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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把孩子还给我

路边，他重重地揽她入怀，双臂像是铁钳，箍住了她。
他语气急促地低语，反反复复，婉转悠长，叫的都是她的名字。

“呃——”羚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被顾少清给压榨没了，艰难地喘着气，难受地挣扎，“好疼，你弄疼我了。”

他如梦初醒般，稍微松了些力道。

她仍然没法脱离他的拥抱，被迫窝在他的怀里。

周围有个人工花坛，蟋蟀在里面起劲地叫着，周围的车声、人声、统统消失，耳朵里只有彼此的呼吸。

羚像是受了蛊惑，安静地任他抱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少清放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羚没好气地抬手捏了捏他的眼皮，“看什么看，赶紧去忙苏橙收拾东西。”

他回神，被她拉着上了车，继续朝元明小区驶去。

路两旁的景色明明别无二致，他却觉得格外的漂亮，格外的壮观雄伟，身边的羚，更是如梦似幻起来。

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

似乎上天眷顾他，垂怜他，给了他第二次机会。

“什么事这么开心？”羚发现顾少清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眼底满是雀跃，好像中了五百万大奖，整个人高兴的飘飘欲仙起来。

“嗯，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他目光深邃地看她一眼，故意卖乖。

羚切了一声，“我还不想知道呢。”

见他故弄玄虚，羚满是不以为然。

很快到了元明小区，两人一起上楼，帮苏橙收拾行李，收拾时，羚发现很多东西苏橙都整齐地叠好了，有的甚至已经打包放好，看来苏橙想离开这儿不是刚下的决定。

刚刚在医院，苏橙说：“我的衣服只带两三件就可以了，其他全都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相册，这个一定得带走。”

“还有一些值得纪念的小饰品，你到那儿看看就知道了。”

……

收拾完后，一个行李箱刚好装满，五年，她在A市待了整整五年，仅有这一箱东西。

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后，两人坐进车内，刚关上车门，看到徐长风这时回来了，他穿着T恤牛仔，身形高挑劲瘦，整个人看起来青春飞扬，朝气蓬勃。

他直直地走上了楼，片刻后，突然发疯地冲下来，朝着小区门口跑去，嘴里大喊着：“苏橙，苏橙，你去哪了？”

声嘶力竭的叫声，响彻上空，恐惧害怕的身影，自眼前掠过。

羚安静地看着，偏头，对顾少清说：“从另一道门出去。”

顾少清依言行事，挂了个弯，从小区的另一道门出去，徐长风竟已跑到了这边，像只没头苍蝇似的疯狂地到处乱跑乱找，扯开喉咙，不顾一切地呼唤，呼唤。

他的声音洪亮高昂，透着无线害怕和悲怆，形单影只地在黑夜里狂乱地奔跑，像个突然无家可归的小男孩，落寞、气愤、悲伤。

车内的羚生硬地收回视线，往下弯下身子，把自己藏在车坐下。

徐长风注意到这辆车，朝里看了看，却并未看清里面的人，但他仍然敲了敲门，拿出手机立刻就对着屏幕问：“请问你看到我女朋友了吗？”

一抬眼，发现是顾少清，愣住。

“没有！”顾少清冷冷吐出两个字，见他一脸挫败沮丧，补上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自己弄丢了她，有本事就找回来，在这儿垂头丧气，鬼哭狼嚎，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

徐长风一震，抬目直勾勾地看着顾少清。

顾少清竖起车窗，一脚踩下油门，走了。

羚慢慢地坐起身子，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去看徐长风，“顾总，你说的真对。”

刚刚顾少清对徐长风说的话，真是太棒了。

羚不由叫好。

顾少清偏头看她，眼底有着她看不懂的深奥和高深。

到了医院，把行李箱拿到苏橙的病房，直陪苏橙到凌晨，等她彻底睡熟了，她才离开，这期间，顾少清一直赖着不肯走。

“今天，我成了你的专职司机。”深夜凌晨，在返回星馨家园的路上，顾少清淡淡出声。

羚撇嘴，“是你愿意的，赶也赶不走。”

顾少清低笑，腾出一只手，忽地抓住了她的，羚缩了缩，“小心开车好吗？”

“放心，我一直都很小心，属于你和我的日子还没真正开始呢。”他说的既火热，又意味深长，惹得羚恼怒地偏过脸去，不理他。

回到星馨家园，两人一起乘电梯，顾少清看着她走向家门，走向那个有申综昊，有咚咚的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

打开门，客厅亮着小灯，申综昊坐在沙发上，居然还在看书。

“学长，你怎么还没睡？”这会儿，都快到一点了。

“嗯，我在等你。”申综昊听到动静时，放下书站起了身，“很晚了，你准备了宵夜，你要不要吃一点？”

羚点了点头，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盛出已经煮好的小丸子。

两人坐在餐桌边，安静地吃，“学长，你说有事跟我说？”

“嗯，我们医院组织医生出去做义诊，我明天随他们一起到甫田，大概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家里就只能全权让你一个人照顾了，尤其是咚咚。”

羚不在意地笑笑，“没事的，你放心去，工作再忙我也不会忽略了咚咚，千方百计都会抽出时间陪他的。”

她对咚咚的疼爱，申综昊看在眼里，自然放心把咚咚交给她。

只是……

“我听兰姨说，我们小区最近有个精神病扰民，还盯上了我们咚咚，我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保证你外出期间，家里一切太平。”羚心下汗颜，顾少清不是真的有精神病，他只是霸道无理不可理喻，像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嗯，我会去跟物业打声招呼，让他们注意点，你自己也小心些。”申综昊叮嘱，似有无限的不放心。

羚安抚的冲他笑笑，举手保证一定把自己和咚咚照顾好，他这才放心地展颜一笑。

翌日。

心里惦着苏橙在医院无人问津，羚入睡前订了闹钟，起了个大早，她起来时，申综昊已经在厨房忙碌，兰姨正在收拾家务，唯有咚咚还在香甜地睡着。

“早——”像往常一样，申综昊跟羚打招呼，羚也笑着回应，两人没有离别的愁绪，下意识地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小分别，一个星期之后，便会重逢。

早饭过后，刚好咚咚醒了，羚便抱着他送申综昊出门，三人站在走道里告别，申综昊亲亲咚咚，自然而然地去亲羚的额头，好一会儿之后，才离去。

羚抱着咚咚转身欲进门，眼角余光不其然瞥到楼梯拐角处一抹熟悉的身影，奇怪地走过去，忽地对上顾少清墨黑的眼。

“你在这儿做什么？”一大早的，这人跟神经病一样，居然站在这儿抽烟。

羚抱着咚咚避了避，他立即自觉地踩灭了烟蒂，“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去医院看苏橙？”

羚摇头，“等下邱姐来接我，不用麻烦你了。”

他勾唇，唇角隐有讥诮，她立刻说：“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抱着咚咚回家，总觉得身后犹如芒刺在背，进了家门终于轻舒出一口气。

喂过咚咚以后，兰姨刚好收拾好过来替换她，和咚咚一阵依依不舍后，这才拿起包包到楼下等邱姐。

没一会儿，邱姐开车来载她去医院。

医院里，苏橙的脸色比昨天明显好了不少，见到她，满脸的谢意，“羚，你来了，我吃过早餐了，你呢？”

羚点头，仔细瞧了眼苏橙的神色，“吃的什么？”

苏橙看了看张嫂，“张嫂熬的乌鸡汤，她很会照顾人。”

羚放心地笑起来，只挑好话跟苏橙插科打诨，关于徐长风，绝口不提，而苏橙也保持沉默，并不询问。

一阵没营养的聊天之后，苏橙突然对羚说：“我要走了，这次是真的。”

羚张大嘴，苏橙的暗恋无疾而终，徐长风又伤透了她的心，A市，对她而言，似乎再无留恋之处。

而自己，也没理由在挽留她。

“好啊，那天离开，你说一声，我们为你践行。”

苏橙含笑摇头，“还是不要了，我最怕伤感的离别，要走就走的干脆利落，洒脱。”

羚愣了一下，这确实是苏橙的风格。

无奈地笑了笑，“好吧。”

这边，羚正在跟苏橙谈笑风生，突然就接到了兰姨慌里慌张的电话，说是咚咚没了！

羚拿着手机跑出病房，站在走廊里直喊，“兰姨，你说什么？咚咚怎么了？”

兰姨语气焦急，急的不得了，“我跟平常一样带咚咚出去散步，面前有两辆黑车开过来，一辆车上下来个男人，走到我面前就把咚咚抢过去抱上车走了。”

羚脑子里嗡的一声，本能地想到了三个字：人贩子！

“那人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问出口，声音不停打颤，早变了调儿。

“看清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个子很高，长得很好看，穿着打扮像个有钱人。”

羚一字不落地听着，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跑到门边跟苏橙说拜拜后就径直离开，楼下，邱姐坐在车内帮她安排行程，见她行色匆匆，白着脸跑过来，奇怪的问：“怎么了？”

羚坐进车内，全身控制不住地发抖，“快带我回去，咚咚……咚咚不见了。”

眼泪，直线而下，坐在位置上，紧张地咬着手，把手机攥的死紧。

邱姐一听，也是遽然变色，立即发动车子回星馨家园，路上，羚烦躁不安地反复问兰姨咚咚是怎么被人抱走的，对方长什么样。

兰姨犯下大错，自知有愧，不厌其烦地回答她的问题。

死死咬着手指，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脑子里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看来的报道，在某某处，某某小孩的身体器官被掏空了，某某眼珠子被挖掉了，某某腿被打断了放在了路边乞讨，某某被转卖多少次，卖了多少钱。

羚觉得自己快崩溃了。

终于回到星馨家园，兰姨就在楼下急的走来走去，见到羚，立即流着泪扑过去，“羚，羚，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这时候，盘观者清，邱姐强行带着她们到门口的物业处询问，并坚持调出监控录像查看，当看到咚咚被抱走时，羚的心疯狂跳动。

“就是这个男的……”兰姨尖声叫着，指着屏幕上的男人。

羚擦去眼泪，定睛去看，赫然睁大眼，竟是顾少清的父亲——顾生。