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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应对旱灾

众人有的还在想着身后自家孩儿的事情，突然听到他的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口。西边北边许多郡县已经是爆发了旱灾，看钟武县今年的天气，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旱灾不可避免，厅中气氛有些沉闷。
许县令琢磨了会儿，慎重地说道：“这是利民的好事，只是兴修水利必然要动员全县的人力，短时间内又无法完成，如此繁重的徭役恐怕会引起非议。”

其他官吏也有这种担忧，过渡役使民力是造成治下混乱的一大根源，到时出了乱子县衙就要负上责任。因为新茶的事情，郡府肯定对钟武县衙没有好感，让他们隐隐有某种顾虑。

“李少爷，想要真正缓解灾情，必须引入淮水，开挖沟渠，将县内河道、湖泊连接起来！这样一来，工程量十分浩大，就算是全县动员，霜冻之前也是无法完成的。”jīng通水利的门下议曹站起身，恭声说道。

他是在场众人中最有发言权的，说的也非常中肯，淮水主干东西走向，流经钟武县北部边境，李云对水利一窍不通，但知道想将水引进来难度确实很大。

“大旱应该会持续很久，不光要引入水源，还要蓄水，水利之事一定要做，而且越快越好，诸位还是议出个章程来吧！”

在他的印象中，这次旱灾在中原多地肆虐了好几年，但这只是他脑中残存的记忆，不能解释给别人听。他这句话就将这次议事定下基调，让他们不要再讨论难度，兴修水利势在必行。

“李少爷，如果在征发民夫的同时，给予一定的补偿，会不会效率高以些？”

这名吏员说完，看见同僚上司都目光怪异地望向自己，心情更是忐忑。他是想到李云以前役使民力的时候，都用钱粮开道，百姓办事效率极高，这才壮着胆子开口的。可动员全县百姓所用钱粮数目实在巨大，所以他提出这个意见时，只说给予一定的补偿。

李云沉思片刻，朗声道：“这是个办法，百姓有工钱领，又是惠及自身的举措，应该会积极响应！不过李府财力有限，可承受不起这般巨额的花费。”

“县内还有其他几家大族，他们占地甚多，兴修水利这些人应该大力支持！”一直没开口的曾县尉突然这般说道。

其他人都想到那几家豪族，可没人敢做出头鸟，一说出来就会得罪他们，那些人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只有曾县尉敢于开口。

“那就用县衙的名义行文通知他们，按田地多少捐献钱粮！咱们继续商议，稍后看其如何回复吧。”李云淡淡地说道。

他对那些人不报什么希望，这次兴修水利至少需要动员万人以上，可知几个月下来需要耗费多少钱粮。

许县令见他如此说，便召来文吏拟好几份书函送将出去，那几家大族和李府不同，府宅都在城内，应该很快就有回复。

他们这边正在商议具体举措，县城内几处豪宅内可就喧闹起来了，排得上号的大族都接到县衙送来的信函，内容让他们怒骂出口。你李府愿意充冤大头，想博得个好名声没人管你，但不要拉我下水，这一捐就是几百金，等于是从身上割肉放血，谁知道明年会不会出现干旱，就算是又如何，咱手中有钱有粮，田地荒个一两年也不怕。

这些人对待李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能忍让的尽量忍让，谁让实力不如人家，可要让他们大出血搞什么水利，那是想都别想。他们自己可以挥霍无度，对别人可是吝啬之极。

送信的衙役被臭骂一顿赶了回来，厅中众人得到回复后脸sè都有些难看，但也毫无办法，那些豪强他们也惹不起。

李云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理会他们，水利之事就拜托诸位了，尽快勘察好路线，准备器具，至于发放钱粮的数目，明rì我会派人告知。”

他将那十几个官宦子弟留了下来，独自返回新村，这些人休假两天后仍需要回到山谷。长辈将自家孩子接回家，两个多月不见，亲人都惊讶的发现孩子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守规矩不说，还多了几分沉稳之气，往rì的坏习xìng全都不见，这可让他们欣喜异常。孩子这般表现，那可是做大事的模样，这李府少爷真是有些门道，调教有方啊。

这样的结果让官吏们对李云质子般的要求不是那么抵触，心中的芥蒂也减少许多，在听完孩儿谈起这段时间的经历，他们真正开始考虑一些以前未曾考虑的事情，不管大家小家还是要靠子孙来延续。

李云回去后，召来管家张全和范哲，询问府中钱粮一事，结果发现李府现在能动用的实在不多，秋收过后正是收购粮食的时机，这一项开支巨大，并且不能停止。县内官道上几十处客栈也是在亏本经营，敌视李府的人私下里大肆嘲笑，眼下许多地方不安宁，商旅在各地行走时很不安全，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在官道上开客栈。

范二少对李云兴修水利的想法很赞同，表示范家能帮着筹措一部分，但仍然有缺口，好在茶楼马上就要就要开业，这是李云明知道其他大族会袖手旁观，在县衙仍能处之泰然的原因。只要茶楼开张，银钱就会滚滚而来，只需要支撑月余就能渡过难关。

钟武县人口约万户，除去另外几家中小豪强名下的佃农，这次全县能动员起来的人力将超过一万。商议过后，决定每人每天补贴二十钱，以三个月计，需要支出两千万钱，相当于两千金，再加上免除出力者一年的徭役。

几天之后，大修水利的事情传遍了县境，李府捐助两千金补偿给出力的人，再加上免了徭役，又是对自己有益，百姓很平静的接受了县衙的征发。李云还是小看了自己在钟武的声望，没有引起人们抗议的大部分原因，就在于官府用了他的名义。

淳朴的百姓不是白眼狼，李府近些年或主动或被动帮他们减除许多徭役，今年chūn耕时无偿发放新式农具，最近又打击地方不法，诸多动作都让许多人受益，既然是李府少爷要做的事，那就要大力支持。当然也有反对的声音，别有用心者跳出来说，李云这是为了一己之私而劳民伤财，因为县内就数李府田地最多。

邻县的官吏听说后，都不齿钟武同僚，堂堂朝廷命官任由地方豪强摆布，圣人教诲抛在脑后，丝毫没有风骨，有的已经准备一旦有民怨发生，立即上书弹劾，他们还没有意识到李云已经实际控制了钟武县。

苏萧萧在邻县渐渐打开了局面，打探到不少官吏豪族私下里的言行，整理后送到新村，那些人的想法让李云嗤之以鼻，并未放在心上。他曾让许县令去信劝告邻县，趁着农闲多做些抗旱工作，真要等大旱来临，什么都晚了，结果对方却是置之不理，对这结果李云也无可奈何。

县衙官吏如今的办事效率提高不少，都是知道李云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勘察地形，征召民夫，登记造册，准备工具等等一系列繁琐的事务，居然在九月底就准备就绪，浩大的水利工程随即在县内展开。

他有点儿明白过来，不是那些官吏无能，而是以前根本不做事，也不敢做事！皇帝王莽恨不得将所有权利都抓在手中，下面的人没得到他的命令，所做之事就算对朝廷对百姓再有益，最后也是惨淡收场。长久下来，大小官吏谁还会去做事，得过且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