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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劳累了一天的赵何辞别了主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中。
今日赵何依旧是陪着主父挑选寝陵之处。因为沙丘地处平原,附近并无山水可陪,主父对此处并不是非常满意,便向北找寻了远些,想找到一块风水上佳之地作为寝陵所在。所以车马行架一路向北,直到入夜才折回行宫,仍然未挑选到一处主父满意的地方。
赵何平日里久在宫中,极少出去走动,这番折腾下来身子倒是愈加乏的厉害。匆匆拜别主父后,便回到寝宫洗漱后入寝。
还未睡下多久,迷迷糊糊中就被内侍推醒。
见大王醒来,那内侍慌忙跪下道;“大王,主父派来使者紧急求见,说是有至关重要的大事要见大王,逼着我来叫醒大王你您。”
赵何揉了揉有些胀痛的脑袋,听是主父叫他,想来是有要紧之事。便也不责怪那内侍,只是站了起身走出,身旁那内侍慌忙为他披上衣服,跟随一并走出。
寝宫殿中,一名郎官装饰的男子已经促狭不安的站在那,见赵何走出忙上前行礼道;“大王,主父病危,急招您前去。”
“什么!”赵何瞪大眼睛,惊的几乎动弹不得,半响才缓过神来忙抓住那人急问道;“父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突然病危。”
那人见赵何情绪激动,神情之中再无平时半年谦和之像,反倒眉目之中狰狞之色十足。心中不禁有些害怕赵何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强自镇定下来才张口结结巴巴道;“回……回禀大王,主父回宫后说是疲惫,早早就已入睡。睡梦中忽然大叫一声,竟然昏厥过去,任我等如何都唤是不醒。卑职奉韩郎中令之命,一路狂奔前来禀告大王,还请大王速速移驾前往。”
赵何一把将他推开,急不择路的往外走去,心中已经急如火焚。却被门外的一声大喝喊住停了下来。
“大王且慢。”
肥义从宫门外匆匆走进,身上的衣冠颇为凌乱,并不像平日里他从容之相,想来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匆忙起身赶来的,自然顾不上穿戴。他身后则是紧跟着一腰挎长剑满身披挂的七尺大汉,正是禁卫都尉信期。
肥义作为太傅陪侍王架,为显出他身份的不同,赵何特意赐他住在自己的偏殿一旁,已示地位尊崇,同时也便于处理政务时直接召唤他前来相商。肥义今日陪着主父和赵王二人出巡一天,身子也有些乏了,便早早睡下,直到被匆匆赶来的信期唤醒,这才赶来见王架。
赵何此时心中早已慌乱的六神无主,骤然见到肥义便似找到了依靠,忙上前拉住肥义略带哭腔的说道;“师父,父王他……”
说到这里时赵何已经语带哽咽,眼泪已经涌出,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肥义却神色肃然,冷静的安抚他道;“大王少安毋躁,主父素来身体强健,如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即便感染恶疾也绝不至于如此之急,定是其中有所误会偏差。”
赵何听了肥义的话这才稍稍心安,又忙道;“那师父,我们还是一同去看看父王吧,我心中着实放心不下。”
肥义微微一躬身,道:“大王勿急,待臣问清再议。”
言罢转身望向来着,沉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郎官躬身回道;“回肥相,卑职郎官江绳,一直在韩郎中令的手下效命侍奉主父,肥相可有印象?”
肥义想了想,似乎有些印象,又将目光望向身旁一直未曾说话的信期,目露询问之色。
信期则换换点头道;“肥相,我已验过他的腰牌,我手下也有人认得他,确实无虚。”
肥义却还不肯轻信,目光紧盯着江绳又问道:“你说奉主父之命,可有凭借信物。”
江绳面露难色道;“主父已经口不能言,如何来的信物,我只是得韩郎中令的口命,还有大人的令牌,令我速速来请大王前去拜见主父,也好拿定主意。”
说罢从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火光下只见上面金光闪闪刻着“郎中令”三字,到不似有假。
信期也不接过,只是冷哼道;“主父即便染病,也该先去请医匠才对,为何先来王宫。韩胜不过一郎中令,他的令牌怎么可能请的动大王。主父即便昏迷,符节韩胜也不是取不得,他平日也不像是没有主意之人,怎会如此慌乱连个信物都没有给你。”
江绳眼神移开,避开了信期咄咄逼人的目光,低声道;“将军所言极是,我家大人素来行事谨慎,这次恐怕是骤然见主父犯疾心中过去慌乱,所以才没有思虑周全。只是主父如今却是千真万确的危急,还请大王速速前去,以免有所不测。”
赵何虽然心中已经起了一丝疑虑,可终究还是抵不过父子情深,闻言便点头欲走。却被肥义伸手拦住。
肥义望着江绳冷静的说道;“你先回去禀告,夜色为凉,待大王穿衣后随后便到。”
又对身边的内侍下令道;“快去传随驾医匠,速速前去为主父医治。”
“诺。”内侍领命,匆匆离去。
江绳也不便多说,只得点头告退,临走前不忘说道;“还请大王速速前去,以免主父有变。”
见江绳离去,赵何望着肥义心急道;“师父,我瞧那人眼熟,确实是父王身边的人,又有韩郎中令的手牌,向来不会有假,想然父王已经病急。”
肥义却拱手沉声道;“臣刚刚言语中望向那人时见他目光有些躲闪,神情甚是可疑。如今不比在邯郸城中,既然事有可疑,大王需慎行之,万不可意气用事。”
“可父王若是当真病急,我若不去伴架,岂是人子之道!此事不论真假,我若不前去拜见父王,必会愧疚终生。”
肥义见赵何神情决断,再无半点平时优柔寡断的神情,想来到底是心忧父亲。自己虽然几乎可以肯定其中有诈,但却并不能说服赵何,若是强行阻拦他到未必真的拦的住。无奈之下只好心中生起了一个念头,低头道;“大王心忧主父的确是人之常情,老臣实在不该阻挡。只是老臣身为相邦,上辅社稷,下安群臣,如今赵国之兴衰全然寄于大王一人身上,所以万万不敢让大王以身涉险。”
“我看不如由老臣乘坐大王的车架现行,一探究竟,若无他故,大王随后可行。医匠已经前去,况且听来者所说主父现在昏迷也见不到大王您,所以晚到半刻也是无妨,还请大王依臣所说。”
话才说完,身旁的信期已然虎躯一震,忙说道;“肥相万万不可,若真的有诈,您岂不是自置死地。末将位卑身贱,不如由我代替大王现行。”
“放肆,你不过一胡将,如何能代替的了大王,坐的了这王架。我既为太傅,又是国相,到也当得起此礼。况且你身为禁卫统领,身负护驾要职,如何走得开。此事毋须多言,你只要加强警备,紧闭宫门,慎勿轻启,除非我亲自来请才可。”
信期见肥义心意已决,无奈之下只好领命,心中到是盼到主父千万要是真的病了,否则肥义若是有了什么闪失,他定然是一辈子都安心不了。
赵何犹豫了一会,却也知道肥义确实是为顾全大局为自己着想,况且他心乱之下已经没有了主意,便也只好点头,道;“那就有劳师父了,还望师父快快前去,速速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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