同寻常，而且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些人不只是能用在督察jiān邪、绥靖地方上。

这李云想做什么？郑峦在那里惊疑，带路的眼线开口说道：“李云李大人定是知道您来了，否则咱们这车马一路上根本没办法走得这么顺畅，怕是早被人拦下来盘问了。”

郑峦默默的点点头，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去信知会过，听到这句话更是见识到李云对此地的控制力，这路上还看到在田地里面忙碌的农夫，郑氏一行人开始看着这些农夫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沿路走来，除却县城之外，凡是有田地的地方都见到这般景象，渐渐的才感觉到有些不对。

因为田地的规划，和田地里面的这些农民都是如此的相似，开始的时候，郑氏派来此地的眼线回报的消息不过是感慨周围郡县都在闹灾，这江夏北部倒是好运气，居然还能种地秋收。但郑峦现在却是越看越惊惧，他从前来过这边，可那时候的看到的并不是这样，好像是自己来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郑峦是经常在外面行走的商人，这样看似无趣的行程却不多，路边不管是繁华或者是破败，总归是有个景象，这样毫无变化的还是第一次见。

从轪县到钟武，差不多三天的路程，这位郑氏子弟心中的惊惧变成了恐惧，这样的千篇一律，或许是枯燥没有变化，但却说明一个问题，这里的田地人口都被一个人整合在一起，成为一股力量，这么多田地百姓合为一人，这个人能有多大的力量，会有多强！

在这里，这个人只可能是李府少爷李云，郑峦恐惧之余，突然又觉得自己很幸运，若不是上天眷顾，自己怎么会通过丘源和李云合作，看此地的这幅景象，真是押对宝了。

十几天的路途，差不多都是在昏昏yù睡中度过，进入江夏郡之后，其他跟随郑峦一起来的人再也感觉不到什么睡意，每时每刻都很清醒，畏惧的心思也越来越重。到达钟武县城，去刺jiān衙门求见李云的时候，郑峦这一行人已然是充满了敬畏，特别是在县城附近，还看到了更多的武装衙役，比沿途所见的更加jīng悍，即便是对军事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这是强军。

李云在衙门的正厅和郑峦见面，接见之后就发现对方那种异乎寻常的敬畏态度，这让李云愈发的惊讶，这位儒雅的郑氏子弟完全和当初在洛阳之时两个态度，他隐约猜到或许是路上看出点什么，对外宣称是“刺jiān衙门所属的武装衙役”实际上就是李府家丁，远道而来的郑峦以前肯定不知道这些。

“李大人着实让小人惊叹，小人在洛阳之时多有冒犯，万请海涵！”

事实上，两人相隔不过几步，可郑峦看着李云忽然觉得对方极为高大，要仰视才行，这种感觉上次见面时根本没有。

上回见面时自称“郑某”，如今却变成“小人”，对于郑峦的这种恭敬态度和言语，李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开口说道：“茶楼准备就绪，茶叶李某派人送去就是，郑掌柜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说完拿起家丁护卫送过来的茶壶，顺手给对方倒了杯茶，郑峦诚惶诚恐地站起来，连说不敢，这也是李云这里的一大特sè，有访客到来，没有仆从侍女伺候，大多是自斟自饮，亲近些的李云会亲自斟茶。

人总是好逸恶劳的，李云希望有一个更加平等的世界出现，如果自己被服侍惯了，只怕慢慢的自己就会对不平等的现象感到麻木，毕竟自己现在在外人看来已经是既得利益者。他的这个习惯被许县令、范家主等官吏豪族所诟病，不了解的还会认为是矫揉造作，可却被手下家丁们敬佩效仿，邱雍佑等家丁头领的家境眼下都颇为富裕，不过rì常生活也都是亲力亲为，没有什么侍女服侍，这让李云很是欣慰。

“小人闲来无事想过来看一看，大人督察汝南，想有所作为的话，只怕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肯定会有不少人下绊阻拦，如果有需要小人效劳的地方，尽管吩咐，小人在汝南郡有不少亲信在各处经营些小本生意。”

这番话让李云笑了笑，心中一动，开口说道：“那就多谢郑掌柜好意，到时候李某不会客气，不知郑掌柜在北边有没有门路，能够收购大量马匹并且安全运送到钟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