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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态 直面

邱雍佑等人从未见过自家少爷如此失态，并且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是颇为复杂，李云的心情却是很复杂，可以用五味杂陈来形容。再次看了一遍那几列小字，“刘文叔……”，是的，没有看错，这就是将来的光武帝刘秀，李云实在没想到前来追查银钱被劫之事，竟会意外的牵扯出这一重要人物。
就那么呆立了片刻，抬起头来才发现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感觉到有些可笑，觉得自己反应过头了。

李云以前立志要做些事，但又害怕改变不了什么，自从走出钟武县到外边看了一下，回来之后平定流民之乱，才发现自己确实已经改变了些东西，尽管只是方圆三四百里的区域，相对于广袤的中原大地来说，显得微不足道，但是毕竟是按照自己的意愿有所改变。

如今李云的心态又是不同，他的势力一直是在不断的发展壮大，这已经给他增添了许多的自信，新朝rì益腐朽，各级官吏尽其盘剥鱼肉之能事，反倒是激起了李云心中的一股豪气，觉得自己的志向未必就不能达成。四年前开始收留难民，拳打脚踢已然有了今天的局面，想想营地中那些jīng锐的家丁，想想四县内那些带着恭敬讨好的地方官吏豪族们，李云更加坚定了信念，那就是放手去做，人定胜天！

平复了心情，李云大马金刀的坐下，扬了扬手中的文书，凝神说道：“这是近rì收集到的资料，你们传看一下，然后咱们议一议此事。”

听到李云开口，吴汉快步走过来接过文书，厅中的众人都是家丁中的佼佼者，读写没有问题，这份刘家的详细资料他们花费两刻钟就传看完毕。

“少爷，这个刘縯刘伯升的确是个人物，竟以中衰之家养数百宾客，为人慷慨，深得人心，相对的，刘家三子刘秀乐于耕种，rìrì埋首田间，丝毫没有出众的地方，为何您……”吴汉看完后，不解地问道。

不只是他，其余看完文书的众人都不理解，为何自家少爷见到刘秀这个名字会大惊失sè，都是奇怪地看着上首的李云。

“此人非等闲之辈，你们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余的不要多问。”李云干咳一声，说道。

对于众人的疑惑，李云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现在默默无闻并且爱种地的刘文叔，将来会是开国皇帝吧，说出来也要有人信啊。其实他自己也有疑问，从文书上看，即使将来刘家举事反莽，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刘秀来做皇帝，因为在刘家这一辈和附近的豪杰眼里，刘縯是当之无愧的领头者，但凡提及刘縯，无人直呼其名，而是习惯xìng的称呼其字伯升，以示敬意，可见其声望之隆。

记忆中的人和事相继出现，李云相信历史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行进，这个疑问只得暂时压在心里。但是有一点他看出来了，刘縯养客赚来的声望，大半是靠钱砸出来的，结交四方游侠豪杰对将来举事固然有利，然而刘家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亲国戚了，养数百宾客，提供给门客衣食，其花费可想而知，必然是捉襟见肘，也难怪对方会做出劫道的行当。

想赚钱，并且是以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但经商需要本钱和头脑，不是什么人经商都会赚钱的。比经商更快的发财之道莫过于抢，刘縯手下有的是亡命徒，干这个最是拿手，据探子打听到的，刘縯等人劫道的事情干过不少回。茶楼的钱车每月从对方眼皮子底下经过，被盯上也是正常，猫能放过嘴边散发着腥味的鱼吗？显然不可能。

李云莫名的想起一句话：有组织的黑社会犯罪团伙，不禁哑然失笑，现在没有“打黑”这个词，官府也都是默认，听之任之，并不敢多加干涉，不过既然是惹到自己头上，那就要掂量掂量对方的分量了。

众人见自家少爷不想多谈刘秀，也就将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对付刘縯上来，心直口快的傅迈憨声道：“少爷，既然知道是那刘縯干的，还要什么证据，咱们带着马队踏平刘家不就是了，些许毛贼而已！”

众人听得直翻白眼，只有这个憨货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李云没好气地说道：“你当这是在钟武吗？由着你乱来！凡事多用用脑子，有勇无谋那是莽夫！”

“不如我和邱大哥扮成游侠，去投靠刘縯，只要混进对方内部，总能找到证据。”吴汉想了下，沉声说道。

李云方才也有这个想法，不过他不是为了查找证据，而是去看看那刘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在青史上得到极高的评价，肯定不是个简单的角sè。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正是了解未来对手极佳的机会。

“不用你们去，我亲自前往一探！”李云站起身，神采奕奕地说道。

“这怎么行，少爷您可要三思啊，来前我们可是跟书生保证过，岂能让您以身犯险。”

众人闻言，顿时是急了，纷纷出言相劝，他们所说的书生就是许书嘉和曾昱，这两人劝解不住李云的出行，只得叮嘱邱雍佑等人定要保护好，一众亲卫家丁都是拍着胸脯保证安安全全的护送少爷回来。

“少爷，还是让我们去吧，或者是请本县县衙派人查证……”提出此议的吴汉也是忍不住劝道。

李云被他们吵吵得有些郁闷，知道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也不好苛责，双手虚按，说道：“好啦，刘家又不是龙潭虎穴，还怕我一去不归吗？既然刘縯喜好交结游侠，那此行安全无虞！这样吧，我和邓清同去，雍佑，你带一队人乔装成行商进入舂陵城，以应不测，都去准备吧。”

“是，少爷。”邱雍佑等人犹疑了下，见自家少爷态度坚决，只得恭声领命。

带上邓清是经过慎重考虑，李云带着较重的钟武县地方口音，而如今的钟武县压根没有所谓的游侠，他一开口说话太容易惹人怀疑。邓清就不一样了，为人机灵，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不像个xìng严肃的邱雍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像质朴敦厚的吴汉，看上去就不是好勇斗狠的游侠。

一行人花费个把时辰才准备好，李云和邓清搭乘一辆马车朝着舂陵而去，而邱雍佑带着一队家丁换上商行伙计的衣服，赶着马车晚半个时辰再出发。

舂陵又称白水乡，城池也是座小城，尽管七月下旬天气炎热，路上依然能见到不少的商旅，眼见着就是吃晚饭的时间，行人都是匆匆的赶路。马车又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出现在舂陵城的西门官道上，李云和邓清做粗犷汉子的打扮，都是带着范家掌柜提供的扈从腰刀，到了这里便下车步行。

邓清难得跟着自家少爷单独出门办事，颇为兴奋的东张西望，李云也是四处打量，比起南部乱糟糟的当阳、云杜，这里称得上是安宁。

两人一走进城门就有守卒吆喝说道：“站住，哪里来的，可有过所？”

邓清当即就是扯着嗓子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前来投奔刘伯升，还请军爷通融一下！”

除了过来问的守卒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懒洋洋的靠着城墙yīn凉处，一听是来投奔刘伯升的，那守卒也就不检查了，轻蔑的扫了一眼，又是回到边上乘凉。

李云本来想着不通融的话再出示过所，没想到“刘伯升”三个字这么好使，和邓清相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慎重，他们进城的时候，听到身后清晰的传来嬉笑的话：“又是两个混吃混喝的……”没有理会后面嘲笑，李云自顾自的朝着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