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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布雷特的变化

霍德尔先生将一盘土豆泥和一盘青菜摆上桌，然后去叫绿蒂吃饭。自从贾斯汀死后，绿蒂在西伯约爵士家便成了不受欢迎的人，特别是西伯约太太总认为是绿蒂害死了贾斯汀：有些人总是把过错迁怒于人，而不问这种迁怒有无道理，西伯约太太由于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苦之中，她把这种过失完全归疚于绿蒂，认为贾斯汀有可能是在战场上思念绿蒂而分神，才被敌人杀害。而西伯约爵士早已经疯疯癫癫，同样不会帮绿蒂说句公道话。
伤心yù绝的绿蒂只得回到了父亲的家里，但霍德尔先生的景况也很糟糕：由于战争，所有的皮毛都成了军用品，他的生意也只得关门。霍德尔先生将这一切苦痛当成是自己年轻时没有好好对待妻子的报应，因此经常自责。他的模样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头发白了近一半，整个人的jīng神也很差，行动迟缓，甚至连走路都有些蹒跚起来。

绿蒂的样子也变了，还不到二十岁的年龄，但毫无血sè的面孔和深陷的双目使得她看上去一点活力也没有，加上成天没完没了地唉声叹气，顾影自怜，让霍德尔先生经常感慨，美丽的生命之花刚刚盛开，便面临枯萎。

父女两人对面坐在餐桌上，静静的吃着东西，气氛沉闷。

“听说昨天隔壁街上有户人家因为不肯交捐款，被士兵杀了。现在的士兵和以前的当兵的不一样，杀个人和闹着玩一样，老百姓哪还有活路呀。”霍德尔先生打破了僵局。但绿蒂没有回答，他只得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最近的菜越来越贵了，而且市场上几乎买不到什么菜再这样下去，只怕整个城市会陷入饥饿之中呢。”

绿蒂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她是如此的敏感，不能承受任何刺激，叫道：“爸爸，你是不是讨厌我增加你的负担，想要赶我走了？”

霍德尔先生看见她激动的样子，吃了一惊，忙道：“怎么会呀，我的女儿，你想在这住一辈子我才高兴呢！”

绿蒂还在激动之中，压根没听霍德尔先生的解释，叫道：“求求你，别让我走，爸爸，我没有地方去了呢，贾斯汀不要我了，你不能不要我呀。”

霍德尔忙走上前，把女儿抱在怀里，发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知道她受了贾斯汀死和被逼出爵士家的刺激，情绪容易激动，胡思乱想，忙向女儿道歉，怪自己不该胡言乱语，好不容易把绿蒂安慰得稳定下来。

“梆！梆！梆！”

敲门的声音传来，霍德尔先生道：“是不是布雷特回来了，这孩子这么久时间以来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他高高兴兴地跑去开门，打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一名全副武装的蜥蜴士兵。

“什么事？”霍德尔先生问道。

“奥科查将军有令，为了支援前方打战，大家都得捐款！”蜥蜴士兵手里举着一份文件冷冰冰的说。

霍德尔先生奇道：“昨天不是捐过了吗，怎么还要捐？”

蜥蜴人没好气地嚷道：“昨天还吃饭了呢，今天还得吃，昨天睡觉了，今天还得睡。下贱的米德人，比狗还要不如的贱种，哪有这许多问题，快点，休要耽搁时间，休屠王和昆邪王有令，每户至少一枚金币！”

“天哪，这和*有什么区别？”霍德先生抱怨道。

蜥蜴士兵拔出剑，威胁道：“我们当兵的在前边玩命打仗，让你们出几个钱还叽叽歪歪的，再啰嗦老子一剑砍下你的贱头！”

霍德尔先生无奈，只得道：“好吧，你等着，我去拿钱。”他刚进屋，蜥蜴士兵后脚也跟了进来。

“请你先出去，在外面等。”霍德尔先生厌恶地说道。

“老子跑了一天累了，进来坐坐不行呀。”士兵叫道。他一眼看见了绿蒂，眼睛都直了——兽人大都并不好sè，对人类女xìng的兴趣不大，但蜥蜴人却是例外，对人类女xìng充满邪念。绿蒂虽然jīng神状态很差，面容憔悴，但还是无法掩饰她的出众美貌。

霍德尔先生赶紧取出一枚金币，扔给蜥蜴人，压着火气道：“钱给你了，麻烦你快点出去！”

蜥蜴士兵嬉皮笑脸不肯走，看见柜子里放着一瓶烧酒，眼睛里冒火，一把拿过来，对着瓶口“咕嘟咕嘟”喝起来。边喝边道：“我们为国家打仗，喝你瓶酒不行呀。”

喝多了酒的蜥蜴士兵绿豆般的小眼睛充满着血丝，突然站起来，冲上前一把抱起绿蒂扔在桌上便想要非礼。霍德尔先生大吃一惊，骂道“畜牲！”抄起一张椅子砸过去，但他哪是这种老油子兵的对手，反被一拳打倒在地，爬不起来。

绿蒂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叫道：“恶棍，我是西伯约爵士的儿媳，请你放尊重点。”

蜥蜴士兵嘴里喷着酒气，不屑道：“什么狗屁爵士，现在所有的米德尔都是我们的奴隶。”说完，一把将绿蒂的上衣撕了下来，露出整片雪白的肌肤和柔软的胸部，蜥蜴人疯狂起来，一边拼命乱摸一边张开嘴便在她身上乱亲。

“救命！”绿蒂恐慌地叫着，但无济于事。突然间，士兵停止了动作，眼睛鼓得老大，缓缓倒在绿蒂身上。绿蒂这才看见，原来是布雷特站在士兵身后，手中举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

绿蒂忙穿好衣服，和布雷特一起把霍德尔先生扶起来。

“绿蒂，你没事吧？”霍德尔先生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是布雷特救了我。”

“布雷特，我的好孩子，你这些天上哪去了？”霍德尔先生问道。

布雷特这段rì子变了很多，以前是一副老实木讷的样子，现在却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他踢了一脚蜥蜴兵的尸体，笑了笑道：“我和几个朋友在城外搜索粮食，运到城里来卖。”

霍德尔先生吃惊讶道：“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不怕被抓住吗？”他收的两个学徒，艾斯卡尔当了强盗还情有可愿，他本来就是个惹祸大王，但老实的布雷特也开始偷运粮食，干起了玩命的买卖，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布雷特淡淡道：“现在局势这么乱，谁知道明天什么样子。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这个世道想要安份守已的活下来太难了。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一拼。”

绿蒂问道：“你还要去偷运粮食吗？”

布雷特摇头道：“现在外面也很难找到粮食了，洛斯人把附近村子的粮食都搜刮干净了。我不想干这个了。我要去侠盗之家找艾斯卡尔，和他一起做侠盗。”

布雷特和霍德尔先生一起将士兵的尸体抬到后院，挖了个坑埋了起来。布雷特留下几袋面粉便要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忽然伸出双手，握成了拳头，笑着对绿蒂道：“绿蒂姐姐，你猜猜我哪只手里有一棵豌豆？”

绿蒂有些奇怪，不明白他为什么为个时候要玩这个游戏，指了指他左手道：“这边。”

布雷特摊开手，什么也没有，笑道：“再来一次。”

绿蒂想了想，指了指他的右手。

布雷特张开手，果然里面有一棵豌豆。见绿蒂一脸不解，布雷特抓了抓后脑（典型的艾斯卡尔的动作），笑道：“绿蒂姐姐，人这一辈子都会遇到许多的挫折，命运的安排其实就像猜豌豆，有时候猜中了，有时候没有猜中，但如果再猜一次，也许就猜中了呢。”他不好意思地脸红了，接着说道：“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这个比喻对不对，但我觉得绿蒂姐姐这样年轻，这样漂亮，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还会有更好的机会在等着你，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定要开开心心的。”

绿蒂惊奇地盯着布雷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认识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了，他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大人了。

“我答应你，布雷特，我一定会好好过的！”

“加油！”

“加油”

四只手叠加在一起。

望着布雷特在黑暗中渐渐远去的身影，霍德尔先生道：“真想不到呢，布雷特也长大了。”

绿蒂点头道：“是呀，他虽然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但已经显得那样少年老成，真是让人欣慰。”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笑容。

霍德尔先生发现了这一点，高兴地说道：“我的绿蒂，这么长时间以来，可是第一次见你笑呢。”

“是的，爸爸”，绿蒂笑得更灿烂了，“是布雷特鼓舞了我，他说得对，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应该学着微笑面对！”

霍德尔先生高兴地看着绿蒂，仿佛看见一朵即将枯萎的鲜花，放在花瓶里面，吸收了水份和营养，重新盛开了美丽。

夜sè漆黑，连月亮都躲了起来，布雷特来到城外，想要去和同伴会合，不料迎面来了几名洛斯骑兵。布雷特想要跑，已经来不及了，将帽子拉下来，将领子竖起来，低着头迎了上去。为首的一名牛头人长剑一横将他拦住了。

“小子，这么晚了，到处游荡干嘛？”

“我姑姑住在城外，生了重病，我得去看她。”布雷特不动声sè地回答。

“抬起头，小子！”

“我得了颈子病，抬不起来呢。”

“放屁！”牛头人抬起脚，踢在他的肩上，将他踢倒在地，面孔也露了出来。

“就是他！白天跑了的那小子！”几名洛斯兵冲上来，抓住了布雷特，其中一人举起鞭子对着布雷特劈头盖脸抽过来，骂道：“叫你偷粮食，叫你逃跑，打死你这贱种！”

直到抽得累了，他们将布雷特捆起来放在马上，一路骑到城里，带到了回忆之城监狱。

一名监狱官，是一只大地jīng，它张着大嘴打了哈欠，懒懒地瞥了布雷特一眼，问道：“犯了什么事？”

布雷特回答：“我没有犯任何事，无缘无故被抓进来的。”

“需交罚金五十个金币，有没有人能为你提供担保？”

“没有，我是个孤儿。”

地jīng拍桌子骂道：“凡进来这里的，便是有罪，你若不认，便是顽抗！我现在判你终身监禁，不得上诉。”

说完，不由分辩，有人把布雷特抓着扔进了一间又cháo湿又yīn暗的牢房，“铛”地一声牢门锁上了。

“我冤枉！我没有罪！”布雷特用力摇着铁栅栏，大声叫道。

一名牛头人狱卒跑过来，骂道：“不许吵！”

“我冤枉！我没有罪！放我出去！”布雷特叫道。

牛头人大怒，掏出钥匙，打开门，一把拎着布雷特，就像老鹰擒小鸡一样，把他按倒在地，没头没脑一顿恶揍，直到布雷特瘫软在地，没有了任何反应，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又像扔沙包一样把布雷特又扔进了牢房。

“怎么样了？”另外一名狱卒问道。

“不知道，下手重了些，可能死了。明天早上要是醒不过来就扔到河里喂鱼去。”

天大的秘密

插述一章，讲述是回忆城城破之rì发生的一件怪事，此事关系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而且居然与德高望重的迪亚斯主教颇有关系，此事由一位回忆城生活过的商人对我提起，事情之真伪，非笔者所知，但如实将事情过程录入，并告知诸位读者，实乃笔者之责任。

事情发生在洛斯人进入回忆城的第三天，回忆城成了一座人间地狱，到处都是兽人，他们提着刀剑木棒，到处烧杀*，把米德尔人当成牲口一样从一个地方赶到另一个地方。兽人的残暴是出了名的，只要看见鲜血他们就会发狂，对于被征服的民族，他们从来不会手下留情，整个回忆之城，甚至整个米德尔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任由他们为所yù为。但是兽人们对基督徒却不敢随便冒犯，据说洛斯国将基督教定为国教，虽然基督教在洛斯境内传播时间不长，不过一百年时间，但得到了历代国王的大力推崇，因此兽人贵族都以信仰上帝为荣，绝大部分兽人都加入了基督教。不过，兽人天xìng凶悍，骨子里流着暴力的血液，有多少人是真心信仰上帝，有多少人是滥竽充数，却是未知之数。

在回忆城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大教堂，是由备受人们尊敬的迪亚斯大主教历尽千辛万苦所建立。由于洛斯国王信仰上帝，以基督教为国教，不许士兵随便到教堂滋事，因此教堂成了唯一的避难所。

大教堂里面，从拥满了从四面八方逃难过来的人们，数量之多甚至不下于chūn天祭时，每个角落都坐满了恐惧的人，任何轻微的声音都可能带了极大的sāo动。除了小孩子偶尔传来的哭声，整个教堂都是寂静无声的，洛斯人正在外面烧杀掳掠，像屠戮牲口一般残酷地屠戮着百姓，死亡的yīn影笼罩着城市的上空。

绿蒂正站在讲台上，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地读着圣经。她穿着白sè的长袍，美丽的脸sè安祥而又平静，但是眼睛里透露着无法遮掩的悲伤。在西塞之败中，帝国的军队一败涂地，全军覆灭，为了挽回颜面，帝国的统治者们将英勇抵抗、誓死不降的贾斯汀宣传成了一名英雄，做为贾斯汀的遗孀，同时也是迪亚斯主教指定的圣女，她受到了广泛的尊敬和赞扬。一群虔诚的信徒，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团团围绕在她的身边，与她一起轻轻背诵祷告：

我信上帝，全能的父，创造天地的主；

我信我主耶稣基督，上帝独生的子；

因圣灵感孕，由童贞女马利亚所生；

在本丢彼拉多手下受难，

被钉于十字架，受死，埋葬；

降在yīn间，第三天从死人中复活；

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边；

将来必从那里降临，审判活人死人。

我信圣灵；

我信圣而公之教会；

我信圣徒相通；

我信罪得赦免；

我信身体复活；

我信永生。

阿们。

迪亚斯神父站在楼顶上，眺望着全城。他看见许多处民居正在燃烧，冒起的浓烟弥漫在空气之中；他看见一队队兽人到处烧杀掳掠，为非作歹。他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帝呀，如果摧毁诺亚居住之地是因为它充满罪恶和虚伪，摧毁特洛伊是因为它劫数难逃，带给埃及灾难是因为他们欺压您的选民，那么现在又是因为什么而让这个美丽的城市遭受如此的摧残？上帝呀，我对你的信仰永不动摇，每rì里规规矩矩作祈祷，该有的祭品一件也未曾少过，瞧在我诚心的份上，请您给我神示，这是为什么？”

“梆！梆！梆！”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原来是一群洛斯士兵挥舞着刀剑找到了这里，并企图闯进来。但是惊恐的人们自发组织起来，用教堂里的桌椅将大门牢牢顶住。

洛斯士兵撞了半天门也没有撞开，要知道教堂的大门是由坚固的实木制成，就连上次巨人马库斯也无法轻易破坏。他们的首领，一名恼怒地豹人叫道：“快开门，你们这些卑贱的米德尔人，否则进去以后一个也不放过，全部都尝尝刀剑的滋味！”

人们更加惊恐万状，许多人吓得瑟瑟发抖，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到处响起。

“把门打开吧！”一个雄厚而沉着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发现说话的正是大主教迪亚斯。

“不能打开，他们会进来杀人的。”有人说道。

“是呀，那此凶狠的兽人没有人xìng的，见人就杀。”

主教没有看说话的人，他的表情庄严而神圣，解释道：“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一座大门阻挡不了洛斯人。”

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洛斯士兵们发出胜利的欢呼，想往里冲，却发现迪亚斯主教高大的身子挡在大门口，神圣不可侵犯，就像一只守卫在洞口的狮子般威风凛凛。

洛斯士兵的豹人队长收起了武器，走上前行了个礼道：“让开，神父，我们要进去抓人。”

神父坚定地摇了摇头，回答：“这是上帝的场所，何等神圣的地方，不允许任何人携带武器入内。”

豹人队长道：“好吧，神父，将里面所有的人交给我们，我们就离开。”

主教依旧摇头道：“你有没有权利提出这种要求，这里面全都是上帝的信徒。”

豹人队长道：“滚开，根据我洛斯国法律，战胜者可以拥有失利者的一切，因此，所有的米德尔都是我们的奴隶和财产，我只想要回属于我们自己的财产。这一点，上帝也不能干涉。”

主教怒道：“荒谬！人类岂可以与财产相提并论！如果您想拿起你想要的，除非踩着一个神父的尸体过去拿！”

遭到拒绝的豹人队长暴露出了他的凶残，拔出剑来，骂道：“真是无聊！你们这些基督徒，令人讨厌，如果不是我们的长官有令，要对基督徒保持客气，我早就用我的剑刺穿你的胸膛！”说完，便一剑朝着主教刺了过去。

正在这危急时刻，“嗖”一箭shè来，正好穿过了洛斯队长的手臂。他痛得捂着手蹲在地上，剑被扔到了一旁。

一大队貘马骑兵正赶过来，为首的是一名年轻的将领，是个人类。他的出众的长相在人类中间也难得一见，脸孔长得如同玉石般完美，气质如同王子般高贵，身上穿着的铠甲金光闪闪，居然是用纯金打制而成。年轻的将领举起剑，指着豹人队长，剑尖离他的喉咙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冷冷道：“神官大人下过命令不得对基督徒无礼，也不得到教堂闹事，你们敢违抗神官大人的命令吗？”

豹人队长和其它几名兽人纷纷跪在地上，额头上直冒冷汗，却不敢做出丝毫的抗，求饶道：“长官，我知道错了，请饶过我这条卑贱的狗吧。”

年轻的将领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喝道：“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洛斯队长吓得屁滚尿流，带着自己的人跑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