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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修为倒退

初夏清晨，阵阵薄雾弥漫，落霞镇的镇东坊市，已经是人来人往，人头攒动，洒扫的非常干净的道路两旁，在旭rì初升之际就已经是摆满了小摊，一句句卖力的吆喝声，清晰的传入了耳畔。
“二级妖兽风狼的晶核，只要五十金！”

“大家都来瞧一瞧看了一看了啊，金毛兔的皮毛，没有一点瑕疵，买回去给老婆孩子做双手套，保管又暖手又暖心了啊！”

“以物易物，三颗灰皮鼠的尖牙换一双熊皮靴。”

声音嘈杂，但一脸麻木的方戟却似是没有听到，只是犹如一只牵线木偶般僵硬呆滞的行走着，不时的会刮过一阵微风，吹乱了少年额前几缕碎发，隐约间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略微走在前边半步的方茹月一身略显紧凑的粉sè长裙，将正在发育的身材突显的玲珑有致，白玉一般的小脸上没有半点瑕疵，惹的路过之人频频投来惊艳的目光，虽然这种目光比较满足方茹月的虚荣心，但她那一双妩媚的大眼睛之上的两条细眉，在此刻却是轻轻的蹙着。

如果不是六年前没有管好自己的嘴巴，答应方戟遇到难处时，可以来找自己，她才不会来镇东坊市这种又脏又乱的地方。

镇东坊市虽然是方家的产业，但却是由方家没有修炼天赋的普通子弟来*经营管理的，方茹月自诩在方家年轻一辈中，天赋与实力能排进前五，平rì里是从来不会踏足此处的。

就是想要买些东西，也是去附近的星耀城之中购买。

落霞镇只是一个小镇，这里的物品大多入不了她的眼。

说起方戟，就算天生有点小心眼，见不得同辈中有比自己实力更强的方茹月也是略带可惜的暗自轻叹，这要是放在六年前，又有谁会想到落霞镇第一武学天才，神童方戟也会有有求于人的一天？

而她即不会相面，也不会掐算，所以当初会答应方戟rì后有需求时，可以找她，她一定会伸手帮忙，就不能算是做错事情了。

想到这里，方茹月微微偏头，看了眼即使与自己并排而行，也要刻意落后半步的堂兄，那张娇俏白晰的脸庞上浮起了一抹复杂的神sè。

记得六年前，自己只有九岁，那时的自己总是喜欢穿上新裁制的衣服，梳上两只可爱的小辫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亲近他讨好他，希望他在修炼一途中有所感悟时，能够指点一下自己。

六年前的自己，俨然是方戟的小尾巴。

那时的方戟头上顶着天才光环，在方家是何等的耀眼？

在整个落霞镇，又是何等的神采飞场！

在方家小一辈中，没有谁的待遇能赶的上方戟，丹药，兵器，功法，任由方戟去随意挑拣，但方戟却都不屑一顿，根本看不上眼，每每自己露出一脸羡慕的神sè，方戟便会一声嗤笑，骄傲的扬起下巴，遥指前方，说他属于那一方更广阔的天空！

方戟神采飞场，却是没有注意到，他那倨傲的模样，会让方茹月在心中暗生自卑，觉得二人虽然坐在一起，却像是隔着非常遥远的距离，根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

同时，天xìng好强的方茹月，也会嫉妒难当，恨不得自己变成方戟，被族中的长辈寄于厚望，让同龄的堂兄堂弟堂姐堂妹们，抬头仰望。

当然，对于那时的方戟，方茹月更多的是仰慕，每次望着方戟微微仰起的侧脸，她的眼中都会冒出崇拜的小星星。

以前每次自己在修炼途中遇到困难，方戟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所犯的错误，并提出改正的方法。

那时的方戟在她的眼中，犹若神明一般！

甚至，在自己还只有区区七岁的时候，就在梦里梦到过他，梦到了他总是带着自信笑容的脸庞，还有那在行走间也总是保持着摇摇晃晃懒散的身影，是那么的让人着迷，让人迷醉，美梦临近结束时，她更是会成为他的新娘。

念及此处，方茹月那张白玉无暇般的俏脸上不可抑制的泛起一片红晕，不过等稍稍回过神来之后，这抹绯红便是在转瞬间消逝无踪。

过去的他是天，因为天赋高绝，修为进展神速，以九岁之龄就修炼到了九级玄之气，再进一步，就能踏入武者境界，成为九岁的武者！如果成功，将会创造一个奇迹！

乃至方戟全家都被方家嫡系一脉派人过来接到了夺月城之中，二人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现在的他是地，自去了夺月城之后，方戟的修为不进反退，直到六年后的今天已经成为了方家首屈一指的耻辱与笑柄，同样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又瞄了一眼方戟那木然颓废的身影，方茹月才收回了目光，回想起六年前的记忆让她对方戟亲近了不少，再想想这位堂兄从天才少年的神坛之上一朝跌落，再无爬起来的可能，心下更是升起了一丝同情。

因为曾经嫉妒过方戟，所以先前站在这个曾经少年天才的身边，方茹月会有一种发自心底且抑制不住的爽快与优越感，不过在此刻，那种快感却是在不知不觉间冷却了下来。

犹如木偶的方戟似有所觉，微微抬起头来，清秀的脸庞上无喜无悲，看了一眼身旁的粉衣少女，见其没有任何表示，在重新低下头的时候，那双没有一丝生气的漆黑瞳孔再次溃散失去了焦距，整个人都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

坊间吆喝声依然喧嚣，但他那落寞孤寂的身影却恍惚间与这里格格不入。

落霞镇镇东的坊市由方家掌管经营，在这里摊摆出售物品的商贩与佣兵们，都要被方家抽取一定数额的税金，而方家则负责维护这里的交易秩序要足够公平，并保证坊市的安全。

“到了。”

片刻后，二人缓缓的来到了镇东坊市中最大的一家商铺门前，这家商铺面积较大，出售的物品种类比较多，有药材，丹药，妖兽晶核，妖兽的皮毛与妖兽的筋骨等等。

当然，还有方戟此时最最需要的凝气散！

凝气散是丹药的一种，天玄大陆丹药细划分为九品，每一品又分为上中下三阶，而凝气散则是二品下阶丹药，对于小镇上并不富裕的最底层的修炼者们来说，其价格已经是非常的昂贵了，要知道天玄大陆炼药师的数量是非常稀少的。

所以炼药师这个职业，非常的高贵，不是一般的修武者可以比拟的。

凝气散被列为二品丹药，在落霞镇这个地方价格已经是顶了天了，此丹药不但可以凝聚体内的玄气，使之更加的jīng纯，巩固境界，还可以排除使用者身体内积存的杂质，如果是修炼到九级玄之气后再服用此药，甚至可以使修炼者百分之一百的跨入武者境界。

而方戟此时需要一枚凝气散，则是想要巩固自己的境界，让体内的玄气能够凝聚起来，变的更加的jīng纯，不再无缘无故的消散。

九岁之前，他是方家的天才少年。

但自九岁之后，他体内的玄气却是不增反减！

硬是从九级玄之气，降到了现在的四级玄之气！

就在昨天夜里修炼的时候，他再次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玄气，在大量飞快的流失，如果不能及时服用一枚凝气散巩固境界的话，此时拥有四级玄之气的他，体内的玄之气将会再次下降，降为三级！

四级玄之气，在同龄人中已经是垫底了，如果真要是再降为三级玄之气的话，他以后就只能和方家那些未满十岁的小家伙们结伴为伍了，这让即使被人们嘲笑了六年，沉寂了六年，毅力已经被磨炼的极为坚韧的方戟，也是不能忍受的！

凝气散是二品丹药，虽然价格不菲，在整个落霞镇已经是最好的丹药之一了，但对于九岁之前的他并不算什么，那时的他是落霞镇方家支脉能够茁壮强大的希望，只要随便提上一句，家族就会派人把丹药买来，恭敬的送到他的面前，但现在……他已经成了家族的废物，家族的耻辱，别说珍贵的二品丹药凝气散了，就是价格最低廉的一品丹药回气散也是不会有人给他了。

当然，他可以向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母亲，还有两位哥哥以及那个总是不嫌弃自己的小迷糊伸手讨要，但这六年来他们对自己付出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哪里还有脸张的开口？

再则，真要向他们讨要，用什么理由呢？

说自己体内的玄之气又在减少，如果不服用凝气散，就会降到三级玄之气么……

真让他说出这个理由，还不如杀了他来的更痛快一些！

所以他不顾自尊心受挫，心头犹如被针扎一般，硬是厚着脸皮找到了方茹月的门上，九岁之前的记忆中，就属这个方茹月与他最是亲近熟悉了。

不得不说当时的他太过傲气了，简直就是目中无人，别说同龄人了，就是族中长辈，他也没有将哪个放在眼里，一心想要飞出落霞镇，去更大更广阔的天地肆意张扬，就是这个记忆中最为深刻的方茹月，他也是没有当回事的。

之所以让方茹月跟在屁股后边，无非是想要满足虚荣心，哪个天才的身后能没有仰慕者呢？

不得不说老天有时候是非常公平的。

六年前方戟允许方茹月跟在屁股后边，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在自己神采飞扬直抒胸中远大志向的时候能有个听众。

而六年后的今天，方戟落魄，成了陪衬，反而让得方茹月觉得在与他同行时会极有优越感。

“你真的只需要一枚普通的凝气散？”方茹月看着少年那张麻木却仍不失清秀的脸庞，不如为何竟然会有那么一丝心疼，话语蓦然间问出口后，连她自己都觉得愕然，不是早就认清楚自己与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么？

深吸了一口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张略带妩媚的小脸上，神sè变的冷清了一些。

不过念着多年之前的情份，能帮就帮一把吧，“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以要一枚中级凝气散，甚至……”说到这里，方茹月一脸肉疼的咬了咬牙，“甚至是一枚高级凝气散，我这些年还是有些积蓄的，你不必为我节省金币。”

原本如枯木一般没有生气的方戟猛然抬头，毫无焦躁的眼睛对上了少女那双带着淡淡水韵的眸子。

这六年来，除了父亲母亲，大哥二哥，还有那个小迷糊之外，已经有多久没有人这般和自己说过话，这般的关心过自己了？

如果是放在六年之前，这样的话自己根本就不会在乎吧？

果然人只有到了极端落魄的地步，才会懂得感恩。

“谢谢！”九岁之前意气飞扬的他不会对人说这两个字，九岁之后没人看的起他，他逐渐的孤独，尝遍了人情冷暖的他不屑说这两个字，但此时从嘴里轻轻的吐出来，不知为何，却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般困难。

“不客气。”方茹月小脸愣了一下，才甜甜的笑道。

为什么……帮助别人时，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谢谢二字，却是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呢？

方茹月强行掩饰，但那双妩媚的眸子里，仍是流露出了丝丝喜悦。

“我只要一枚普通的凝气散。”

方戟深深的看了一眼少女后，再次缓缓的低下了脑袋。

这个人情，他记在心里了！

“好吧。”

方茹月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无奈轻叹，因为小时候一直跟在方戟的屁股后边，所以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方戟的内心是多么的高傲，骨子里又是多么的固执已见，微微点了点纤首，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天玄大陆丹药种类繁多，数不胜数，而每一种丹药，都会分初级，中级与高级三个等级，比如初级的凝气散，就是最普通的凝气散，之上还有中级与高级的凝气散。

不过虽然是同一种丹药，但其价格却是有着极大的差异，原因除了同种丹药中级与高级丹药的药效好很多，且药物中杂质较少，给修炼者造成的服药后遗症较小外，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使得同种中级丹药的价格，远高于初级丹药，而同种高级丹药的价格，又远高于中级丹药。

是什么原因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能炼制出中级与高级丹药的炼药师，实在是太少了！

天玄大陆炼药师的数量本来就很稀少，与普通修炼者的比例差不多是1：10000，也就是说一万零一个修炼者中，只有一个人是炼药师，而一个炼药师又如何能供养的住一万个修炼者所使用的丹药呢？

因此丹药的价格才会异常之高，普通没有势力的修炼者，几乎都是拼着xìng命去狩猎妖兽，得到有用的材料再将之贩卖掉之后，才能有余钱购买几粒有限的丹药服用，普通修炼者们修为本来就低，又没有什么好的功法战技，所以狩猎时的死亡率是极高的。

在与修炼者数量对比中，比例如此之低的炼药师中，其能炼制出中级与高级丹药的炼药师，又更是凤毛麟角，因为想要炼制出中级或者高级丹药，对于炼药师对于药xìng的了解，火候的掌控，又是有着极高的要求。

打个比方，就比如说厨师，很多厨师都能做出味道并不差的名菜，得以被人们称之为大厨名厨，但在他们之中，却很少有人能做出极为出sè，让大众百姓们都认可的普通家常菜肴。

这是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那些能做出极为出sè普通家常菜肴的厨师们，对于食材与调味品的了解，要更深一层。

而放在炼药师这一行，如果炼药师对于药材的药xìng与炼药时火候的掌控不能做到相当深刻，收放自如，那么就无法炼制出中级或者高级的丹药了，有些炼药师甚至可以炼制出五品及六品的初级丹药，但却无法炼制出一品，二品的中级或者高级丹药。

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同类的中级丹药，比普通初级丹药的价格要高上百分之五十，而同类的高级丹药，更是比同类普通的初级丹药，价格要足足高上一倍。

所以深知这些的方戟，才会对于方茹月主动赠送他中级凝气散或者高级凝气散，感到诧异，并且十分的感谢。

前脚刚刚踏进店内，一直神情麻木的方戟，在此刻也是变的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那枚丹药对于此时的他，太过重要了，他偏头朝着店铺的右手边望去，凝气散就是摆放在右边的一个柜橱之上，一颗需要整整一千枚金币！

一千枚金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哟，这不是方家的天才少年方戟么？”然而就在此时，一声yīn阳怪气的讥笑声，却是蓦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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