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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人鬼之战

李淳风道：“张亮，我若以道术胜你，谅你不服。就在武功上见个高低罢！”说著，他元神出窍，直闪出去，快得生出道道虚影。陡然间，张亮身形拔起，在空中急速盘旋，连转四个圈子，愈转愈高，又是一个转折，轻轻巧巧得落在数丈之外。
李淳风飞到张亮面前，左手虚探，右手挟著一股劲风，直拿他左肩“缺盆穴”。张亮见其左手微动，便已知要使此招。当下亦是双手一虚一实，也是直拿对方“缺盆穴”。

两人所使招式一模一样，竟无半点分别，但张亮後发先至，却在一刹那的相差之间占了先著。李淳风手指离他肩头尚有两寸，张亮五指已抓到他的“缺盆穴”上。李淳风只觉穴道上一麻，右手力道全无。张亮手指却不催发内力，随即缩回。

李淳风一怔，双手齐出，使一招“双龙抢珠”，攻往张亮左右太阳穴。张亮仍是後发先至，两手探出，又抢先一步，击中对方“太阳穴”，随即立马跃开。

李淳风大怒，道：“出招怎和贫道一样？”突然间，大喝一声，揉身而上，双手连抓，犹如狂风骤雨，疾攻而至。张亮不慌不忙，依式而为，见招拆招。

李淳风这爪功绵绵不绝，快捷无比。那知他快，张亮更快，每一招都占了先手。李淳风每出一招，便被逼得倒退一步，退到第九步时。张亮一瞥之下，似乎瞧出其中破绽百出，随即急忙攻去。

李淳风气定神闲，凝神招架，接连使了两招“游龙戏凤”和“凤凰浴火”，这两招似守实攻，大巧若拙，每一处破绽中都隐伏著厉害无比的陷井，引诱敌人上当。刚猛中暗藏yīn柔，已到返璞归真，炉火纯青之境界。

张亮一声清啸，踏步而上，取中宫直攻而入。李淳风眼见他一条右臂已陷入重围，再也不能全身而退，当下双掌回击，陡然圈转，“呼”的一响，往他臂弯上击了下去。

岂知双掌掌缘刚和他右臂相触，突觉一股柔和而厚重的劲力从他臂上发出，挡住了自己双掌下击。便在此时，张亮的右手五指也向自己胸口的“膻中穴”抓来。

李淳风挥手隔开，出左掌向他的胸口拍落，张亮出右掌，只听“啪！”的一声，二人各自向后退了几步。

二人斗得几招，谁也不敢小觑谁，李淳风暗道：“这张亮不易对付啊，何况他还有五百义子。我先前挑明，不愿以道法胜他。看来，到了必要时候，也顾不得面子了。”

正想著，忽见张亮已挥掌劈到。他右臂举起架开，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李淳风眼见张亮第二招又到，攻势有如惊风骇浪，拳脚上竟没半点破绽。当下凝神接战，招式一变，掌影飘飘，出手快捷无伦，轻轻巧巧挥掌格挡，两招之间便化解开来。

但见张亮掌风呼呼，掌影已将李淳风全身裹住，来势猛烈之极，李淳风危急之下，右臂划个圆圈，呼的一声，右掌挥出，只听砰的一响，双掌相交，两人都是全身大震。身后的山石被汹涌的掌风激荡而起，顿时沙尘弥漫。

这时，李淳风右掌微晃，左手五指已抓向张亮的面门。张亮见他来招奇速，身子稍侧，左臂反过来就是一掌。

李淳风待要相避，已是不及，张亮的招式jīng妙无比，“嘭”的一声，正击在肩头之上。李淳风登时被震得退开三步，但他武功高超之极，身子虽然退开，但手爪却反而能疾攻上来。这一招之奇，张亮从所未见，大惊之下，右腕的“内关”、“外关”、“会宗”三穴已被他同时拿住。

张亮平时曾听人言道，李淳风的“神龙爪”专在对方明知不能发招之时暴起疾进，最是难闪难挡，他与李淳风动手，对此节本已严加防范。岂知他招数变化无方，虽被击中一掌，竟反过手来立时扣住了他脉门。

张亮暗叫：“不好！”全身已感酸麻，危急中右手屈起食中两指，半拳半掌，向他胸口打去，本来左手同时向里钩拿，右推左钩，敌人极难闪避，现下左腕被拿，只得使用此招。

李淳风慌忙侧身卸去了一半来势，肩头差点被打中，只觉一股极大力量将自己身子推得向后撞去，右手疾挥，也将张亮的身子推出。

这时李淳风与张亮各展所学，打在一起，一个爪法jīng妙，力道沉猛，一个见招拆招，变招奇幻。山巅上只听得呼呼风响。张亮跃前纵后，四面八方的进攻。李淳风知道对手招数厉害，跟着他见招拆招，立时就会吃亏，总得出其不意，先发制人才有胜算。

李淳风呼喝一声，径直变爪为掌，力灌右臂，左掌虚引，右掌使全力向张亮当胸击去。

但见掌影翻飞，风声呼呼大作，周遭气息涌动，强烈的波动着，地面尘埃飞扬，把两人包裹住在中间。

张亮心中惊悚，凝聚全身力道，又和李淳风对了一掌，两人各向后飘飞几丈。

李淳风挥动拳头，向张亮的面门击去，张亮不闪不让，待拳到面门数寸，突然发招，左掌直切敌人右腕脉门。

李淳风料不到对方来势如此之快，连退三步，张亮也不追赶，李淳风定了定神，施展“游龙拳”又猛攻过来。

李淳风“游龙拳”的拳招全取攻势，一招甫发，次招又到，一刻也不容缓，如长江大河连续不断。

他数击张亮不中，突发一拳，使游龙拳中的“柔”字诀，“柔”字诀拳法似慢则快，讲究以柔克刚，劈拳过去，果然，张亮露出了破绽。

当即，李淳风又施展“游”字诀，但见飘逸悠闲，似是跳舞一般，宛若蛟龙戏水，蝴蝶穿花，直击张亮上盘。

张亮聚jīng会神的见招拆招，一瞬之间两人已拆了十多招。这时李淳风左拳右爪，想抓张亮手腕。

但张亮长袖飘飘，倏来倏往，身法快极，非但抓不到他手腕，连衣衫也没碰到半点。

拳势一变，李淳风以擒拿手双手急抓。张亮也不还招，只在他身边转来转去。

数招之后，李淳风见有可乘之机，右拳挥出，料到张亮必向左避让，随即伸手向他左肩抓去。

一抓到手，心中大喜，哪知便是这么一抓，张亮的双手在自己腰间一托，把自己一个雄伟身躯竟扔出去，半空中李淳风将腰一扭，使个“鹞子翻身”落下地来。

此招过後，李淳风一个箭步跳上，人尚未到，掌风先至。

张亮一记“推波助澜”，向李淳风拂去，出手似乎轻飘无力，可是虚虚实实，柔中带刚，一临近身就骈指似铁，实兼掌法和爪功两家之长。

“好！”李淳风喝声彩，一个“飞虎跃涧”，闪开正面，踏上一步，已到张亮右侧，出掌一招“排山倒海”，向他右腋击去。

张亮急忙侧身出掌，施展“琵琶遮面”，左掌护身，右手“天剑横空”，食中两指向李淳风点到。

拆得七八招，李淳风身形一矮，一个“翻天掌”，掌风飒然，已沾上对方前襟，这一掌蕴劲回力，去势便慢。

张亮知对方未出全力，遂趁势直上，乘着李淳风攻招甫发、手掌将缩未缩、前胸门户洞开之际，突然左掌“飞泉流水”，五指已在其左肋下猛力一截。

李淳风出於不意，无法闪避，竟中了他一招。但他终究是武学名家，虽中招，但不乱，双掌一错，封紧门户，连连解去张亮的随势进攻，稳步倒退，一面调神凝气。

张亮得手不容情，哪肯让对方有喘息之机，“铁掌断岳”、“力劈泰山”，掌法中凌厉之招术一招紧似一招。

李淳风低哼一声，全力还击不提，在此之後，李淳风渐渐处於上风，还拍了张亮背后一掌。两人半斤八两，翻翻滚滚得拆解一百多招，兀自不分胜负。

这时，张亮倒飞退後，从腰间抽出一根明幌幌的九节鞭，这鞭子与众不同，在鞭身中间又生出两条鞭子，好似树杈一般，如同是一人使三条鞭子，对李淳风道：“李道长，亮兵刃吧！”

袁天罡解下自己的龙泉宝剑，向李淳风扔去，叫声：“接剑！”李淳风飞身纵起，半空中翻个空心筋斗，平平稳稳的跃下。

张亮大呼一声，抖开九节鞭，三鞭齐出，分上中下三路齐攻而去，其中一鞭向李淳风腿腕扫去。居中一鞭向他右膀击去，最後一鞭直向其顶门快速砸下。

李淳风身法奇快，行动若电，当时见对方攻势奇特，根本无招可破，护住顶门和右膀，却难保脚腕，只得不架而走，当即右脚蹬地，身形後撤。

张亮一击不中，次招又至，他虽三鞭皆扫空，但鞭势未尽。好一个张亮，翻身抖臂摆动鞭头，三根鞭梢直向李淳风小腹飞去，但听鞭梢破空之声“嗖嗖嗖”直响，力道和气势好不惊人！

面对张亮如此凌厉之攻势，李淳风不慌不忙，右手持剑挽个剑花儿，使一招“乌龙绕柱”，但见长剑飞舞急速，剑光成圈，像是一个银盘，勘勘地要将三根鞭梢搅住。

见此情形，张亮收回九节鞭，左腿向左跨出一步，突然，飞起右腿向李淳风右肋踢去。

李淳风眼疾手快，当即侧身避了开来。张亮又抢到李淳风左面，挥鞭向他左臂砸下，李淳风飞速从右蹿出。

清啸一声，李淳风左手剑诀一捏，右手持剑直刺张亮左胸。张亮向後倒纵而去，挥动九节鞭向剑身直砸。

李淳风撤剑纵身，一个飞身从张亮头上跃过去，绕到他背後，朝肩上猛刺。

张亮听到剑刃破空之声，急忙躲避，这时李淳风回剑削他手腕，张亮撤鞭护身已然不及，只得撒手扔鞭，曲肘躲过，随即右足飞出，把九节鞭踢上半空，旋身直上，又捞了回来。

李淳风一招“灵蛇吐信”，直刺张亮前胸。张亮闪身跳开，挥舞九节鞭向李淳风下盘扫去。李淳风连退数步，转身跟进，身法快，招数刁，招未发足已经变招，斜劈张亮腰部。随後几式快招，连续使出。张亮见招拆招不提。

李淳风剑光闪动，持剑削其前胸，又一剑撩其小腹，张亮被逼，步步后退，仍是避多攻少。

张亮脚尖点地，忽地一闪，已绕到李淳风身後，甩出九节鞭，直击他“肾俞穴”。

李淳风变招奇速，向右转身避开，矮身抬左脚踢向他“曲池穴”。张亮向前扑去，转身舞动九节鞭，鞭梢卷起一块围圆丈许的巨岩，发力向李淳风甩去。

“轰隆隆！”

整天价的一声巨响，李淳风气运剑身，真气所至，直把这块巨岩摧毁成齑粉。

龙泉宝剑出手，刷刷刷三招，全是进手招数。张亮连闪带跳，避了开去。随後，一甩九节鞭，又是分上中下三路，一鞭甩向李淳风咽喉，一鞭击向他小腹，最后一鞭却是攻往其腿肚。

李淳风展开剑术，施展“漫天花雨”、“三环套月”，同时向後闪避，化解张亮之攻势。

剑走轻灵，连连进击。前招与後招一气呵成，无丝毫之呆滞，如狂风骤雨，紧袭而来。

此刻，张亮挥鞭向李淳风後脑击去，李淳风听得脑后风生，侧首向左，鞭梢打空。回手就是一剑。剑术连绵不断，张亮以九节鞭远远的硬挡，龙泉宝剑顺著九节鞭之势又攻了过去。

不论拳脚还是兵器，一招既出，再次出招，自必收回再发，李淳风之剑术，要诣却在一招之後，不论对方如何招架退避，第二招顺势跟着就来，如柔丝不断，chūn雨绵绵。

李淳风这时又是一剑栏腰削来。张亮无法避让，挥鞭挡格，剑鞭相交，火花迸发。李淳风长剑如影随形，直刺他左腕。张亮左手一缩，後退几步。李淳风剑法一变。一招之中蕴涵三招，最为繁复狠辣。这路剑术并无守势，全是进攻杀著。

张亮见李淳风一剑“天河飞泻”直刺过来，当即挥鞭向上，想把其长剑格开，哪知对方这招并未使足，刺到离身两尺之处已变为“千里流沙”，直刺变为横砍。心中一惊，持鞭急转，护住中路。

长剑横砍之势看来劲道十足，剑锋将到未到之际突然变为“风吹四野”，向下猛削左腿。张亮疾退一步，堪堪避开。李淳风一招“天火燎原”，自下而上，刺向他左肩。张亮待得招架，对方又已变为“飞雪连天”。

只见李淳风每一招都如箭在弦，含劲不发之前，却都蕴著极大威力。两人又拆十余招，剑鞭竟未相碰。只因李淳风每一招都只使到半路，未待对方招架，早已变招。张亮在他身旁持鞭空劈空甩，剑锋从未进入离他周身一尺之内。

李淳风疾刺几招，剑光闪动，霍霍生风。当真是jīng妙绝伦，张亮身形晃动，从剑招之间窜开。

李淳风一击不中，右脚在石岩上一点，斜刺里抢上一个木桩，使招“飞火流星”，长剑绕身挥动，连绵不尽，银光飞驰，正是李淳风剑术之jīng要所在，跟著和身纵前。

张亮竟然不退，待他扑到，身子突然拔高，半空转身，头下脚上，九节鞭当头挥下。

李淳风举剑上撩，哪知九节鞭顺著剑身冲将下来，差点拂到自己脸上，当下不暇思索，低头又窜上左边石岩，待得站定，见张亮也已落下，衣襟生风，猎猎作响。九节鞭轻摇，显得十分潇洒。

“横空闪电”，张亮语声甫毕，人已跃起，挥动九节鞭向李淳风脸上拂来。李淳风举剑在面前挽个平花，想削断九节鞭。哪知这九节鞭待剑削到，已随著攻势，裹住剑身。只感到一股大力要将长剑夺去，同时对方左手也向自己胸部捺来。

李淳风无可奈何，右手只得松开剑柄，同时右脚把龙泉宝剑踢飞，左掌一挡，与他手掌相抵，借着他一捺之劲，跳到半空中，长剑飞上天空，落下来时，伸手接住。

张李二人，无论兵刃，还是拳脚，都是半斤八两，不分胜负。几百个回合下来，各自占些优势，有时也都处於劣势。招来招往，争持不休，心中皆是急躁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