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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暗夜

凤夕一路哼着小曲儿，手上拎的购物袋心情舒畅地伴着主人的浅吟一前一后地晃荡着。白天的炽热已被习习的晚风吹散了不少，一缕凉风调皮地掀起凤夕的发丝，亲吻着她细腻光洁的额头。
夜晚的都市，其实也有着她独特的味道。这种味道不同于山林草地的清新之气，也不同于海洋湖泊的润湿之感，但却同样的令人流连忘返，印象深刻，因为，这是生活的气息。

凤夕并不打算乘坐地铁或的士等任何交通工具，微微抬起后跟、踮起脚尖走路也是一种不错的身体训练，更何况有夜风相随、行人相伴，何乐而不为？

一道熟悉的人影进入了凤夕的视线，定睛望去，只见前面一家灯火阑珊的夜总会大门前，两条亲密的人影从里面闪了出来。那是一男一女，男人身形肥胖，每走一步都会腆起肚子，吃力的样子不像是个经常运动哪怕是走路的人。而真正吸引了凤夕的视线的，则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男人怀里的那个女人。

女人看上去十分纤弱，不堪一握的腰肢此时正被男人那只粗厚的大手紧紧捏着，柔若无骨。一见两人出来，等候在一辆深蓝sè轿车旁的几名男子立刻打开了车门，并将一只手置于车门的顶部，弯下腰恭候着。

男人似乎很兴奋，垂下圆乎乎的脑袋在女人高耸的胸前使劲蹭了蹭。女人娇笑了几声，半推半就地当众和男人狎昵了一会儿，这才提脚跨进车门。

就在女人的侧面完全呈现在凤夕面前时，凤夕浑身一个激灵，顿时呆在了原地。

两年的光yīn又怎么能够抹去十几年来的记忆？

虽然只有半张脸，凤夕却仍然能清清楚楚地看清那熟悉的眉眼和瘦削的下颌，比一般人略微长一些的颈部使她仍然和从前一样优雅。

“兰缃儿……”

凤夕下意识地喊了出来，女人却早已钻进了车子，车轮辘辘而动，尾管喷出一蓬白雾，然后彻底溶解在这萎靡的空气中。

“等等——”鼻子里钻进一股子难闻的废气的味道，凤夕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连忙拦住了一辆出租车，七手八脚地钻了进去。

“快！追上前面那辆深蓝sè的小轿车，麻烦你了师傅！”

二十分钟后，深蓝sè的轿车终于在一栋拔高气派的大楼前停下，胖男人先钻了出来，接着手向车里一探，牵出那个女人来，而后反手一卷，又将女人搂进了怀里。

凤夕连忙下得车来，一个箭步冲上去：“兰缃儿！”

女人一愣，迅速从男人怀里转过脸来，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还来不及掩去浪笑与迷离，深青sè的眼影和红艳艳的嘴唇早已将她温婉清秀的面庞遮掩得严严实实。

“凤……凤夕？”女人显然吃惊不小，瞅了瞅身边的男人，又瞧了瞧不远处的凤夕，有些不知所措。

“兰缃儿，果然是你！”凤夕径直来到女人面前，看都不看胖男人一眼，冷冷道：“我一回国就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说你去西平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我……”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些什么？”凤夕拔高了音量，怒声喝问。

“知道，我干什么用不着你来管。”兰缃儿平静了下来。

凤夕睁大了眼睛，想从兰缃儿平静的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呵呵，小缃儿，这位是你的朋友？”胖男人本是一脸不悦，不料在瞧清了凤夕的相貌之后，脸sè立刻由yīn转晴，面颊上的肥肉笑得簌簌直颤。凤夕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是。”兰缃儿回答。

“哈哈哈，不是也没关系。”男人又将脸转向凤夕，和蔼可亲地笑道：“小姑娘，想不想上来一起玩？哥哥家里很好玩的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啪”的一声，愤怒的巴掌击在男人厚实的肥肉上，格外的响亮。男人捂住脸，不可置信地瞪着凤夕鄙夷的眼神，大声嚷嚷起来：“臭娘们，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就要抬手招人，看样子就要将凤夕强行拐上楼去。

“我的好哥哥，您消消气，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不用理她！”说着，兰缃儿高耸的胸脯又在一脸凶神恶煞的胖男人身上蹭了蹭，红唇凑上了男人的耳后跟，声音里是说不尽的妩媚：“今天晚上，您不是说好了要让我开心的吗？一刻值千金哦……”

温热的气息吐在男人的脸上，胖男人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下来，七魂似被勾去了三魄，一把揽过兰缃儿纤细的腰肢，粗硬的大手在柔软的身体上不住地上下游走着，最后又在兰缃儿丰满的臀部上狠狠一捏，满意地听到兰缃儿一声娇嗔之后，这才扭转着肥胖的身躯，一摇一摆地朝大楼前的玻璃大门走去。

“等等！兰缃儿……”凤夕大叫，跟了上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眼见胖男人又要发飚，兰缃儿急忙开口斥道：“我和澹台哥哥在一起，又开心又幸福，又有用不尽的钱花，你是嫉妒我了是不？赶紧给我滚，少在这里管我的闲事！”说着，拉着男人直往电梯口行去。

“兰……”凤夕又要叫，却被男人身边的几个保安一把架了出去。

“喂，看清楚了，不要让这个女人进来，她是个疯子！”其中一人冲大楼值班人员喊道。

玻璃大门在凤夕眼前再次合上，缓缓走到楼前的空地上，凤夕仰起头，看着那些一层层往天空上延伸的楼层，不由紧紧攥起了拳头。

天边已经透出了一抹灰蒙蒙的光线，城市仍在沉睡，整个世界出奇的安静。凤夕看了看时间，四点一刻。

楼前玻璃大门发出了轻微的“勃仑仑”一声响，若是在白rì，是不会有人听见的，可是在这寂静的凌晨，再轻微的声响也能引起人的注意。

凤夕立刻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纤细的女人的身影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大门在她身后又立刻被关上。

女人看上去很疲倦，不停地打着哈欠，有气无力地一步一步拾级而下，脚上的高跟鞋也随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兰缃儿！”

“凤夕？”看着从楼前花圃里绕出来的凤夕，兰缃儿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再也喊不出第三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