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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 最强之战（二零）

“真的死了吗？”梅罗纹加的声音开始慢慢低沉下去，“是了，这样恐怖而完美的力量，连规则也被湮灭，连matrix都被撼动，就算是神，也只能无奈地陨落，更何况一个人？”
他这样喃喃自语着，语气中竟然流露出几分萧瑟和疲惫，无论他的战斗意志怎样，在绝对力量上，他的确当得起最强之名，或者是高手寂寞，或者是对手难寻，总之六百年来无一抗手的事实，让他意兴阑珊之极，人类反抗组织换了一茬又一茬，matrix在日渐精密中原地踏步，他自己则在灯红酒绿、醉生梦死中冷眼旁观，这样的日子真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命运终于在六百年后给他送来了一个对手，一个可以让他尊敬、能够值得期待的对手，可惜他必须亲手扼杀掉。

凌厉无匹的雷电之力终于烟消云散了。

被撕裂的空间和崩溃的规则短时间内仍然无法修复，战场被巨大的虚空断层笼罩着，光线和声音被吞噬一空，天地一片死寂。即使没有了雷电之力，单凭这片混乱的死亡空间，就足以让绝大多数强大的存在望而却步。

梅罗纹加的身影浮现出来，一身精致考究的西服，保养到每一根发丝的精致，还有那永远都不会改变的贵族气质，难以想象如此激烈的战斗过后，他看上去好像只是踏青归来。他的领域之力消耗过半，但是防护自己不受混乱空间的伤害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许，只有稍显苍白的脸色，才能看出一丝丝的虚弱。梅罗纹加似乎也不是很适应这种状态，他微微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记忆里，好像还没有谁能让我这样全力以赴过，真是个难缠的对手。而且六百年的积累全部用光了，又要从头开始，真是该死！唔，有点儿头疼啊，不行，要赶快回去休息一下，matrix的蝼蚁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必须。。。。。。”

他的话语到此为止，因为正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兀地出现了。

这片虚空断层中，空间就像一团乱麻，折叠、扭曲、断裂，无处不在，也许向前一步，就会四分五裂，或者出现在另一个空间角落里，所以那个身影的出现完全没有预兆，但真正让梅罗纹加失语的是，那个仿佛身披万道霞光、灿烂犹如天神一般的身影，居然是——王杨。

“这是，光？”梅罗纹加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拢，但那光芒中熟悉的感觉让他回过神来，“不，这是雷电。。。。。。不，也不对，这是火。。。。。。”

语无伦次中，梅罗纹加有点儿凌乱了，因为他能明显感觉到，那万丈光芒中蕴含着他最得意的火之力和雷电之力，但又比他的力量更加纯粹与平和，与他刚刚发动领域攻击时展现出的爆裂性和压迫感完全不同，那光芒堪比太阳，但是却毫不刺眼，它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王杨的身影上缓慢而优雅地流动着，和身体完美地融合为一，即使近在咫尺，也丝毫觉察不到一丁点的热量，那无比暴虐的能量被严密而完整地保留下来。

这神奇的一幕，似乎是用纯能量给自己塑造了一身华丽而修身的战甲，但梅罗纹加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测，因为随着王杨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他能够清楚地看到，那温顺而恐怖的能量具有明显的层次和线条，由外到内，由表及里，肌肉的纹理，脏腑的厚重，骨骼的坚韧，血脉的奔涌，每一次流动，每一抹闪亮，都展示着惊心动魄的内蕴和难以言喻的美丽，刚刚还碳化严重到不成人形的身体，居然以能量重铸的形式获得了新生。

但是人类的生命体能够以纯能量的方式生存吗？

正当梅罗纹加在困惑和震惊中彷徨的时候，能量体的王杨睁开了眼睛。

如黑洞一样深邃，又如骄阳一般炽烈的眼睛。

那眼睛中，没有理智的闪光，没有流动的情感，甚至没有眼神应有的焦点，但是却有种让梅罗纹加灵魂惊悸的东西在疯狂涌动。

王杨睁开眼睛的瞬间，组成身体的能量流动突然加快了千百倍，他的身体仿佛即将爆发的超新星一样，在他强横的意志之下，以雷电为骨架，以火焰为血肉，突然迸发的万丈光芒似乎要照亮这片死寂的虚空。

在梅罗纹加的意识空间中，王杨突然爆发的意念震天撼地：“雷殛·万象绝灭！”

没有射线，没有闪电，没有能量流，王杨分执的双手中，两个拳头大的光球出现了，一开始，光球与王杨本身的能量流颜色几乎一模一样，但很快，两个光球就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一个颜色越来越深沉，似乎要将整个虚空的黑暗都吸进去，另一个颜色则越来越炫目，好像要把王杨浑身的光芒尽数汇聚其中。而手执光球的王杨浑身也开始微微颤抖，似乎手中不是光球，而是两颗密度极大、质量极高的中子星。

随着光球的颜色分化迅速加重，整个空间反而开始变得更加死寂起来，彷佛某个极其恐怖的巨兽正在逼近，让整个空间都不由自主地被震慑住了。

光球的出现和变化似乎非常漫长，但其实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没有等梅罗纹加有所反应，王杨的双手划出一道玄妙的轨迹，将两个分化到极致的光球闪电般扣合在了一起，就在他双手合拢的一瞬间，散发出万丈光芒的身躯骤然暗淡下来，仿佛把自己的生命连同那难以言喻的能量都凝结在了手心的光球里面。

一点亮光在虚空中闪现，似乎是转瞬之间从无尽浩瀚的虚空深处浮出，又似乎亘古以来就在那里等待着召唤，总之亮光的出现完全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意义。

亮光出现之初，只是一个非常微弱的光点，如风中飘摇的烛火。但就在同一瞬间，光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姿态和难以想象的规模爆发了。

无可计量的光与热在极短的时间内充满了视线所及的一切空间，无穷无尽的光芒射穿死寂的黑暗，射穿扭曲的空间，射穿梅罗纹加震恐的眼眸，照亮他内心最深处的虚弱与怯懦。

没有精确的词汇可以形容雷殛·万象绝灭降临的那一刻，到达极致的声音和光彩，反而将一切拉回到无声的灰色咏叹调中，到底过了一秒，还是一天，一年？时间和空间的度量失去存在，世界在无比灿烂中重归混沌。

身处混沌中心的梅罗纹加思维和感觉被放大了无数倍，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了自己已经是神的错觉，但这种错觉随即被一股更加强大的精神洪流所击溃，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精神洪流将自己的意识世界割裂、碾压、吞噬、湮灭，甚至连痛苦的感觉也来不及逃离，璀璨的金色是梅罗纹加唯一可以感知的。

在这无尽的光芒中，他仿佛看见自己溯源而上，返回时间长河的源头，在那里，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人类，在那里，他和生死与共的战友们一起，吹响战斗的号角，以血肉之躯迎接机器死亡大军的降临；在那里，他也和尼奥一样，在matrix世界掀起惊涛骇浪，无数敌人灰飞烟灭，无数同胞誓死追随；在那里，曾经的挚爱在冰冷的钢铁和沸腾的热血中，向他伸出双臂，美丽无比的眼神里，那刻骨的爱和浓烈的依恋都是如此真实，让他的灵魂温暖而充实。。。。。。

“帕塞芬。。。。。。”虚弱到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梅罗纹加努力伸出手，想去抚摸心中那个美丽的影子，但是这个动作耗尽了他最后的力量，他只能和同样奄奄一息的王杨坠落下去。

此时，整个matrix世界彻底陷入到地动山摇当中，如果有人能拥有梅罗纹加和王杨的实力，就会清晰地看到支撑matrix世界的法则正在一条条断裂，这个存在于数十亿人意识中的世界正在经历比《2012》还要残酷的情景，规则崩溃的结果绝对是灭顶之灾：当地壳无法镇压火山，岩浆在大地横流，当重力不再束缚物质，海洋呼啸着反卷，当空间千疮百孔，乾坤倒转，当恐惧引发的幻觉被具现，嗜人而噬。。。。。。对于普通人来说，人间和地狱已经别无二致，崩溃的matrix世界里处处可以听见绝望的人类濒死的呼唤。反倒是这片战场所在的空间，由于所有规则被王杨最后一击彻底湮灭，反而意外回归了平静。

当然，对于现实世界来说，系统崩溃的结果，就是终端的死机。此刻的榔头号上，一半的显示屏被凌乱不堪的乱码所覆盖，另一半则干脆报销，船员们想尽办法也无法恢复联网，这在matrix存在以来就没有出现过的状况让所有人都懵了。莫菲斯则更加焦躁，因为尼奥和崔妮蒂此时正深陷matrix生死不知。要不是仪器显示两人的生命体征还算正常，他早就该暴走了。而且经历了如此诡异的事情后，他已经不敢奢望能救出王杨，只要尼奥和崔妮蒂能死里逃生就谢天谢地了。

可问题是，因为matrix陷入崩溃，现实世界已经彻底和虚拟世界隔绝开了，现在连联络都做不到，两人该怎么返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