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一章 我叫西门庆

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老爷，大官又晕又吐的，就要撑不住啦！”

“老员外，令郎已经连人都认不得了，病入膏肓非药石所能救也，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

“你这逆子，前两年因为piáo宿行院气死了你娘，现在又和人争风吃醋打破了脑袋，可怜我西门家三代单传，眼看要断送在你这不孝子的手中！”

…………

嘈杂的声音，纷乱的环境，或模糊或清晰的人影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纷至沓来。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在昏昏沉沉之中，有时微有知觉，身子如飞在云端般飘飘荡荡，过不多时，就又晕了过去。如此时晕时醒，有时似乎有人在口中灌水，有时又似有人用火在周身烧炙，有时则是有人在身边哭泣，手足固然无法动弹，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不可能。

全身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张口呼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真如身受千般折磨、万种煎熬的酷刑。

这种感觉真的很古怪，因为完全控制不了身体，却又能感觉到那种让人几乎无法忍受的痛苦。唯一能zì yóu活动的，也是一缕若有若无的思绪而已，就在这种的将睡未睡诡异状态中，甚至连思绪都随之飘飞了起来，仿佛变得很轻很轻。

我这就是要死了吗？

恍惚间，似乎想起了很多很多。

那应该是一段人生的长卷。起初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玩耍、吃饭、哭闹；然后慢慢一点一点地成长，变得高大，变得成熟，也变得陌生了起来；在迷茫下尽力清醒，在痛苦中轻轻微笑，在理智时保持感xìng，在成长的同时世故了许多，在得到的同时失去了更多。

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我吗？

想进一步去探究这些立体画卷似的的影像，却发现脑袋越发地疼痛了起来，就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噬咬，就像是把无数根烧红的钢铁插到了头颅之中。

影像破碎，画卷撕裂，一切的一切，又变得的杂乱了起来，回到了最初的那种混沌的朦胧之中。

…………

又是一段段的时间流逝——确切来说，应该是一段段的“思维”流逝，因为在这个世界，根本就感觉不到时间。既可以是短短的一瞬，也可以是永恒的无尽，或者漫长的一生。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几个月、几天或者几年而已。

眼前忽然明亮了起来，不再是想象世界中的黑暗与明亮，而是一种特别不同的、有点刺眼的光亮。于是，我就眯起了眼睛，同时感觉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又十分费力地举起手挡在了眼睛的上方。

“嗯，真的好刺眼啊！”

不过，我还并没有因为这样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得耳边一阵尖锐之极的嗓音：

“啊——”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音节，但能拉得如此之长，如此之高亢，如此之持久，实在让我不得不惊叹不已。

但是拜托，我不就是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把右手举了起来吗？有必要和见了鬼一般叫得这么惨无人道吗？好像我就是一个吃人喝血的妖魔，不过话说起来，可算是醒了过来，还以为自己差点就要这样一命呜呼了呢！

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有时间打量起了眼前的景象。一间古代式样的房间，身前还有一个女孩，身穿鹅黄sè小袄，脸庞略作圆形，秀眉细目……仔细鉴定了一番，竟然还是一个难得的美女呢！不过假如我要是真的无恶不作，面对如此jīng致容貌、细皮嫩肉的小小女孩，肯定是将其揽入怀中温言细语轻怜蜜爱，而不会做出杀其人、吃其肉这等暴殄天物大煞风景的行为。

奇怪，我为什么会说什么“古代式样”？

不过这个美女的年纪，未免有点太小了吧，个头极为娇小，似乎只有一米四出头的样子，看来顶多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眼睛睁得大大地，小嘴微微张开忘了放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惊喜惊愕还是惊悚，或许三者兼而有之吧。而且她还直勾勾地盯住了自己，最后往前走了两步，俯身趴到了自己的身前。

我本来还以为这小美人要娇怯怯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做出一副羞喜交加的表情，然后在我双唇上轻轻一吻，上演一出王子吻醒睡美人的逆推版，谁成想只是听到柔媚的嗓音轻轻地响起：

“你……你醒了？”

她这一句话问的磕磕绊绊，真是古怪，明明一直在房间里照顾自己，却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幅模样？不过还未等我开口发问，这个古典样式的房间就涌进了一大堆人，老的小的，男的女的，胖的瘦的，丑的美的，也不知道是打哪里的地底下就突然钻了出来。这一下，原本还在我床前的娇小美女就被瞬间挤到了一旁。

又过了一会，人群散开，露出了一个通道，却是有一个老头子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一见到我就大声喝道：

“不孝子，你可算是活过来了！”

为什么他们见到我都要这般大声，是因为我是一个聋子吗？不过真是聋子的话，他们应该打哑语比手势才对，那么是因为我耳背吗？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耳背，我知道耳背的人说话也会很大声，因为他们不知道别人听不听得到他们的声音。

但最重要的问题是，我到底是谁，他们又是谁，虽然猛然醒来之后，想象世界中的情景更加朦胧了起来，但我应该是不认识这些人的。

刚才这群人突然冒出来的时候，叫的都是什么“庆哥儿”、“小官儿”之类的称呼，不仅如此一个个的脸上是一副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的高兴之情，甚至个别人兴奋到痛哭了起来。

这么看来，我应该是一个对于他们来说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而且，名字还应该就是叫做“庆”的人。

名字叫做“庆”的人……哎，一想起来，头还是有点莫名的疼痛。

也许是看到了我的表情，老头变得不那么激动，把一干人等都呵斥了出去，不过幸好的是，那个小美女还留在一旁的角落里。接着，老头又开始四下吩咐，一会让一个叫来福的去请什么“吴仙长”，一会指派一个叫来昭的去请什么“胡太医”，一会又唤人把关在柴房的什么应二哥给放出来，一会又让人去做熬什么鸡汤鸭汤排骨汤，一会改口说只是清淡的白粥面汤就行，一会命三四个人在床前服侍，一会又只是令那个小美女留在我身边。

看这个老头手忙脚乱还真是很好笑的样子，不过我这时候却根本没心情去笑，因为我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把自己弄丢了。

如果是丢了钱，丢了物，甚至是丢了什么朋友亲人，虽然也会悲伤难过，但却不会如此漫无目的不知所措，因为丢的不是自己。

我是谁？

虽然不大明白这些问题的意义，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呢？一个人，有名字也好，没有名字也罢；找得到自己也好，找不到自己也罢，又有什么关紧？

思绪飘荡了起来，如同一阵微风漫无目的地飞扬着。就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穿着古怪衣服的人，身后还跟了四个年纪不大的小童。

真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世界。

过了一会，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些道士，为首的那个“吴道长”和老头子说了几句闲话，夸耀了一番他的术法如何如何高明，然后就在房间你拿了把木剑装神弄鬼了起来。

他娘的，原来却是个骗人的道士。想来是利用古人的迷信无知，遇见了什么三病五灾，就去满口胡言骗些钱财。

我有些头疼，冷眼看他们在屋子里耍了一阵，然后那吴道长讨了一锭银子，又在窗前屋内贴了几张鬼画符，就喜气洋洋地去了。

又过了一会，来了了方巾青袍的中年人，留了一撇胡须，嘴里胡乱说些什么“七情伤肝，肺火太旺，以致木旺土虚，气血相冲”，又说什么“肾水早亏身子虚弱，需善加调养，切忌太近女sè”。

听了一会，为什么要我不近女sè，你自己才活该一辈子阳.痿早.泄近不得女sè呢！一个讲五行辨yīn阳的庸医，也敢满口胡柴，不过这也难怪，谁让人家正是姓胡呢。哼，胡说八道的事情我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啦！这胡太医说了好大一会，又写了张方子，得了银钱，也满心欢喜地告辞了。

老头到了跟前，看了好半晌，笑了两声，又叹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就一摇一晃地出去了。房间中重新回归了原样，躺在床上的自己，还有那个娇小的美女。

好容易安静了下来，我稍稍动了动手脚，感觉站得起来了，就慢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美女本来站在角落，见到自己这个样子，也不知在犹豫些什么，终于走了过来，伸出一对纤纤玉手，把我扶了起来。

我对她微微笑了笑，只是在床上躺了这许久rì子，身上又酸又痛，这笑容就颇为有些勉强。小美女见我如此，脸上不知是厌恶还是无奈，只是把手臂伸长，身子却离得我远远的，仿佛我随时就会对她意图不轨似的。

哎，我身体已经是这个样子啦，还有必要这般防备吗？再说，我虽然对美女抱有一种正常男人都会拥有的欣赏与企图，但怎么会强迫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女孩，这也未免把人看得太低了吧。

想到这里，脑海中却蓦然多出了一个念头：“也许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sè中饿鬼？”

摇了摇头，把这个无聊的想法驱赶了出去，然后忍着疼走到了窗前，外面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温暖与惬意。

但不知怎地，也许是站得太久，也许是那个庸医说的什么“气血上冲”，一刹那之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头晕目眩，歪倒在身旁的小女孩身上。

也许是倒在了什么不该倒的地方，不过看不出这小女孩小小年纪，胸前却已经这般有料，软软绵绵的感觉殊为不错，还有一股小女儿的独特体香幽幽传来，更是让人心神俱醉薰薰yù倒。

啊——啊——啊，真的好舒服啊！

也不知是难耐的痛苦还是无比的舒畅，我不禁呻吟出声，恍惚中却见到那女孩既是恼怒又是羞涩的表情，然后就听得她大喊一声：

“西门庆，你这个yín贼！”

与此同时，小美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把我推了出去，我脑中已有反应，但实在是力不从心，最后只“咚”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真是流年不利，刚醒了过来就又得重回那飘飘荡荡的想象世界，但是昏过去之前我终于确定了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

原来，我叫西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