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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雨欲来

秦震霆登上万荣古镇的城头，正是夕阳西下时分。
残阳如血，照得万荣城多了几分沧桑和凄厉。

对这座古镇，秦震霆怀有深厚的感情。古镇的规模不大，方圆数里，陈列于黄河和汾水的交接处。在江湖上，这里赫赫有名。威震黄河两岸的天一帮，总部就设于此。

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萧索时候，秦震霆以此为基地建立天一帮，发展漕运。把中原腹地的稻米、丝帛和瓷器贩往关外，又把关外的皮革，甚至战马运回争战不断的中原。天一帮从当初的十三四人、几条破船发展到现在的数千帮众，百条舰船，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杀戮，耗费了他多少心血。

万荣不像其他的帮派重地一样，严格限制人员出入。它几乎是座不设防的城市，这正是秦震霆要努力构建的。由于它的不设防，吸引了三教九流，各sè人等，各种势力；也正是由于他的不设防，才有了今天的危机。

天sè渐渐暗下去，以往此时是万荣最热闹的时候。华灯初上，夜市开张，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一片热闹升平的景象。但是今天，街道上只有来回巡逻的天一帮众，古镇上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和天一帮并称黑道双雄，雄霸蜀中的歃血盟，就陈师在百里之外的河中。它的目标直指万荣。

歃血盟早就对黄河漕运垂涎三尺。这次它把魔爪伸向中原，是志在必得。

以前，它之所以不敢对天一帮动手，一是慑于天一帮和后汉军政重臣郭威关系亲密；二则是忌惮秦震霆的好兄弟、天榜高手燕侠隐；三是它们还没有完成对蜀地的控制，对搬师中原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今，一个大好时机摆在歃血盟面前。

后汉国主刘知远去逝，即位的新皇刘承佑年轻，威德不足以服众。本有反心的河中节度使李守贞联合凤翔节度使王景崇，永兴节度使赵思绾乘机做乱。西面的后蜀国，趁机连拔秦、成、阶三州，又攻取陕西凤州，触手已经伸入了后汉的版图。

歃血盟在后蜀国君孟昶的支持下，占据了渭水，阻断天一帮向西的交通路线。李守贞为了拉拢孟昶，也大开方便之门，让歃血盟的势力进入河中。三十艘战舰横陈黄河之上，直逼百里之外的万荣古镇。

山雨yù来风满楼，战火一触即发。

秦震霆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吗？不！在这一刻，他忽然强烈思念起曾和自己出生入死无数次的好兄弟燕侠隐。

“现在他会在什么地方呢？”

秦震霆依然记得，他和燕侠隐从契丹铁骑下逃生的时候，才仈jiǔ岁的年纪，一路颠沛流离，相互扶持。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让秦震霆完全信任，那就是燕侠隐。

八年前，还是一个小帮派的天一帮向盘踞黄河上游的蛟龙帮宣战。燕侠隐搏杀蛟龙帮帮主，名列天榜第五的高手“铁戟龙王”胡冀北，一战成名，也奠定了天一帮今天的地位。

六年前，凶震塞北的马帮飞马社伏击了天一帮的船队，几乎让秦震霆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燕侠隐追击三百里，击杀“飞索”拓拨野和他手下的四大马贼，追回被飞马社劫走的财物。从此，飞马社烟消云散……

但是，长久的江湖厮杀，早已让燕侠隐感到厌倦。

他就像风一样，在秦震霆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到他身边，之后又消散在茫茫的尘世中。

他去了哪里，秦震霆从来没问过，虽然他知道燕侠隐一定会如实的告诉他。

秦震霆思cháo澎湃，完全没有觉察到有两个人走到他身后。

“文豪”聂轻侯和“枪帅”崔破邪，一文一武，可谓是秦震霆的左膀右臂，天一帮能成就今天的规模，他们有极大的功劳。

站在清凉的夜风中，聂轻候问道：“秦爷有什么心事吗？”

秦震霆摇头叹道：“只是想到了一个故人。”梳理了一下忙乱的心情，又道：“歃血盟有什么动作？”

聂轻候道：“刚刚探子发回线报，歃血盟的船队已经趁着夜sè启航了，最快三个时辰就能到达万荣。”

秦震霆皱眉道：“敌方实力如何？”

聂轻候沉声道：“敌人有大小战舰三十余艘，约两千人，而且朱璧会亲自督战。”

朱璧是歃血盟盟主，武技强横，名列天榜第三。他手下更有六大悍将，俱是好勇斗狠，嗜杀如命之辈。

秦震霆冷笑道：“他不来我才会感觉奇怪。”一招手唤来一个帮中的头目，吩咐道：“让帮里的所有兄弟整装待命，按照预定部署。我要和朱璧决战黄河之上。”

那头目应了声“是”，快步传令去了。

秦震霆向聂、崔两人道：“你们对这次大战有何建议？”

崔破邪沉吟道：“我和聂先生都认为，朱璧肯定会选在黎明前发起进攻。这段时间，人体最困乏，斗志最薄弱，正是突袭的好时机。”

秦震霆大笑道：“那我们就将计就计，静候黎明吧。”

他的笑声感染了另两个人，使他们本来沉重的心情登时轻松起来。

胜利，也许并不难求。

秦震霆放眼望去，狼牙月初升，离天明还有五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