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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毁容

漠漠黑云，舒展离合，隐喻着岁月无常；惨雾飘荡，沉沉遮蔽，正是那人世迷茫。天地一片悲凉，冥暗之中，杀气正浓。
“轰隆隆......咔嚓嚓！”霎时间，霹雳撼动江船，摧人耳目，乃上帝愤怒？抑或是肆意扬威？

闪电横空，一阵光亮刺眼，龙鹰子那张血脸上，怒目狰狞。青锋在手，丢开解数，连珠价运剑，剑气“嗤嗤”直响，寒芒吞吐，银光隐现，腾挪跃动之际，真个是轻巧如燕，未有停滞之意。

风潋凝神观战，心中思忖良久：“龙鹰子剑术造诣，果真罕见。他招式朴实，连贯如风，加上身手敏捷，则取势颇大、勇猛速进。而我家那‘冷霜凝血剑’，百变呈奇，招式繁冗，若非练到返璞归真之境，难免杂而不jīng，二伯多次指正，说我剑法套路注重形式，花样百出，极容易露出破绽，若遇上高手，十有仈jiǔ要吃亏。”

想到如此观点，源於适才袭击龙鹰子。他当时右臂平伸，气力绷紧，因对手距己较远，纵缺少回旋之余地，亦无妨也！风潋自负与敌交锋时另行变招，怎会料到龙鹰子进退如飞，稳夺先机。

正自走神，忽听“啊......咚！嚓......”叁声，忙抬头望去：却见龙鹰子向後倒飞，身体曲卷成一团，撞断一颗碗口粗细的旗杆，又连番几个滚儿，碰上船舷，才颤颤巍巍的站起，“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仰天栽倒，未知死活如何，紫莲馨等忙去抢救，不提。

“好......”众将军兵卒等，齐声喝彩，这些人久闻薛仁贵大名，对其敬若天神。此时，亲眼目睹他打倒龙鹰子、替阵亡兄弟出头，无不幸喜激动，瞬间士气大涨。

风潋悄声道：“薛大哥如何取胜的？”长孙冲摇头道：“他俩过招太快，我没看清！”子嫣闻言，脸上生出些不悦之sè，随即一闪而过，抱怨道：“都是迷糊蛋。”

她指手划脚：“龙鹰鸟道一剑刺来，薛大哥掣起画戟，把那个......那个......叫甚麽来着，怎地忘啦，就是戟杆与月牙刃之间、有横梁相接、共上下两根，彼此留有空隙的地方，恰恰套住剑刃。龙鹰子傻瓜一个，不知弃剑换招，遂被薛大哥一脚踢飞，哈哈哈......痛快！过瘾！”

薛仁贵将画戟插入甲板中，归队。长孙冲拍着他肩膀道：“哈哈哈......多赖将军神勇，化解这场灾劫！”仁贵擎拳道：“全托驸马洪福，末将有甚功劳？尚未知这几人路道如何。”长孙冲即将前事简述。

这时，紫莲馨提着柳叶刀，梦依涵举着两面红sè“凤头盾”，约莫锅盖大小。二人齐声道：“小女子不才，敢联手向将军领教。”

薛仁瞅了一眼，即知她俩打得如意算盘：刀盾合并，攻守互助。遂抱拳道：“正要请两位小姐赐教。”将画戟拔起，忽地一个呛哴，歪了半步，又揉了揉太阳穴。

子嫣大惊，忙把他扶住，拉到一边，附耳问道：“你受伤了？”薛仁贵悄声道：“不是，我因追捕叛贼，五天五夜来，都不曾合眼。”子嫣大为忧心，道：“此战有几成胜算？”仁贵眯着眼，摇摇yù坠，道：“一成都没。”

忽见他腰悬宝剑，子嫣顿时大喜，心知此乃湛卢也，遂笑道：“把剑给我玩玩儿！”抽出剑後，高声叫道：“古语有云：‘兵对兵，将对将’两位小姐，薛仁贵从未欺负过女子，所以嘛......这一阵，还得由我代劳。”

长孙冲闻言大惊，想止住妹子，忽转念想道：“嫣儿争强好胜，最爱出风头，乘此消磨消磨她的锐气，也不无好处。有仁贵在旁护持，我也能放下心来。”薛仁贵鉴於子嫣身份尊崇，亦不愿反驳，只得见机而行。

凌霜子纵观当前局势，己方两人受伤，战力折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敌人虽死伤颇多，但皆为无名小卒，无关紧要。见薛仁贵昏昏yù睡，还道是诱敌之计。心里顿时没底，毕竟力薄心虚，对紫莲馨秘密传音：“师姊，那厮故作困倦之态，以退为进。唉，罢了！罢了！时不予我，莫要恋战，想法子逃命才是。”

紫莲馨，巴不得听到这句话，出言挑战薛仁贵，本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全为讨回面子。遂对子嫣冷笑几声，心里茫茫然，想不出对答言语。正做没理会处，忽见她拎着剑，袅袅娜娜、慢条斯理地走来。

梦依涵见这位大小姐有恃无恐，顿觉被其小视，娇喝一声，举起凤头盾，纵起身来，照头砸下。子嫣早将湛卢剑高举，脑海里想到一件事：当初在灵剑山庄，她不小心弄断鱼肠宝剑，竟至於被此剑追杀......四寸厚的大铁板，也被利剑削成两截。

“当！”声音响处，火星四冒，凤头盾完好无损，子嫣大惊，骇然道：“妈呀！我......”话未了，外力相侵，全身如灌铅一般，酸麻痛痒，滋味真是个难受。直把甲板踏出个大窟窿，掉将下去。

好在楼船规模甚大，甲板之下还有一间底舱，用来储藏各类物事。落下去後，正好踩在一堆酒坛上，使出吃rǔ之力，从破洞中蹿出来，但觉脸上**非常，用手一摸，全是鲜血，心知是被木板刺儿划伤，彻底毁容！

夏子嫣，结着“高鬟望仙髻”。故老相传，此乃瑶池仙子之发髻。而她顷刻间青丝凌乱，金簪失落，凤钗无影。鹅蛋脸上，添上几道长短不一的创伤。眼圈通红，泪雨夺眶而出，冲开一条“血路”，留下两行白皙的痕迹。娇躯抖动，蹙额心痛，满腔怒火，把肺也能气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