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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歃血为盟

窑洞中沉默了一会儿，山甲缓缓开口道：
“大哥的说法，当然有道理，武威国之所以被灭，就是因为没有自己的修炼宗派，我们这些残兵败将想要在荒原上生存下去，就非要建立自己的修炼宗派不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然要去中原修炼界取经！可是——”

顿了一顿，他继续道：

“我们这群人，都是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不管男女老少都是惶惶不可终日，尽管占据了这样一片肥美的沃土，也不知道明天是否就会落入他人之手，根本看不到半点希望！”

“而大哥已经修炼到了先天巅峰境界，是荒原上最强的人，所有人都把你当成最后的希望！之所以要大哥当这个族长，也只是希望得到大哥的一句承诺，承诺你会保护大家而已！”

山甲深吸一口气，道：

“所以，哪怕大哥只是当一天的族长，第二天就把族长之位让给别人，都没有关系，只要让大家知道，你永远是这个部族的保护神，永远都会为这个部族而战，这样就可以了！诸位，我这么说，大家不反对吧？”

众人面面相觑，连连点头：

“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赢少族长要去中原修炼界，那是好事，我们怎么敢拦着，只要赢少族长别丢下我们不管就好了！”

“要成为修炼者，也是要花很多钱的，我们几万人可以齐心协力，供赢少族长修炼！”

巫野明白了。

这个“族长”的意思，其实和山甲曾经说过的“老祖宗”是一个道理，无非就是把大家绑在一辆战车上。

新部族提供各种资源供他修炼，而他则为新部族提供保护，相当公平的买卖。

巫野有些拿不定主意，干脆询问马伯光的意见，没想到老马这一次毫不犹豫地让他答应下来。

理由很简单，九州定鼎符就快完全失效了。

眼下才刚刚开始，荒原上就能发现如此庞大的一座灵矿，证明在荒原上方的天空中，肯定存在一个非常大的“窟窿”。

假以时日，这里的灵气一定会越来越浓郁，会出现更多的灵矿，成为一片新的修炼圣地！

这样的好地方，当然是要牢牢攥在手里。

别看眼下这里只出产品质不高的水系晶石，三五十年之后，有的是天材地宝！

对修炼者来说，三五十年，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三五十年之后，巫野就能拥有一个强大的后援和一处专属于他的洞天福地，何乐而不为呢？

马伯光道：

“小巫，我知道你不想当这个‘一天族长’，是怕惹麻烦，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不抛头露面，赢氏部族的姓氏是你夺过来的，猪妖是你祸害的，能够开启夏桀古墓的钥匙又在你身上！就算你再怎么躲，再怎么藏，这些麻烦始终都会找到你头上！与其藏头露尾，躲躲闪闪，倒不如堂堂正正，放手一搏！”

这番话令巫野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对啊，我怎么会这么蠢？像我这么拉风的男人，就好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那么的鲜亮，那么的出众，又怎么可能一直隐藏下去？我再怎么低调，都是鹤立鸡群，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只要我在大街上一晃，各路牛鬼蛇神肯定会注意到我的风采！与其到时候孤家寡人一个，还不如有几万条穷凶极恶的汉子和我并肩作战！

想到这里，巫野霍然起身，深吸一口气：“好，既然大家都这么看得起我，我就当这个‘一天族长’，为这个新的部族，血战到底！”

三天之后，红色城寨前方的平原，一个新的部族即将诞生。

总共六千名男人，再加上三千多名女人，凑足了一万人，静静地站在肥沃的土地上。

在人群最前方，是一个红土筑成的高台，上面插着上百根木棍。

木棍上或者是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的旗帜，或者是几块头骨，或者是一把骨刀，或者是几根树枝编成的环。

这些，都是各个部落的标志，每一根木棍，就象征着一个即将在今天走到尽头的小部落。

因为所有男人都要参加血盟仪式，没人擂鼓，血盟仪式在一片庄严肃穆的寂静中开始。

巫野抽出雾幻刀，在手腕上不轻不重地割了一刀，随后将手腕平举，令鲜血洒向大地。

六千多条汉子和三千多个娘们儿也一起抽出匕首、骨刀，面不改色地划破手腕，滴下鲜血。

他们的鲜血将一起滋润这片大地，在大地上生长出希望和生机。

有朝一日，他们死了，他们的尸体和灵魂也将埋葬在这片大地里。

他们发誓，无论生死，都会一直守护这片大地和这片大地上的部族，无论什么人胆敢侵犯这片大地，他们和他们的后裔，都会血拼到底！

鲜血默默地流淌了半柱香时间。

就连头发花白，颤颤巍巍的老人，还有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婴儿，都在这片大地上，洒下了神圣的鲜血。

在大地之下，他们的鲜血已经融汇到了一起。

血盟仪式才刚刚开始，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部分。

人群前方点燃了熊熊烈火，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注视着跳动的火焰。

山甲第一个出列，昂首挺胸，大步走上红土台，在一面战旗之下立定，深深地凝视着战旗。

在飘扬的战旗上，写着“西秦赢氏”四个大字。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想起了和兄弟们一起夺取姓氏时的光彩。

然后，他把这面战旗用力拔了出来，丢到火堆里。

火舌窜上两丈多高，立刻将“西秦赢氏”四个大字舔了进去，吞吐片刻之后，战旗化成了灰烬。

从这一刻开始，便没有西秦赢氏了。

山甲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

一名身穿全套铠甲的独臂军官大步上前。

他重伤未愈，脸色苍白，几十斤重的铠甲压在身上，每走一步都要喘一口粗气，等走到第二面战旗前方时，脸上已经挂满了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眼泪。

他是一名铁鹰卫，是蒙傲的亲兵，远征军的一员。

在他面前竖立着一面战旗，绣着一头展翅欲飞的黑鹰，正是铁鹰卫的战旗。

深吸一口气，独臂军官将铁鹰卫战旗拔了出来，丢进了火堆里，随后，头也不回地下台。

从这一刻开始，他不再属于武威国，不再是铁鹰卫。

他只属于荒原。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汉子大步上前，将属于自己部落的标志拔了出来，丢进火堆。

夸父族的汉子走上红土台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对抗猪妖的战争中，夸父族被打得只剩下了三名男丁，其中还有一个是拖着鼻涕的小孩，倒是剩下了几十名女子。

因为身体构造上的原因，夸父族的女子，很难和别的部落通婚，在不久的将来，这个部落就要灭亡了！

夸父族的汉子拔出了一根特别粗壮的树杆，树杆上吊着一圈骷髅头，将这件象征丢进了火堆里，正欲下台，巫野叫住了他。

“呃，等会儿我带你去和夜郎族聊一下，夜郎族的男人……大概可以和夸父族的女人通婚。”

夸父族的汉子皱眉，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放射出了惊喜的目光。

“谢谢族长。”这汉子笨拙地说。

“谢啥啊，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我还有好东西要给你们！”巫野笑眯眯地说。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仪式继续进行。

有的部落被猪妖杀得只剩下几个孩子，就由这几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一起走上台来，在巫野的帮助下，将自己部落的标志送入火焰。

有两个部落甚至彻底灭绝，当搜索队找到他们的村落时，只看到了满地残缺不全的骸骨。

他们的旗帜、图腾和象征也被搬了上来，由巫野亲手送入火焰。

半个时辰之后，红土台上所有的木杆子都被拔了个一干二净，火焰越烧越旺。

当所有东西都被烧成灰烬之后，这堆灰烬将会均匀地洒在土地上，和人们的鲜血融合在一起，在冥冥中守护这片土地。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空空荡荡的红土台。

九泉老人抱着一根裹着战旗的旗杆，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走上了红土台。

巫野双手平举，郑重其事地将旗杆接了过来，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插入红土地中！

一面黑色战旗迎风展开。

战旗上没有多余的花纹和装饰，只有两个杀气腾腾的大字。

“云秦！”

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名字。

赢氏部族来自西秦，理所当然对“秦”字情有独钟，而远征军中绝大部分人也都来自西秦侯白崇虎的军队，和赢氏部族一拍即合。

至于“云”，是荒原上最吉祥的象征，因为荒原少雨，也很少看到云彩，一旦有云，就是下雨的征兆。

在荒原上，一场雨水是最大的喜事。

所以，无论哪一个荒原部落，不管原本叫什么名字，都不约而同地要求，新的部族名字，必须带上一个“云”字。

从这一刻开始，不管过去属于哪个部族，他们都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他们是——云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