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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谩骂，我是不怕的

冬天来的时候，余多多来找我，说要借1000块钱寄给家里。我取钱的时候，谈笑刚好在。她很惊讶地问我：“你的基本工资是多少？”
我说和你的差不多。她说不会吧？那，哪来那么多的钱可以存？我说我省吃俭用存了点，想报自考。

过了一天，谈笑又找到我，用不悦的口气说：“妹妹，你骗我！财务课长金萍说你的薪水是我的双倍。”

我说：“别听她瞎说。”

谈笑说：“你怕我知道你的基本工资干嘛？我又不会要你的钱。”

我忽然有些生气。我说：“姐，不要说你不会要我的钱，我的钱当然不能给你。以前给你是因为你刚刚出来，现在你也有工作也可以存钱，我为了什么要给你钱？你难道连自己都养不活吗？”

谈笑脸红红地说：“你看你，我没有这样说啊。你想多了啦！”

我心里知道她认为我不应该这样跟她讲话。可是，我真的听不惯她那种半开玩笑半试探的语气。我拿多少工资跟她有关系吗？怎么？学历低的就不能拿高工资吗？

再说我之所以存的钱比她的多得多，不是因为薪水高过她，而是她每个月的钱不是用来买一堆廉价的画妆品，就是用来买一堆廉价的衣服。而我的钱，除了偶尔买点水果解馋、偶尔买点rì常用品、偶尔买套衣服外，全部存起来了。就算我不去报自考，我也想多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

我也爱美，也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可以美化自己脸庞的画妆品，但是我更喜欢素面朝天。我给自己规定每个季节买一套自己喜欢的衣服慰劳自己，过年另外再买一套。我的服饰不用多，只要质地舒服，款式大方、剪裁合身就好。而且，我不想买廉价的便宜货，我相信“便宜没好货”的道理。当然，这并不是说我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这天特别冷，我走出办公室大门的时候，惊觉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我沉住气不回头，只是把脚步放慢了些，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说：“听说是假的！对啊，身份证是假的……”

身份证是假的？难道是在说我？我车转身回到办公室，议论声嘎然停止。我看见白盈和金萍、总务课长高强，还有市场部的两个女生坐成一排。

我笑笑说：“哎，你们还不下班吗？在聊什么呢？”

白盈霍地站起来，气呼呼地说：“在聊我的男朋友啊！最近他被一个没有身份证的狐狸jīng勾引得魂不守舍。”

高强率先笑出声音来，另外三人也附合着笑开了。

我压住气恼，也笑笑，用不紧不慢地语调说：“哦？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你这么一个比狐狸jīng还jīng的美人儿怎会抓不住一个庸俗的凡间男子的心？！”

白盈大声地说：“因为我不是那种只念到高二，除了会扮寡妇脸其他什么也不会的女人。”

我不动声sè地回敬她：“可是为什么，现在是你在扮寡妇脸呢？”

白盈被我这样一击，象母狮子一样冲过来，伸出手就往我脸上打。轻易地躲开，我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声音清脆。然后，继续笑着说：“白盈，你听好了：谩骂，我是不怕的！以后，请你在无理取闹前仔细地想一想，不要自取其辱！”

白盈被我这一巴掌打得呆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我瞪了她一眼，大踏步地走出办公室。

我在服装街漫无目的逛了两个小时，天黑的时候回到办公室，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因为白盈的指桑骂槐？可是，自己并没有软弱到被人欺负呵。因为自己只上到高二？难道？高二女生的素质就比大专生差吗？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突然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跳起来。

是杜寞。我下意识地笑笑，迅速擦干了眼泪。

杜寞问：“是想家了吗？这么小，当然会想家。”

我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杜寞在我面前坐下来，说：“其实是遇到伤心的事了，是不是？”

我不出声，怕一出声眼泪又会掉下来。

“是为了男朋友的事吗？”杜寞问。

我的眼泪一下子全涌了出来，我哭了起来，哑着声音低声喊：“够了！你不要再问我！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不要试着揣测我？这，不关你的事！请停止你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又一次失控地在杜寞面前甩开门，正要冲出去，杜寞一把拉住我急急地叫：“谈从容，你听我说……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些，我只是不忍心看到你这么小就习惯xìng地皱眉头……我只是想帮助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不用防卫着我，我承认我是喜欢你，可是我根本不能对你有非份之想……”

他说不能对我有非份之想？当然，他是有女朋友的人！

我冷冷地讽刺他：“对啊，你有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有修养、有高文凭的女朋友，你当然不会对我有非份之想！这，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自己明白的。可是，可不可以也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滥用你的同情心？喜欢我？你别幼稚了好不好？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为什么需要你来喜欢？……你最好听清楚一点，虽然，我是只读到高二的谈从容，一样可以鄙视你！”

用力地甩开杜寞的手，我跑了出去。

我早就知道白盈不会是省油的灯。

我的人事资料表被她摆在老板的办公桌上。老板眯着一双小眼问我：“这资料是你的吗？”

我说是的。

他再问：“你的真名叫慕容chūn雪吗？”

我反问他：“老板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他笑了一下，说：“据你的同事谈笑说，你是她的妹妹？你的真实名字叫谈从容？”

我愣住了，我以为是杜寞说这些给白盈知道的，想不到会是谈笑。

老板顿了一顿，再说：“为什么慕容chūn雪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复印证在这里归档呢？听说之前是你负责档案管理的？这么说你是故意将证件不交齐的？”

我说：“对不起，老板。”

老板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玩忽职守。根据公司规定，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我猜想一个老板想开掉一个人的时候也会相当简单，对于这样的结果，倒是了然于心。我说：“老板，我知道。不用您提醒，我会把我的辞呈交给相关负责人。”

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老板在后面问了句：“谈笑真的是你姐姐吗？”

我回过身肯定地说：“不是，我从小到大从没有过姐姐。可是我的真名确实叫谈从容。”

我说的并没有错。试想：世间任何有点亲情观念的姐姐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妹妹吧？

第三次递辞职书给杜寞的时候，我听见他在办公室里跟老板争吵：“我认为‘员工的真实身份证’相对于‘员工对工作的认真、积极以及出sè的工作表现’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况且，她根本没有接触到财务之类的工作。”

老板说“如果我的员工连真实的身份证都没有，那叫我何以取信于人？”

……

批我的辞呈时，杜寞说“你是个爱耍个xìng的丫头，我相信你不会被任何的事情所打倒。你现在已经满十八岁了吧？你应该尽快回去办一个真实的身份证。如果你不嫌弃，还可以来这里找我。说不定还可以来这里工作？其实老板也是蛮欣赏你的，只要你有了真实的身份证。”

原来，欣赏一个人也是要在乎她的身份证的。就象有些人爱一个人也是会在乎对方的身份一样？

我木无表情地说“谢谢，我想我会记得这里的一切。”

领工资的时候，财务部多算了我一个月的薪水，说是经理交待要发的奖金。

我拿着钱对杜寞说：“如果这算是施舍的话，我也认了，我现在正缺钱用。”施舍的人一定会比接受的人快乐。

杜寞说“晚上一起吃个饭行吗？让我请你吃一次饭？”

我简洁地说好。

我所有的行李只有一个皮箱。一切收拾停当后，我CALL了余多多。

余多多焦急地说：“你在公司附近等，我马上过去接你。”

我说：“不用，我已经找好了出租房。CALL你只是想说给你知道我已经离开这里。”

余多多在电话那头说：“可是，我突然很想见到你。”

我说：“以后叫你大哥行吗？我一直没能有个大哥可以依靠。”

余多多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只能做你的大哥吗？”

我淡淡地说：“嗯。”

余多多说：“我知道了，觉得疲惫的时候记得来找大哥。”

我说我会的。

中午的时候我顶着冷风冷雨找出租房，到下午才找到一个又便宜又干净的套间。

杜寞下班的时候，我刚好拿了行李准备出公司。谈笑和杜寞还有白盈一起并排走了出来，我用一种自己听了都恶心的亲昵口气对杜寞说：“快点回去换衣服？呃，我在‘如昔’咖啡馆等你。”

我听到白盈小声地说：“神气什么？还不是一样被灰溜溜地赶走？！”

我装作听不见，却在心里说一句：“我一定要回来这里。总有一天，我要风风光光地回来这里，若我再次离开定是我炒老板。我要以谈从容的名字对这个地方的人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