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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父亲之歌

这是……
徐有财当时就惊呆了，看看身后的金算盘，又看看面前的会长，这不就是一个人嘛！只不过会长是中年版的金算盘，金算盘是青年版的会长。

一样的马脸，一样的披肩秀发，一样的浓重的黑眼圈里眼睛像八字形一般吊下来！只不过会长多了两根白头发，脸上的皱纹也显露出来，虽然金算盘自从出府之后就换了平凡装束，此时会长全身上下都是名贵服饰、装饰，但一眼就能看出来……

“没错，我就是柴斐的老子。”

连声音也这么像，慵懒、华贵、爱搭不理。

难怪那管家说十年没见到柴斐，莫非金算盘的父亲十年来就一直在这地宫里居住，从来不回去见见他儿子？

“晚辈徐有财，见过……伯父。”

徐有财和金算盘算是同辈兄弟，见了他父亲，自然不应该称呼职位，还是叫伯父较为合适。

“什么伯父不伯父，你叫我柴武就是了。”会长面无表情道，目光却一直看向金算盘——自己的亲生儿子。“听说柴斐在你手下管账房，你给他什么待遇？”

“令公子有愿在先，不要任何待遇。”徐有财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个，但心下却明白了，这柴斐即便是家财万贯，但按他那种挥霍的花法，早晚也要败光。看来这一切都是他父亲帮他赚下的，既然是汴梁首富，确实就能有那种挥霍的资本了。

“所以，一直在吃老本，花祖产了？”

这话分明就是问金算盘的，徐有财默然不语，回头看去，金算盘面如死灰，全身颤抖着却似乎有话要说，但说不出口……

“逆子……”会长闭目道，轻声细语：“跪下。”

金算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徐有财虽然心惊，但老子教训儿子，自己也无话可说，只能一旁看着。可心中却不明白，这等事应当在家里才是，家丑不可外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儿子颜面扫地，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会长慢慢走近金算盘，缓缓深处脚来……

踏在他儿子的头上！

“你可忘了柴氏遗训？”

“没忘……”金算盘胆颤心惊道。

“不，你忘了，所以你才会如此无能，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跑去当什么账房先生……我养你到今天，就是为了让你干这种事？”会长抬头仰天问道，丝毫不看脚下的儿子，语气平和，丝毫不像在教训，反而像是在说梦话。

“老爷，徐掌柜也在这里，您还是别太难为公子爷……”

“什么公子爷？”

会长转过头来看着唐峻，他本来还想劝劝老爷，顿时闭嘴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听训。

“你是说他？”会长指着金算盘，轻轻摇头。“他不是了，再也不是了。”

随即将脚让开，向后慢慢退回原位。

“二号。”

“到！”

唐峻答应道，深鞠躬，露出了他腰上的玉牌，上面写着大写的二字。

“将乌宅收回，从今以后不准柴斐再踏进一步。”

怪不得，徐有财终于明白，他以前还以为是金算盘酷爱算数，才将家丁都编号了，原来这规矩是他老爹定下的。只是看着金算盘微微颤颤跪在地上，心有不忍，看来他已经被自己老爹除名了，他虽然是孤儿，但也知道父母之情珍贵。不过这会长十年不见自己儿子，一见面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这种父亲，要不要也无所谓。

就去搀扶金算盘起来，金算盘却仍是跪倒不动，突然抬起头来，厉声问道：

“我娘呢？她在呢？”

虽然没有了父子关系，可血肉连亲，母亲还是自己的母亲，无论过多少年，也改变不了。

“在上面。”会长抬头看着这地宫的顶上，眼中也闪烁出难得的温情来。“你母亲姓曹，以后自去找她就是了。”

“名字呢？”金算盘急问。

“不知道。”会长轻轻摇头。“不过露水夫妻，哪里知道姓名，你和她有缘一定会再见面的。”

金算盘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不是因为父亲跟自己断绝关系，而是他说母亲在顶上，肯定是在皇宫里了，可皇宫内千万宫女，姓曹的又何止百人？自己只幼年时和她见过一面，如今时过境迁，样貌有没有改变都不知道……

徐有财将他轻轻扶起，见此情此景，心中也是和金算盘一样难以自持。看来金算盘身世离奇，从小和父母分离，明明有父母，其实和没有一样，倒和自己颇有些同病相怜。不过他母亲竟然是皇宫里的宫女，实在是出乎意料，这会长也是怪异，没有正房妻子，却要和宫女做露水夫妻，也难怪金算盘xìng格乖僻了。

如今既然父子之间已经恩断义绝，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金算盘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又犀利起来，不似刚才那般浑浑噩噩，和徐有财两人一同坐下，就要说正事。

徐有财坐下时，突然又想到，这会长邀请明山商行两人，除了自己之外，可没有指名道姓非让金算盘也来，看来此间发生之事并非预先准备好的。如果不是金算盘主动前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看来他也知道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这就并非是会长故意不见儿子，还有一层关系就是，这金算盘十年来也是料定会长不会回乌宅，所以在里面不出，算是躲避了。

难怪他遇见自己之前，从来不出门。

既然刚才的一切都是意外，那这会长邀请自己来，肯定还有别的事情，看他怎么说。果然，会长在首座坐下，拍了两下手，只见旁边有人过来，手上拿着一只玻璃杯，还抱着一个小酒桶，将玻璃杯放在桌上，缓缓向里面倒入桶内的液体，晶莹剔透的深红sè……

“徐掌柜见多识广，可知道这是什么吗？”

会长问道，将杯子缓缓递给徐有财。

徐有财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再凑到嘴边微微品尝，果然与预想不错，便放下杯子，假装思考了一下，才道：

“莫非是葡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